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人世间浮沉,都有一颗仗剑走天涯的心,都曾渺小如沙砾,却幻想过与日月争辉。江湖很大,出门就是江湖,江湖很小,回家就没了彷徨。
江湖再大,勿忘归家。
愿灯长明,来路可见。
……
江湖路,几多愁,春水一去不复返,秋愁散去明复还。
江湖路,何处觅?推杯换盏且相迎,抬腿出门莫相送。
若不是十八年前那一场风雨,你我本应同生。——尼古拉斯·简......的楔子
打记事起,我就跟着她,她不让我叫她娘,只允我称她为“姨婆”。她年轻时漂亮得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所能够知道的词语,给她都不为过。她对我很严,她说,我与别人不一样,做人的标准,也不能与世俗之辈相提并论。
可是,到她离开,也不见她与我说,我与别人不一样在哪里。
就这样,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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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八年里,她唤我勤儿为多,姓什么……姓唐吧。姨婆姓唐,那我也随之就好,姨婆姓唐,她不光人漂亮,名字更好听,唐歆。她说,她就欠一副嗓子,不然也能去争个青楼名妓,头牌的名分,多加怪罪于这名字,可她也说,名字,是爹娘给的,改不得。她的声音,我听来且动人得很,怕是她对自己的要求颇高,也对我的要求颇高。
生前,姨婆不见得享福,日里要教我写字,夜里要陪酒跳舞。青楼里,她虽不是头牌,却也有些地位,就这样,我们在这地方,待了十八年。
姨婆不准我靠近前院,那里,是姑娘们跟酒鬼待的地方,她只准我待在后院里。这十八年里,看书,写字是她盯着我,教着我学下来的。可,外面那些趣事,其他的姨娘,也就是楼里的其他姑娘,她们可没少跟我说,每每听到,姨婆就会大声呵斥,然后说一些,鸿鹄岂能与燕雀为伍之类的话,在她眼里,我确与别人不同。
……
“大姨娘,我走了。”
姨婆唐歆入葬了,一月后,在诸多姨娘的劝阻下,我还是决定离开这个地方。这是姨婆的嘱咐,她说过,她不愿见到在她死后,我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哪怕是死,也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勤儿,别听你姨婆的,她那老顽固!”大姨婆已经成了这家青楼的老鸨,与其他几个姨婆一起打点着这青楼。她虽是半老徐娘,可年轻时候可是头牌,风韵犹存,这会儿手臂挽了上来,贴着身子靠上来,“照大姨娘的说法,你就别走了,你一走,这楼里我们几个姨娘该多无趣啊!”
“是啊是啊!我们还能养你,这楼里,莫非只有你姨婆怜惜你不成?”
一众姨娘们开始嘈杂了起来,句句里皆为不舍,也有些客套的,那些个来的不久的,不过就是迎合罢了。
作揖而拒,辞去了众人的好意。姨婆说过,当断则断,不可优柔寡断。
这不,身上背着的东西,确实是多,没走几步,就得歇会儿,再回头,她们早已经回去补觉去了。
租了一辆马车,往长安去。
那里乃当今天子脚下,与这穷乡僻壤,不得同日而语,既是要开阔见识,那不如就去看看,这长安,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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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纨绔子弟颇多,苏冉便是其中之一,苏家大当家的大儿子。苏家与李、赵、孙,四家并称长安四大家族,苏家以贩卖药材为主,布料,军需,皆有涉及,苏家大当家更是入过皇宫,得过皇帝赏识的大人物,在京城,可谓是如日中天。
这苏冉自小就被宠上了天,往日出行便是四五成群,下人开道,丫鬟在一旁喂食。每次出行,不闹出点动静来,就不得安生。
这会儿,倒是奇怪,神色慌张,且,脚步飞快,在这长安街上奔走。
“这不是苏公子嘛!今日怎得一人出行?”
“噢噢,今日……今日有些急事,不便众人相随,告辞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