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紧张、忧郁和过度劳累导致没奶水,从出生就开始生病,八个月时妹妹病得只剩皮包骨头了,家里人不肯拿钱出来给妹妹医治,母亲以泪洗面。
那几年计划生育抓的紧,母亲为了生儿子,天天跟打游击似的,一天都要换好几个地方。
母亲为了给妹妹找偏方,被计生办的人抓住,拖上手术台结扎。姑姑一生气把妹妹抱到计生办严声厉色地说:谁能保证这孩子能活下来就扎,不然到时候看谁负得起这个责?
没人敢负责,母亲下了手术台,回家后一个多月妹妹走了,母亲抱着没有温度的妹妹杀猪一样嚎哭。奶奶一把夺过妹妹的尸体,放在簸箕里,身上盖着一些稻草让爷爷把她丢到竹林去。
妹妹的离开使母亲很长一段时间的很悲愤,即便如此,母亲依然没放弃为父亲生儿子。一个月后母亲再次怀孕,父亲自然是高兴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母亲做了个B超,医生说是女孩。
母亲被抬进手术室,那时没有无痛人流,冰冷的工具在母亲身体里搅动,撕裂心肺的疼痛使母亲的意识越来越薄弱,荤了过去。对于母亲来说那不紧紧是生理痛,更是骨肉分离的痛。
小时候我一直很羡慕别的小朋友,她们的爸妈能天天陪着她们。而我在被别人欺负时明知道母亲就在房间里却不敢叫,只能抑制着委屈,悄悄的从后门进屋。
大一点才明白家里人太渴望有个男孩。在他们心里男孩可以继承香火,能为父母养老送终,男孩甚至是人丁兴旺、家庭兴旺的保障。
所幸,在母亲结婚的第八年终于怀上了家里的香火。家里人对母亲怀孕这事已经麻木了,当母亲在柴房里的稻草堆生下弟弟时,喜极而泣的母亲忍不住喊父亲的名字。奶奶走进柴房,笑眯眯把弟弟抱回房间,看着奶奶的背影虚弱的母亲松了口气,咧着嘴睡着了。
弟弟的到来带给我们家很多笑声,也结束了母亲的“劫难”。这个傻女人为了圆爷爷奶奶的“孙子梦”,为了愿父亲的“儿子梦”在最好的年华一直在孕育生命,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这种煎熬和苦楚不是我能理解的,所以每每弟弟惹她生气我都忍不住问母亲:你后悔吗?从母亲的笑容里我知道了答案:无怨无悔。
我不晓得男丁是否能兴家?不知道男孩是否能孝顺、敬爱父母的老年?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事谁也无法保证。我只明白一点:母凭子贵是那时候的女性对未来的向往,对自己的安慰。
叙述者:木木
整理:魔小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