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用寻我也知道，这世上，我找不到和你一样疼我的人。
文/人鱼海棠
1
南方的天气真好，初冬的太阳暖洋洋的，温暖却不炽热，像极了妈妈慈爱的目光。
上次见到妈妈，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次从深圳回到老家，刚到家就给妈妈打电话，说第二天就回娘家看望她，妈妈知道我回来，喜不自禁，声音很是欢快，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第二天早上，我们磨磨蹭蹭，八点半才从家里出发。车子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一路驰骋，穿过田野村庄，一刻钟后进了娘家所在的村子。还没有下车，老远就看到妈妈坐在大门前的石凳上，怀里抱着我那八个月大的小侄子。
“外婆！外婆！” 大女儿把手伸出车窗，朝着她招手，兴奋地叫着。大女儿先下车，我拉着小女儿跟在她身后，老公去车后尾箱取牛奶和保健品。
看到我们下车，妈妈左手抱孩子，右手吃力地撑起自己虚胖的身子，笑得脸上像开了一朵花，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回来了啊，快进屋。” 说罢，她走在我们前面。
妈妈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袖衬衫，那是好多年前的款式了，松垮垮的黑色长裤，裤子的臀部处被磨得发亮。她引以为傲的头发还是那么黑亮，但是脸上却长满了皱纹，脖子、胳膊的肉也松驰了下来，晃晃荡荡的，脚步走得很缓慢。
妈妈以前被摩托车撞过，有一节腰椎粉碎性骨折，那时我正怀着小女儿，父母怕我担心，想方设法地瞒着我，每次我打电话回家，弟弟说他们去走亲戚了，有时干脆拔了电话线。单纯的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
直到我过年回家，看到大中午躺在床上的妈妈，才得知她已经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当时，看到她虚弱苍白的脸，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当时的唯一想法，幸好妈妈还在，我还有妈妈。
在爸爸的精心照顾下，妈妈的身体恢复好了，却大不如从前了。
妈妈老了，意识到这一点，我眼睛一热，忙上前一步去接过孩子，“妈，我来抱。”
小侄子被我抱过来，睁着圆圆的眼睛，盯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妈赶紧又接回去，一顿好哄，“这孩子怕生，一会儿就好了。”
进了屋子，爸爸在灶台前忙活着，“你们怎么才回来，你妈在外面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我看着妈妈哄孩子的身影，难怪她刚才走得这么慢，肯定是腿坐麻了。
2
“你们这次回来，为了筹钱开工厂的事？” 这是爸爸的声音。
他正着吸着一支烟，抬头的时候露出几条深深的额纹。爸爸年轻时是个帅哥，即使已经六十多岁了，脸上也是棱角分明，身板依然硬朗。他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妈妈在院子里边踱步边哄孩子，眼睛时不时看向我们这边，爸爸说话声音很响亮，她明显也听到了爸爸的问话。老公接电话去了，两个女儿正在院子里追着一只老母鸡，咯咯咯地笑着。
“够，够。” 我回答得有点小声，这是我心虚的表现。
妈妈把小侄子哄睡后，把我单独叫到了房间，我以为她要和我说些体己话，也没想别的。妈妈却关上了房门，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她在柜子里摸索着，取了一个布包，然后来到床上，打开布包。原来里面包的，全是一百元的大钞，钞票颜色很旧，散发着一股霉味，“女儿，这是一万块钱，你拿去用。”
“妈，我不能要，你留着用吧。” 我连连摆手，心里觉得被什么给堵住了。这些钱，妈妈不知道存了多久。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所有私房钱都在这里了，平时吃穿都不舍得，还穿着旧衣服。
“妈知道你苦，养孩子不容易，等你赚到钱了，再来还妈妈。”
妈妈见我推托，有点生气了，瘪着嘴巴。
“那我先用着，我有钱了就还你。” 我把钱放入包里，侧身，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为了买机器设备，能借钱的地方都借了，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愿意借钱给你的人，又有几个？就差一万元钱，我们还在想办法，没想到，帮到我的人，竟然是我的妈妈，一个年迈的老人给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心里的苦，只有妈妈知道。妈妈的心意我领着，只有更努力地赚钱，来回报她。我抱住妈妈，在她松弛的脸上亲了一口，“妈妈，女儿谢谢你。”妈妈的眼里，泛着闪闪的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