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风原创:爷爷最后说的话

2017-11-07 16:17:38 作者:雄风05yz

爷爷最后说的话

那是一九八一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北风呼呼作响,天色阴沉,如哭丧人的脸。我们整个家族的老老少少被招集在爷爷住的那两间土屋子里,屋子被挤得水泄不通,大人们围在爷爷睡的土炕边,孩子们贴在大人身后站着。时过三十年了,至今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爷爷躺在土炕上,身上盖着一条撒满花的新被子。他卧床已经很久了,孱弱得犹如风中的一丝烛光,随时都会熄灭。铁青的脸,布满沟沟壑壑,无一点表情,浑浊的眼睛,努力地睁开,随即自动闭上,张大着的嘴,悠悠地出着气。大家心里明白爷爷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他老人家有话要给儿孙们吩咐。吩咐什么?每个人在心里猜测着。吩咐遗产如何继承?心中掠过此念头的人,没有半秒钟的时间,就立刻自己否决了,因为除了那两间快要倒塌的土房子外,他确实不曾有什么财产。吩咐替他还上欠别人的帐?他一生没少借过别人的钱,但他耿直,从来都是有借必还。他说过:“人穷了,骨气可不能丢。”那让他放心不下的是什么?过了许久,只见爷爷艰难地张着嘴,从喉咙里艰难地送出一句话:“记……住,不要让……孩子们……读书,读书人用笔头……坑……人!”说完后伴着两行热泪,爷爷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听着爷爷的话,我的父辈们脸上是木然的表情,也许这句话如一颗石子重重地敲击了他们的心一下,产生了一股酸楚之后,又如一颗种子在他们心里扎下了根。我的父辈如其父一样,有着健壮的身躯,有着中国传统农民的诚实和忠厚,可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当时我上初中二年级,是全家五房中惟一上学的孩子。我听不懂爷爷的话,为什么不让孩子读书?为什么读书人用笔头坑人?真担心因此不能再读书了。

那天,顶着狂风,呼吸着沙尘,我们送走了爷爷……

爷爷走了,可爷爷临终说的话总在我的耳边响起,那张青色脸,枯枝般的手,总在我的眼前浮现,我的心里如灌铅似的沉重。大人们忙着给爷爷过三期,过完三期又过四期、五期,后来又是百日,谁也没有提起爷爷临终说的话。那时村子里上学的孩子不多,学校的老师经常下来做动员工作,让没有上学的孩子去上学。村里还办扫盲班,四十岁以下的人都被动员来上扫盲班。学校里老师常讲学习文化的重要性。可是爷爷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莫非爷爷经历过最让他伤心的事?过了许久许久,我终于忍不住要问父亲,希望父亲能拨开我心头的疑云。父亲听了我的问题后,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两行泪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我感觉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后,他用沙哑的声音,哽哽噎噎地给我讲述了爷爷的故事和他亲历的往事。

“我们村子原来叫干渠,现在已经没有人这样叫,年轻人基本上忘了原来的村名。村子里有一条救命的渠,但因地势高,常常是引不来水,只有黄河涨水,秦渠里的水快要溢出堤时,才能有点水上来。这条渠因此得名“干渠”,于是人们把这个村子也叫干渠。干渠与贫穷联在一起,住在干渠的人,自然富人少而穷人多。全村十几户人家,只有保长家富有,有好田五十多亩,有两群羊,一群骆驼。保长识文断字,与乡长关系极深,与上面的大人物也有往来。

我们的家境十分贫寒,人口多,土地少。你爷爷本来就是一个外来户,还是一位好心的老人收留了他,并给了他几亩薄田——盐碱地(村里的地大多是这样的)。人们这样形容我们的土地——“黑驴打滚白驴起”,盐碱化特别严重,收成自然是“种一葫芦打一瓢”,面朝黄土,背顶烈日,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所获无几,十几口人要吃饭,当然也就维持不了几天。为了养活一大家子,爷爷不得不起早贪黑,给别人家做长工,拉骆驼走口外,一出门少则十几天,多则一两个月。你奶奶忙完地里的活计又忙家里,里里外外一把手,非常辛苦。为了减轻家庭负担,爷爷心肠一硬,擦干了眼泪,找了一个人去给保长说好话,让我去给保长家放骆驼,挣口饭吃,还能得一点工钱,添补家里。保长先是直摇头,后来说看在说话人的面子上,可以去给马老汉打个下手,但只管饭不给工钱。爷爷无奈,但还同意了。那时家里日子过得紧绷绷的,往往是吃了上顿无下顿。少一张嘴,也算数,有口饭吃,还能救活一命。当时我只有八岁,我是男孩中的老大,爷爷和奶奶也只能指望我能帮上一把。

保长家的骆驼场在金银滩,所谓金银滩其实是白茫茫的一片沙滩,长着沙蒿、芨芨草和骆驼草。骆驼草是一种带刺的骆驼爱吃的草,矮矮的,一簇一簇地从沙地上冒出,夏天开着紫色的小花,冬天顶着满身的刺,满滩到处都是。这里是野狼出没的地方,经常发生狼叼走或咬伤牲畜的事。这里没有人家,只有放牧人搭建的一两个窝棚。草场距家三十几里路,不能经常回家。偌大的草场只有我和替保长看护草场驼群的马老汉。马老汉嘱咐我,白天要紧跟在驼群后,看护好小骆驼,不要被野狼咬了,晚上他要求我要睡在骆驼身边,担任警戒工作。有一天下大雪,我照常跟着驼群出去,晚上回来,绵鞋湿透了。我把鞋子放在窝棚老汉睡的坑洞里烤,没想到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鞋子变成了灰。我脚上缠了芨芨草,就跟着驼群出去了,晚上回来双脚冻得通红,已经不能行走。老汉看见我不能再放骆驼,怕出事不好交待,于是在当夜就把我送回了家。你奶奶看着我冻伤的脚,一边流泪一边紧紧地揣在胸前。爷爷请来大夫,治了好长时间,才治好了我的冻伤,虽幸免残疾,但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就起冻疮,脚掌生一层厚厚的老茧,常开小嘴一样的口子。我脚冻伤的那年,下了一场冰雹,庄稼几乎绝收,爷爷照常给保长家拉骆驼走口外,家里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爷爷整天愁眉不展,为了活命,爷爷将你二叔送人,给别人立后,两个姑姑卖给了别人家当童养媳。

穷人的命总是和天灾人祸联得很紧。红军北上抗日到达陕北,宁夏军阀马鸿奎为了阻止红军继续北上,便疯狂扩大武装,到处拉夫抓兵,并实行按户摊兵,有丁出兵,无丁出钱。那些大户人家,虽然有可以当兵的人,但他们可以买通乡长保长出点钱可以躲过一劫。穷人家的孩子只要年龄达到当兵的年龄,想躲都无处藏身,硬逼着到兵营。爷爷虽有三个男孩,但因年龄都太小,不能去当兵。我那时才十岁,带兵的长官不屑一顾。爷爷东借西凑,典当家具,好容易才交齐兵费,全家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谁能想到一只魔手正悄悄地向这个可怜的家庭伸出。几天后,刚吃过早饭,保长笑嘻嘻地来到我家,和颜悦色地对你爷爷说:“斌哥,你家孩子多,生活确实不容易。我老在给你寻找好机会,政府救济救济么!这不,昨天得到确信,县衙民政科发放一批救济物资,县上分配到乡里一些,乡里又分配到村里,我们村里的就给你家了。我写了个条子,你明天带上老大去找张师爷领。”爷爷听了保长的话后,那个高兴劲,千恩万谢的,又是鞠躬又是叩头。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你爷爷就带着我上路了。我们父子俩冒着如刀割般的凛冽的寒风,踏着硬如铁板的羊肠小道,忍着辘辘饥肠向县城走去。太阳出来了,路边田野里投下一长一短两个细瘦的身影。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县城,哆哆嗦嗦地走进县衙大门。爷爷找了半晌才找到了保长说的那个张师爷,毕恭毕敬地递上攥在手里大半天,已经有些潮湿的条子。满心巴望着即将到手的救济,嘴角漾溢着幸福的微笑。张师爷戴上近视镜,看了字条后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以走了,儿子留下,自愿送子当兵,为党国效忠,很好!可嘉!赏大洋一块!”听张师爷的话,爷爷如遭五雷轰顶,霎时惊呆了。只见从张师爷身后窜出两个大兵,不由分说地拉我要走,缓过神来的爷爷,立刻紧紧地抱住了我,任凭大兵死拽死扯也不肯松手。僵持之中,一个大兵向爷爷小腹猛踢了一脚,爷爷本能地松开了手,另一个大兵用枪托狠狠地砸在爷爷头上,爷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我嘶声力竭地喊着,扑向倒在地上的爷爷身上。那两个大兵不管三七二一,连拉带搡将我带走了。”

讲到这里,父亲停止说话,长叹了一声,长时间地看着我,然后又继续说:

“就这样我在十岁时成了马匪军营里的一个名符其实的娃娃兵,背上枪没有枪高,军事训练那样都不行,动不动就挨连长的皮带抽打。我非常想家,思念父母,天天哭鼻子。排长是一个大个子,有力气,也很讲义气,他看我可怜,经常关心我,我把他看成亲哥哥一样。他帮我做了很多事,受了很多连累。就这样我慢慢习惯了军队中的生活,个子渐渐长高,力气也渐渐大起来。那时正是抗日战争时期,但宁夏一带基本无战事,除了例行训练外,无其他事情。抗战胜利后,国内战争爆发,我所在的部队奉命开赴定边与解放军作战,在此次战役中,我所在团全团起义投诚,加入了人民解放军的行列。从此我跟着共产党走,参加了解放全中国的伟大斗争。直到全国解放后,我才第一次回家探亲,这一别竟是十四年之久啊!

十四年之后,我又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亲人相见,那情景自然令人唏嘘不已。我眼中的父亲——苍老如同村头的那棵老柳树,脸色黝黑,目光呆滞,驼着背,说话声音沙哑。他看着我,当时真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走村串户的。问我是那里来的小伙子,要到那里去。我说明身份后,他竟然连连摇头,因为在这十几年里不断传来我的死讯,他认定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当确认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就是他儿子时,他竟然哆嗦起来,有些不能自立,我一把将他扶住,你爷爷老泪纵横,不断地说“孩子我对不起你!”我们父子抱头痛哭。过了一阵,我没有看到母亲从屋子出来,一种不祥的预感马上袭来,我急切地问:“我妈那里去了”爷爷半晌不说话,在我一再追问下,爷爷才告诉我:“你妈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我听后嚎啕大哭,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实在无法形容。”

父亲说到这里,实在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他哽咽得厉害。我第一次感到父亲是那样的可怜,竟有如此不幸的身世。我真后悔让父亲回忆如此令他伤心的往事,我真不忍心让他继续讲下去,虽然我很想了解爷爷和父亲那些不同寻常的经历。父亲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几口,然后又继续讲:

“我回到家的那天晚上,点着煤油灯,蹲在炕头,我们爷俩彼此诉说离别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整整说了一夜。

你爷爷抹着眼泪,几次说起我被他们带走之后又发生的事。

他告诉我:‘那天,那个大兵不知用什么东西打了我的头,我眼前一片漆黑,立刻不醒人事。不知什么时候我被人抬起扔出县衙门外。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吹来,我醒过来了。不见了师爷、大兵,也不见你。我满脑子空荡荡的,眼前的一切仿佛变了样,在左右上下幌动。我从地上硬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县衙,我要去跟他们讲理,向他们要回儿子,但那里不是讲理的地方,也没有人跟你讲理。他们先赶我走,我不走,那个狗日的张师爷竟然命令手下,将我绑起来,说我污辱了政府,污辱了国军,要治我的罪,判刑坐牢。他手下那几个如狼似虎大兵二话不说就把我五花大绑起来,锁在了一个阴森寒冷的小房子里。我破口大骂,不停地骂,过了很长时间,小房子的门打开了,进来几个人,师爷,三个兵,还有一个口里叨着烟的人。那三个兵还是二话不说就对我拳打脚踢,打够了,见我无力反抗了,才解开了绳子,将我拖起,拉到小房子门口。叨烟的人恶狠狠地说:“再骂不?再喊不?”我向他瞪了一眼,憋足气骂了一句“狗日的”,他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高高举起,恶狠狠地打下来,第一棍打在我的腰上,只觉得钻心的疼,第二棍又打下来,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挡,正好打在手掌上,顿时鲜血直流,一只穿皮鞋的脚又重重地向我的胸前踹过来。我当即昏了过去。

月亮升起来,那是一轮十五的圆月,明亮的月光刺着我的眼,我又醒过来了。腰部钻心的痛,我发现手掌有一个一寸长开列的口子,还流着血。我再次站起来,但我无法直起腰来。我知道我无法要回儿子,我无法与这个不公的世道抗争,我根本不可能跟他们讲清道理,穷人无处说理,穷人也就这种命。我咽着眼泪,忍着巨痛,一瘸一拐,沿着那条羊肠小道往回走。

太阳快要冒出地平线时,我终于回到家门口,刚进院子里就一头栽倒。你母亲一宿没有合眼,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飞快跑出屋外,看见我正好倒在院子里。她将我背到屋里,抬上炕,请来邻村的张大夫。张大夫看后说,断了一根肋骨,手掌粉碎性骨折。治得不理想的话,可能要落下终身残疾。我躺在炕上,吃张大夫开得中药,养了大半年,方能下炕。那年头,穷人哪里能进得起医院,断了的骨头也就靠自生自长。’”

听父亲讲爷爷的故事,爷爷的手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一只我很熟悉的已经完全残废的手,掌心骨头隆起,手指弯曲。那只手曾多次抚摸过我,但每次都让我感到不自在,感到心悸。我明白了爷爷的手残疾的原因,我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父亲接着说:“后来,一位在县城开饭馆的亲戚告诉爷爷,我被抓兵之后,有一天,张师爷带着几个人来他家饭馆吃饭,吃饭间,听他们说起了那天的事。他们说:“那个姓杨的人真傻!杨保长有办法,有眼力,就这么轻轻一动笔头,事情全都办妥了,李老板虽说出了点钱,可儿子相安无事。”其中一人问张师爷:“那张纸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张师爷一阵大笑后,抑扬顿挫地说道:“兹有我村村民杨忠斌自愿送儿子当兵,请接纳。”之后又是一阵开怀的大笑。听了亲戚的话,爷爷如梦初醒,知道自己糊里糊涂把儿子送去替别人当了兵,他恨保长,恨张师爷,恨……这件事成了爷爷最大的心病,他觉得很对不起我。

保长和爷爷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人呢!”这句话常挂在他的嘴边。村子里也就他识几个字,因此也就当上了保长。他平时爱到村民家里串门子,与爷爷称兄道弟,外表文文尔雅,内里一肚子祸水。我被抓兵走后,爷爷说杨保长那些天几乎天天来到家里,赌咒发誓,说明自己的好心,推说事出有因,肯定里面有坏人捣鬼。说万没想到如此的结局,他心里过意不去等等。对爷爷的病情总是问长问短,还送来几斗小米。他博得了爷爷的信任,爷爷甚至对他有些感恩戴德。爷爷后来知道实情后,曾去他家里理论,但被他施展花言巧语,用三寸不烂之舌的工夫,说的云山雾水,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就是有确凿证据又能对他怎样,能奈何得了?爷爷心里很清楚,也就至此作罢。爷爷开始恨读书人,恨像保长这样识文断字,温文尔雅的人。他心里明白,就是保长和张师爷捣的鬼,他们串通一气,蒙骗自己,把自己的儿子夺去,顶替别人的儿子。这些人用笔头坑人,不得好死,他常常这样诅咒。从此他辞了给保长拉骆驼的差事,发誓不再给保长家干活,他说宁可饿死,也不能和这种人伤天害理,没心没肺的人打交道。”

父亲被抓兵离开家后,一直没有得到家人的消息。这期间家发生了许多变故,差不多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等到十四年后他第一回家探亲,我奶奶早已离世,他没有见到母亲,这对父亲来说是最揪心的事,令他伤心了一辈子。每当提起奶奶都会让他悲痛不已,泪流满面。奶奶是因为什么去世的?记得父亲曾给我讲述过那段令人心酸的事。

“一九四一年,也就是我抓兵后的第五年。听你爷爷说,那年春天播种时连下了几场大雪,麦子没有种下去,等积雪融化后,田里积水有半尺多深,雪水和地下水汇在一起。看着春耕泡汤,爷爷心急火燎。那时我们村的地还没有条件种水稻,引不上来水,只能种旱收作物。在人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军装的人,据说派头很大,是马鸿奎的什么秘书。他进村子后直接住在了保长家里,人们从其他渠道听说他和保长有一些旧情。他来到村子的第二天,杨保长带着他满村子转,到家家户户说种植大烟的好处,劝说农民改种大烟,担保绝不会出任何意外,产下的大烟完全由他高价收购,而且给每个农家立下了字据。你爷爷被那人和保长说得神魂颠倒,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发过的不和保长这种人打交道的誓言,不过面对眼前的处境,他觉得无力无法摆脱时,也就无可奈何、糊里糊涂地在字据上按上了手印。从那刻起,苦难再次悄悄降临这个不幸家庭。

你爷爷借钱买来大烟种子,在所有的地里都种上了大烟,指望一举成功,翻身过上好日子。爷爷和奶奶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罂粟地里,没日没夜地干活,眼巴巴地望着罂粟生根、发芽、长出绿油油的叶片。

那年上天格外开恩,罂粟长势很好,转眼间到了开花的时候,遍地开出美丽耀眼的花朵,爷爷看在眼里,乐在心里,那美丽的花朵仿佛是一块块的银元在向他眨眼。

到了收烟的时候。正值盛夏,三十几度的高温天气。割烟那是最苦最累最难熬的活计,人们头顶烈日,一连十几个小时要在地里作业,不敢有些许懈怠,否则就收不到烟汁。爷爷把能干点活的孩子都调动起来,下地帮助大人收烟。

你爷爷和奶奶整天忙着割烟,一干就是十多天,烟收了不少,可是不幸也在此时发生了。因过度劳累,加之中暑,奶奶病倒了。你奶奶是这个家庭最主要的支柱,家里的活离不开她,地里的活更要依靠她。爷爷失去了主要帮手,他十分着急,一面请大夫给奶奶看病,一面请邻村的亲戚来帮忙。经过几天治疗,奶奶的病非但不见好,反而愈加沉重。大夫只好说他已经无力回天,让准备后事。你奶奶就这样走了,她走得匆匆,割舍下牵肠挂肚的家庭,抛下一群嗷嗷待哺还未长成的孩子,她走了,把一切重担全压在了你爷爷身上。爷爷流着泪办完奶奶的后事,流着泪把收获的大烟送到了保长和那个戴着墨镜,穿着军装的人手中。保长说等几天,烟一出手,钱就可以到手。

钱没有等到手,可等来了一大队马匪兵,这群兵进村后,开始抓人,带队的长官说:‘上锋有令,凡种植大烟的人都跟我们走,谁要跑立即枪毙!’爷爷和其他村民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押上了车,拉到县城中的军部里,分别关在几个房子里。等到提审的时候,爷爷抖抖擞擞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字据,张着嘴还想说明原委,可审讯的长官大呵一声,说‘这就是你种大烟的铁证,还想抵赖吗?给我投进大牢!’爷爷被关进牢里,家里没有大人照料,乱作一团,孩子们没吃没喝的,眼看就要出人命。多亏邻居和亲戚照料,才躲过了一劫。爷爷在牢里待了大半年后,不明不白地给放了出来。事后保长说是他给走了路子,才放的,对此爷爷一点也不领情,他认定是保长伙同那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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