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夏姬(上篇)
文 | 风的衣裳
当夏征舒长到了十八岁,身材魁梧,臂力惊人,善于骑射。陈灵公为了向夏姬献媚,便让夏征舒承袭父亲的司马官职来执掌兵权。
夏征舒为了表达感恩之情,便在家中设宴款待陈灵公,孔宁和仪行父也去了。去就去吧,偏偏这几个一丘之貉又谈论起夏姬来。这一次,夏姬比较识相,因为儿子在座,她就没好意思作陪。
酒至半酣,这三个人互相调笑,没大没小,粗俗不堪。夏征舒觉得恶心,便退到外边。他听到陈灵公对仪行父说:“夏征舒身材高大健壮,很像你哦,是不是你生的?”仪行父嘿嘿笑着说:“我看他更像你呢,怕是你生的吧?”
孔宁的笑听起来更觉猥琐,“他的父亲太多了,到底哪个是,怕是夫人自己也说不清吧。”然后三人拍手大笑,那笑声仿佛要穿透夏征舒的耳膜和脏腑。
夏征舒面赤如血,青筋暴露,牙齿狠狠地咬着唇,血流了出来也浑然不知。他想捂着耳朵,可那无耻的笑声却无孔不入。终于,他不想再忍受这种屈辱。只见他猛地转身,将夏姬的房门锁死,吩咐家丁拿上武器,率先冲进房间。
正得意忘形的几个人见这阵仗四下奔逃,陈灵公被夏征舒射死在马厩,另两个从墙洞爬出得以逃生。待夏姬终于被放出来,见了这种场面,吓得跪倒在地。
夏征舒带兵入朝,联合大臣立太子午为君,即陈成公。
孔宁与仪行父逃命到楚国,挑唆楚庄王抓夏征舒。楚国派兵去陈国,抓了夏征舒。可怜他才十九岁,惨死于“车裂”之刑。谁是始作俑者?她的母亲夏姬是罪魁祸首,她的淫邪不端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夏姬也被押送到楚庄王面前,而这个有着赫赫威名的强悍君主居然也被她的美色瞬间迷惑,迷了心窍般要立她为妃。这时候楚国大夫屈巫劝诫庄王,说夏姬名声不好,不要因纳夏姬而落得淫荡之名。
楚庄王是一代明主,善于纳谏,在位期间非常有作为,“一鸣惊人”这一成语就是由他而来。庄王一听有理,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而庄王之弟子反也贪恋夏姬美貌,想要纳她为妾,屈巫又对子反说,夏姬身旁的男人都会被诅咒身亡,陈国因她而灭亡,跟她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子反也被成功吓退。
看来这个屈大夫真是刚正不阿,视美色如粪土啊。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我们接着看下去,以后他还会出场。
楚庄王将夏姬赐给了鳏居的贵族连尹襄老,结果,厄运便又缠上了他,没几年他便战死沙场。艳福不浅,却没有命再享用。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连尹襄老的儿子黑要,父亲尸骨被晋国扣留,他不想着去交接,却忙着献媚夏姬,竟然迫不及待地将父亲的遗孀先继承了过来。
这时,屈巫又出场了。他见到夏姬,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打动了夏姬,夏姬便深信不疑地去找了楚庄王。她跟庄王说想回郑国,因为郑国与晋国交好,只有依靠郑国才能要回亡夫连尹襄老的尸首。
楚庄王同意了,夏姬便如愿回到了郑国。公元前591年,楚庄王病逝,司马子反等重臣依照庄王意志,拥立年仅十来岁的太子审为楚君,即楚共王。子反与屈巫向来不和,屈巫觉得是时候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他请求出使齐国,到了齐国境内,他让副使先回楚国复命。结果他自己却带着楚国给齐国的国礼,直接去了郑国找夏姬,将这一大笔钱作为聘礼迎娶了夏姬,开心地度起了蜜月。
这边快活无比,那边的家却置之不顾。直到这时,子反才明白当初屈巫劝他不要娶夏姬原来另有所图。气急败坏的同时,迁怒于黑要,他借楚共王的意旨抄了屈巫和黑要的家,并祸及全族,两个权贵之家从此覆没。
夏姬以妖冶的美貌祸世,给身边的人带来祸端,甚至令陈国亡国,不知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怨宿命不如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来得更合理一些。
不管是因为命格的原因还是她确实习得了所谓的“采补之术”,倾慕她的那些人一是被她美貌迷惑,二是久闻其艳名也想尝试一番吧,不知他们心里是否真的相信她会给人带来灾难,但也许有人就是喜欢冒险和挑战,当然也不排除他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贪婪猎艳之心。
说也奇怪,屈巫却是唯一可以降住夏姬的人。他娶了夏姬却安然无恙,夏姬也对他言听计从。他们又生了一个女儿,同夏姬一样美丽得不可方物。
夏姬认识屈巫时已经四十多岁,依然将这个名动一时的外交大臣迷得不惜舍弃家族与名声与其私奔,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轰动且不可思议的一次私奔吧。他铮铮的劝诫言犹在耳,却已是物转星移,物是人非。
子反的抄家从一方面来说是因为屈巫的叛国逃跑,另一方面也是对他巧言令色、横刀夺爱的一个报复吧。而夏姬与屈巫却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夏姬还好,毕竟楚国已没有她惦记的人了,而以屈巫的见识,又怎么会预料不到这样做的后果?
只是,他过低地估计了一个妒火中烧又恼羞成怒的男人的报复之心。得知全族被抄斩的消息后,悲痛之下,屈巫带着夏姬奔赴晋国。屈巫原是楚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晋景公大喜过望,封他为刑大夫,派他前往吴国,利用他的优势教习吴人以军阵之术与抗楚之策。吴国从此逐渐强大起来,这为日后楚国的衰亡埋下了隐患。
所以说,欲望是魔鬼,它能泯灭人性,让人变成披着羊皮的狼。不能说夏姬有着蛇蝎心肠,但是她仗着美貌不知自爱,挑战传统道德,贪婪任性。她有着与息妫不相上下的美貌,却在品性上与息妫相去甚远。
从春秋各国后来的命运上,解读这件事情的影响,则不得不说历史是必然,但也有很大的偶然因素。楚国国内,子反清理屈巫一族后,气焰愈发强盛,便将精力放在排除异己之上。结果导致晋国有机可乘,抢先一步与齐国联盟,从而使得楚国一向主张的联齐制晋的战略规划彻底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