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个人就是一只骑兵
平地一声惊雷起。
老十三醉了,天大的笑话。
【01】
老十三是我的边缘朋友,止步交心,囤于现状。他那辆古铜色的双门牧马人,我只坐过一次。
产生交集的冬日正午,我戳在川字号火锅店门口。这年头,上了规模的火锅店,不用个川字,仿佛掉了身份。镂空木头毫无规律衍生的设计风格,大红大紫的平铺了整个店面的外围,足有十几米长。大片太阳下,晃动着浓郁的血色,突兀的生出了惊艳与震颤。
门口,悬两个巨大的红色布灯笼,肥胖的身躯,迎风轻摆。
老十三是最后到的,气氛刚刚焐热的靠窗雅间里,酒启菜齐,喧嚣置顶。
老猫信手拈来的荤段子,让一盘干枯堆砌的五花肉失了温度。我拿起筷子的手,像受了指令的一伸一缩,停在狭小的空间里,局促不安的等着笑话结尾的爆开。
推门而入的老十三,气质不同寻常。至膝的黑色风衣,咖色的高领毛衣,搭配深色的牛仔裤,干净利落。眼神中布满风尘气味,却不外露。
老十三和我握手的时候,我微微用了力,表示尊重。
那天,酒喝的格外惨烈。从太阳拔高的正午持续到夕阳昏黄的下午,九个俗人,十四瓶高度数白酒,五瓶国产红酒,两整箱青岛啤酒,菜未动,酒先行,一个司令一帮兵。
没有人认怂的酒桌上,醉的是心情。
有滑到桌子底下醉的魂不守舍的,有蹲在卫生间吐的悲秋伤冬的,有趴在桌上睡的天昏地暗的。老猫斜着身子瘫拉在椅子上,撅着沙哑喉咙嚷嚷着服务员再拿酒来……
五花八门,醉态横生,催情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应景响起。
我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席间,老十三那句似为装叉的话再次清晰的晃过耳边。
十九岁开始喝酒,就不知道醉是什么。
一战成名。老十三转身拎起椅背上的黑色风衣推门而出,步子周正看不出一丝的摇晃。
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直觉。
【02】
老猫的川字号火锅店,不声不响的就火了。
华灯初上,深冬大雪铺满街头,写字楼十七层,我的故事几经辗转收不了尾。老旧笨重的笔记本电脑不间断的制造出负重沉闷的哼哼声,像盛开在内心里的嘲讽揶揄,延绵不绝。
我杵在窗前,看着细碎的雪花成片成群成线的编织成一层层白色的天网,携裹着与生俱来的坠落与漂浮,于视线深处,覆盖淹没了尘土喧嚣的肮脏和歌舞升平的往常。
我拨通老十三的电话,摒弃了客套,直入主题:还想她吗?
老十三沉默许久,挂了电话,嘟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故事的结局,入目而终。
【03】
小镇胡同旮旯里长大的老十三,有个嗜酒如命还写不出诗的父亲。
老十三的童年在两种声音的交杂中渡过,早上从父亲翻箱倒柜找酒的骂骂咧咧声中猝然惊醒,晚上在母亲背身低泣的哽咽中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