这已经是Tina喝下的第五瓶啤酒了。
“Tina!喝这么多作死呀你!可别好端端地过个生日再把你送医院啊。快醒醒!我打电话让韦凡来接你。”
……
Tina倒在KTV的皮沙发上,感觉眼前人影绰绰,边上好像是Monica的声音在叫她,她此刻能捕捉到的字眼只有“生日”、“韦凡”什么的,其余一片混沌。她微睁着双眼,看见沙发前面一块支离破碎的蛋糕在KTV迷离闪烁的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两个数字蜡烛被扔在旁边——“18”。
她觉得胸腔中火辣辣地疼,像有一股野火在燃烧。她抓起桌子上那两个数字蜡烛,狠狠地朝正放着歌的显示屏上砸去!
“去你妈的十八岁!”她趴在沙发上,嘶吼着。
之后的事情就彻底断片了。
那天是Tina的30周岁生日,论虚岁的话就是31了。自从25岁之后生日蛋糕上插的就年年都是“18”了。
Tina年轻的时候心气挺高的,大学毕业那年进外企还是个令应届生们相当着迷的选择,外企意味着丰厚的收入和高大上的工作环境,似乎里面典型的女性就是穿着一步裙、踩着高跟鞋、手上拿一杯咖啡一份文件,施施然走进遍布英文logo的办公场所。Tina真正进入外企之后,也确实过了一阵子她想象中的生活。
Tina刚毕业那会儿,流行看《杜拉拉升职记》,她梦想着找剧中“王伟”一样的男人,可当她审视了办公室里寥寥的几个男人之后,这种想法就偃旗息鼓了。但Tina还是对男人高标准严要求的,就像她当年找工作,拒了好几个同学眼中的诱人offer才选中了这家做洗护用品的著名公司。
也曾谈过几个不长不短、不咸不淡的对象,可Tina心里总有一股执念,觉得自己肤白貌美大长腿,另外智商不低学历不低收入不低,怎么甘心就这么交待了呢!一想到要和这么个人同舟共济同床共枕一辈子,就猛然觉得:老娘deservebetter啊!
然而,这种骑驴找马的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分崩瓦解,本来待价而沽的她渐渐真的有了“打折的圣诞树”之感。她能明显感觉到脸上的胶原蛋白已经偷偷在流失,柔和有力的小腿线条有一点垮塌之势。甚至,路上男人对她的回头率也有一定幅度的降低。她想:是时候该安定下来,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吧。
此时,陪伴左右的人正是韦凡。
那——就他了吧。
上了年纪的Tina总是有事没事地在韦凡面前憧憬婚礼,看到萌萌的小孩上去逗弄一番表达喜爱之情,或是逛商场的时候总逛到珠宝柜台加以暗示。
可,偏偏就是这个韦凡,竟然丝毫不为所动。结婚?这种事似乎根本不存在在他的人生字典里。
Tina有次听到他喝大了对弟兄们说:“结婚?还没活够滋味呢结什么婚?”
30岁,是Tina给自己的最后时限。生日的那一天,她在悲愤交加中作了个重要的决定。
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一架波音737缓缓降落滑向跑道。
Tina在出口处朝里面张望着,踩着高跟鞋踮着脚,特别累。“俊原!这里!”她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兴奋地呼喊。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站在人群里光凭气质就显得卓尔不凡。
眼光到位的Tina一眼就注意到了俊原的行头:立领burberry风衣、新秀丽拉杆箱,竟跟两年前别无二致,还都是Tina的熟悉之物。有所变化的是俊原如今更显成熟了,下巴蓄上了短短茸茸的小胡子,似乎比实际年龄更超出几岁。
可不,一别两年,确实也该显成熟了。Tina不禁暗自嘲笑自己还活在过去。
“怎么样?在日本的两年收获颇丰吧,这次回国什么打算?”Tina寒暄道。
“派驻期结束了,不再去了,回中国公司再接再厉。”俊原很笃定的样子。
俊原一路向Tina描绘着在日本的种种际遇,两人有说有笑,说到开心之处,Tina还紧靠着俊原肩头咯咯地笑。在外人看来,恐怕是女朋友接回国男朋友的剧情吧。
没错,两人确实是曾经的恋人,只是,俊原出国后不久恋情就宣告终结。Tina即刻有了韦凡,与俊原,则仍保持着散买卖不散交情的朋友关系。
“回国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没?”Tina仰头问俊原。
“眼前有件特别想做的,给你过30岁生日。”
“你……,没忘记哦?”Tina低头笑了笑,又哭笑不得道:“喂!你干嘛要强调30岁啦!”
俊原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