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处最想去的风景,或是山,或是水,或是峰、或是寺,或是仅仅在梦里闪现过一次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这一处风景,不管最终是去了,还是没去,都会有让他们记忆深刻的故事。
在我的心里,也有一处最想去的风景——大海。不是因为大海的蔚蓝,也不是因为大海的壮阔,更不是馋鲜美的海味,而是我们曾经幸福的约定。
我们的相遇,充满了奇遇,我并不优秀,你却非常美丽,也许因为那一次两天一夜的旅行中我的某一个点触动了你,后来你竟然成了我的初恋。
对,是初恋。那年我22岁,一个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却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的西藏边防小兵。你的出现,让我本只有绿色(军装的颜色)和白色(驻地常年不化的积雪)的生活外,又多了一种粉红色,那是爱情的颜色,是甜蜜的颜色,是在零下20多度的雪地里站岗都不会觉得冷的浓浓暖意。
把你的名字写在枕头上,枕着你的名字入眠;把你的名字写在帽子上,戴着你的名字奔跑;把你的名字写进衣服里,拥着你的名字迎战风雪。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就会掏出你的照片在月光下偷偷地看一遍又一遍,也将初吻留给了照片上的你。
如果真的想对方一遍,对方的耳朵就发一次烫的话,我敢肯定那段时间里,你的耳朵一定没有正常过,因为我真的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战友之间,藏不住秘密,尤其是在西藏边防部队里,战友的情感会更纯更真更没秘密。很快,战友们知道了你的存在,你的照片被全连传了个遍,最后指导员干脆把你的照片贴在连队门口的黑板报上,并贴上了“十连最美军嫂”的标签,在爆击了所有军嫂的同时,大家都认可了你。而得体大方的你,也总是在别的抢我电话叫你嫂子的时候,美美地答应一声。
战友开心了,红着脸把话筒递给了我,心满意足地走开了,把余下的时间留给了我们。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电话和书信后,要来到了我们连队探亲。连队上下一阵欢腾之时,却也犯了难,因为连队没有女厕所,因为连队从来没有来过女人。
连长一声令下,一班长带着三个班的战友在远离连队300米的地方重新建了一个临时厕所,并把现在的厕所加装了门。连队长要求,所有人上厕所必须去300米以外的地方,把连队的厕所留给你。
你来的前一天,指导员让出了自己的单人房间,战友们抬水把厕所冲洗得比我们的宿舍还干净。
你来了,一身白裙款款而致,在雪光的衬托下尤如美丽的雪花仙子,让整个连队都闪闪发光。指导员原本准备好的欢迎词,却忘词了;列队欢迎你的战友们,也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你。
也就是那一次探亲之旅,我们都知道了对方心里最想去的地方是大海。于是我们约定要去看看那片海,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扑进海水里尝尝海水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咸的……
正当我们都憧憬爱情会沿着我们设计的方向越来越好时,各种预料之外的事情接连发生,最终现实击碎了一切,让我们的神奇缘份终结在了那个冬季。
那个冬季雪比往年下得要少,我却感觉到异常地寒冷。你说:“是我对不起你,你还会去看那片海吗?”
我说:“会,你不在了,我也还会去看那片海,我要亲口问问它既然那么美丽,怎么忍心埋葬了我的爱情?”
电话的两头,都泣不成声;电话的两头,都没有出声。直到熄灯号响起,我的初恋就停留在那阵嘟嘟声中。
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
深夜,当我正静静地码着字,手机响了,一串文字映入了眼帘。
“哥,妈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肾源找到了,其它费用也够了,能借的都借了,还差7万元手术费,姐姐说问问你……”叫我哥的人,是她的弟弟,因为后来到我的部队当过兵,尽管也极少联系,他却一直存着我的电话号码。
“好,卡号!”
没有多的语言,也不需要多的语言。
很快,十万块钱通过中银手机客户端转了过去,心里也不由得起了涟漪。内心有一万个问号要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于是打开一瓶二锅头,全部灌了下去,头晕脑胀地倒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才发现凌晨时手机里还有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后来,你真去看了那片海吗?”
望着那信息,流泪了,默默地锁了屏,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挪动步子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布,窗帘布是一幅大海和沙滩的图案,沙滩上,一对青年男女拉着手光着脚奔跑在沙滩上,海风吹拂女孩的长发,划出了条条美丽弧线。
对不起,我也没去看那片海,因为那里已没有你!
最终,我们都没有去看那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