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死了

2017-10-18 06:04:03

奇葩人间事

《老头,死了》by 何人斯1991

1

D城的白天,清醒得早。

不到七八点的光景,马路上早已是车水马龙。

熙熙攘攘的人群快要沸腾起来了。

老头此时就拉着一辆板车,车子“咯吱咯吱”快要散架似地响着。老头步履缓缓地挪了过来,他喜欢光着膀子,腆着个大肚子。此时他油光发亮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古铜色的光泽,显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架势。

老头摆好一把板凳,坐定下来,先从裤兜里抽出一包红双喜,抽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两口。几辆汽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飞飞扬扬的尘土呛得老头不停地咳嗽。D城就是这样,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他们就像是弥漫在这空气里的灰尘一般,微小琐碎。每一粒尘埃的离去,就像是过眼云烟,从来不会有人记住。

吸了几口烟的老头,劲头上来了。他从板车上搬出一副支架,支起一块灰白色的幕布。

幕布上斜斜搭搭地挂着几个气球,像一只只干瘪的奶子,在太阳底下随风招摇。

离幕布四米左右的地方,老头摆好一方桌子,整齐得码放着几把黄色黑壳的气枪。幕布上隐隐约约地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元十发,五元二十发”。

摆好阵势的老头,从板车底下,斜斜拉出两捆甘蔗。其中一捆靠在幕布上,权当做一个有力的支撑。老头抽出一把水果刀,“唰唰唰”几下便削掉了甘蔗皮。他从其中截了几根摆在台子上,等待过往的行人。

别看老头的架势大,前来打枪、买甘蔗的顾客却几乎罕见。偶尔有几个染着一头黄毛、绿毛的小年轻,端起枪随便玩几发,便“呵呵哈哈”、大摇大摆地走了。

老头常常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面带微笑地迎接过往的行人。偶尔也连带吆喝上几句:“甘蔗嘞,又甜又脆的甘蔗嘞……”

午后毒辣的阳光让人恨不得自己从立马人间蒸发。老头索性躲到马路不远处的一个树林里,戴上一个破了边沿的帽子,狠狠地嚼上几口甘蔗。甘蔗块在老头嘴里吮了吮,便随口便吐在树林的草丛里。然后他抹了抹嘴,像一只午睡的猫儿,眯着眼睛只露出一条窄缝,却警醒地盯着不远处的摊子。

入夜了,各种摆摊的小摊贩们便在老头身旁摆起摊来。

卖衣服的,卖鞋子的,卖内衣内裤的,还有给手机贴膜的……他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地连成一片。老头的摊子硬是被这一堆叫喊声淹没。

老头也不甘示弱,叫卖得更有劲,甚至还时不时地调戏下旁边卖衣服的小妹子。

老头咧咧嘴,“嘿嘿”地对扶在架子上的女孩子说:“你说,只有累死的老牛,哪有耕烂的泥田呢!小妹子,叫得这么带劲,你这是要累死我啊。”说完,传来几声猥琐的笑。小女孩还没悟过来,就听到老头又吆喝起来了:“打枪嘞,打枪,五块十发哈。”

夜里十点多了,大部分路灯都被关掉了。街上的路灯变得稀稀落落,只留下几点黯淡。

不时有汽车灯光刺眼地扫射过来。

老头仰起头,灌了几口冰水。他码了码裤袋里装着的一把钱,手指放在嘴上,舔了舔,认真地数着一整天的收入。然后他拍了拍肚皮,伸了个懒腰,“嗷嗷”几声后,收拾好摊档,步履轻缓地朝车水马龙深处走去。

2

入夏后,老头开始顺带着卖些西瓜,再卖些矿泉水。每到夏天,整片空气都热得凝滞。这惹得烈日下的人们满身烦躁。

烦躁的老头需要找一些能令人兴致高的玩意儿来消磨消磨。

于是,老头摊开一个小桌,码出两副牌。瞬时便有人围了过来。

凑齐三个,牌局就活了起来。老头陪着几个无所事事的男子,“啪、啪、啪”地往桌子上甩扑克。扑克声就像是一声声接头的暗号,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不少人看得起了兴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实在按捺不住了,他们索性买几副牌,蹲在地上打了起来。

围着打牌的人越来越多了。

火辣辣的太阳下,在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里,豆大的汗珠从人们脸上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兴致正高的时候,人群里时不时地爆出几声脏话。吵骂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锅快要炸裂开来的沸腾的粥。

老头在围得黑压压的人群里,探出头来,艰难地挪了出来。他蹲在马路上,摸出口袋边挂着的烟枪,在烟枪头上捣鼓了几下,凑在嘴边便吸了起来。老头一边吸着烟,一边凝视着像被点燃的马蜂窝一样聒噪的人群,隐隐约约嗅到了商机的味道

第二天,老头一如往常的拉来了大板车。车上有一排折叠桌子,高高地摞着。老头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摆好打枪的架子,顺势在马路两旁摆起了一排长长的桌子,每个桌子上摆着两副牌。

不一会儿,早上起床晨练的老头、送完孩子上学的老头、无所事事的无业青年和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像是有人故意撺掇在一起一般,不约而同地坐下来。打牌的架势瞬间就摆开了。

何人斯1991
何人斯1991  作家 现当代文学爱好者,热爱电影、音乐,互联网公司文案策划。

大学毕业那年,我进入了一家疯狂的养猪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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