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后 奶奶从此变了一个人

2017-11-07 17:39:31

《死里逃生后  奶奶从此变了一个人》by 梅花映雪

奶奶,在人们的心目中,该是一个多么慈爱的字眼,可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却是冰冷,蛮横的象征,重男轻女的奶奶不待见的我们这几个丫头片子,对于我们娘几个她是横看竖看不顺眼,从来没有给过我们一个笑脸。

在母凭子贵的农村,母亲一连生了我们姐妹三后,受够了奶奶和她那些孝子贤媳的白眼,偏偏母亲倔强好强,不肯向他们低头,后来分家,母亲又偏偏通过抓阉的办法抓到了他们觊觎已久的老宅,从而将自己置于遭人嫉妒恨的境地。

爷爷去世的早,没有主心骨的奶奶掌不住整个家庭之舟的舵,在那些所谓孝子贤媳的怂恿下,奶奶冲锋陷阵,对我们家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打压和欺侮,以不孝之名,不惜以苦肉计之名状告父亲,使父母吃尽了苦头,但是不管他们使用什么计谋,干屎抹不到身上去,天理昭昭,事实都还了父母的清白。

但是争吵、打骂,哭泣、恐惧伴我们度过了担惊受怕的童年少年时代,彻底荡尽了我们祖孙之间那份天然的亲情。我们与奶奶已形同路人。

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家庭战争慢慢平息了,奶奶也老了,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奶奶孤独地守在一所老屋,门前冷落,那些孝子贤孙避之不及,只有轮到自己送饭,才勉强过来一趟,扔下就走,有时干脆一天送一次,奶奶勉强有口吃的。轮到母亲送饭,母亲放下饭菜,帮着奶奶收拾卫生,打扫房间,母亲做了好吃的,让我们给奶奶送去,我不解,母亲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孝”字不是挂在嘴上的。

其实奶奶早就觉察到了,自从她祸害完我们家,大队部不让她继续住在我家,而其他儿子谁也不要她的时候,她已经觉察到了,奶奶只好自己搬到了这所久无人住的破败老屋里。

在母亲的催促下,我们姐妹去看望她,她总是谦和地笑着,客气地跟我们说话,我们无论买了什么,她总是留下一点,剩下的掂着小脚给母亲送回来。我明白奶奶的心,奶奶是感觉自己受之有愧啊,她曾经固守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已经开始瓦解了。

我感觉真正让她彻底悔悟的是一次死里生亡的经历。

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轮到母亲送饭的第一天,一走进老屋,一阵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奶奶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一问才知道,奶奶病了三天了,上吐下泻,而轮到送饭的二大伯家并不过问,而是扔下饭就走,八十岁的奶奶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已经奄奄一息了。

母亲掀开奶奶的被子,瞬间惊呆了,一床的屎尿,糊满被褥和奶奶的身体。奶奶通身冰冷,一直打颤。

母亲赶紧回家叫来了父亲,提了热水,给奶奶稍微擦拭一番,便借了一辆地排车铺上干净的被褥把奶奶拉到了卫生所,医生诊断后说,可能是食物中毒,便问奶奶吃了什么,母亲说谁知道,就看见老屋桌上一碗结了冰的玉米糊。

看完病后,母亲把奶奶拉回家,在客厅里支了一张床,把炉火烧的旺旺的,给奶奶挂上了吊瓶,我给奶奶买了一身新秋衣秋裤,母亲重新给奶奶套了崭新的被褥,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奶奶起死回生了!

病榻上的奶奶,面对日夜伺候她的母亲,脸上常常露出惭愧的表情,对于我们买的衣服零吃,她也羞赫地说,我吃瞎了啊,穿瞎了啊,把衣服给你姥姥穿吧。看着奶奶那涨红的脸,我真想说,奶奶,你不要这么过意不去,你毕竟是我们的奶奶啊!

奶奶病好后,父亲向兄弟们提议,老人年龄大了,不适合一个人单独居住,还是让奶奶在五家轮着住吧,在个别人的不情不愿中,奶奶从此开始了轮住的生活。

按商量好的,一家住一周,每次轮到我们家里,奶奶总不闲着,踮着小脚抢着帮母亲干活,扫院子,摘菜,扒花生,母亲不让她干却总拗不过她,晚年的奶奶仿佛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补偿当年对母亲的亏欠。

这时候,我和姐姐相继结婚,生子。奶奶主动要求她来看月子,让那些孝子贤媳大跌眼镜,当奶奶苍老的双手握住我们孩子柔嫩的小手时,我竟然眼眶潮湿,我们曾经隔断的祖孙情,总算在奶奶有生之年从我们孩子身上又重新续起来了。

奶奶偷偷地把她用手绢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零花钱拿出几张十元的,送给我们的孩子当做见面礼,这是她其他众多孙子女中所没有的待遇,奶奶嘱咐我们不要声张,怕那些“孝子”们知道了再生事端。虽然我们都双倍甚至很多倍地给奶奶买成了东西,但是奶奶的这份心意让我们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奶奶病好后,又活了十年,这十年里,奶奶又变成了我们慈爱的奶奶,变成了孩子们慈祥的老祖母,一直到她九十三岁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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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映雪
梅花映雪  作家 一个平凡的女子,生活在芜杂的尘世中,做着孤寂的文学梦,在文字里与心灵对话,获得精神的愉悦和灵魂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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