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

2017-10-20 00:19:00

长相思

《朱颜辞镜》by 宋寓

她近来总梦到阿镜。

阿镜穿着鹅黄的衫子,赤着脚在渔船上跑。彼时夕阳西下,远处传来悠扬渔歌声。天边云霞赤红,映着深棕色的甲板,格外好看。

阿镜便坐在甲板上笑,精致眉眼被夕阳镀上绮色,漂亮眸子灿若曜石,同许多年前如出一辙。

1

我见到敬太妃是在一个骤雨初歇的午后。正是六月,宫院之内花树繁多,开得热闹。宫人领着我一路分花拂柳,到了敬太妃的宁乐宫。

敬太妃正在莲花池上的亭子里,着大红衫裙倚着木栏杆,手指探出亭外,纤长手指轻触着粉红莲花的花蕊。

许是听到动静,她转过脸来。散开的乌发拢住圆润的肩头,桃花眼微微弯着,嘴角轻轻扯开一些笑意。名花倾国,大抵如此。

“你便是魇师叶浮?”未待我接话,她又轻笑着问道,“你可知道本宫?”

我恭敬行礼,“娘娘绝世风华,叶浮自然晓得。”

她仍是淡淡笑着,似乎听惯了这些话,沉默半晌才道:“听闻魇师以梦为食,是真是假?”

我闻言轻笑,“自然是真的,魇师以梦为食,驱除心魔。如此,被梦魇困住的人才能自梦魇之中走出来。”

敬太妃又道:“你知道本宫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我垂着眉眼恭谨道:“娘娘自是受困于梦魇,才找来我。”

“确实如此。”她应了声,阖了眸子缓缓开口,“本宫近来,常梦到一个故人。”

2

阿镜自幼长在水边。

每日清晨都被阿爹出海的渔歌声唤醒,阿爹的嗓子很好,歌声悠悠扬扬地在小渔村里晃。

阿镜总是赖床,扒着窗户看阿爹离开,等到太阳老高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渔村的生活单调重复,男人外出捕鱼,女人和孩子留在家里编织晾晒渔网。

阿镜没有娘,一个人匆匆地做完这些事情,就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夕阳余晖普照,把篱笆墙都衬得好看许多。

阿爹总踩着最后一抹夕阳回来,将阿镜高高地抛起,又接到怀里。

那时的阿镜,每日里看着日出月落,心里纯粹地只容得下一个大胡子微胖的阿爹。

直到遇见俞钊。

阿镜后来很久都记得,那一日夕阳格外的美,透过院子里的大树洒下一地斑驳光影。她照例坐在院子里,没等到阿爹,却看到一个面色苍白捂着腹部的年轻男人跌跌撞撞地推门进来。阿镜吓了一大跳,那男人勉强说了句“姑娘救我”之后便晕了过去。

阿镜不知所措,蹲下身子想要扶起他,却触了一手的黏腻。那人穿着黑色衣裳看不出来,阿镜想着他应是受了伤,却没想到浑身是血。

阿爹便在这时回来,看了一眼慌慌张张的阿镜,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年轻人,伸手将那人扶到了屋内。

那人便是俞钊。第二日夜里他才醒来,对着坐在一旁的阿镜微笑,“多谢姑娘。”

阿镜有些脸红。初见时太过惊诧,因而到现在才发现,俞钊生了一幅好相貌,眉目英挺,墨眸含笑。

所谓君子端方,大约是这么个意思。小渔村里的男子,从没有哪一个如俞钊这般的。阿镜过了半晌,才问了句:“你要喝水吗?”

俞钊点点头,又说了句:“多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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