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靠在老公的怀里,所有的不容易,都被老公结实的肩膀撑在了外面——
那年,老霞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回家务农,其实,凭她家的经济条件,她能读完高中,已经很奢侈了。穷了一辈子的父母不忍心让这唯一的女儿一脚就踏进“穷窝!”
陈宏是家中的老二,老大气管炎,三十大多,还打着光棍,老三先陈宏一步,结了婚。一寡妇妈,领着这两个光棍儿子过着简单的生活。
烈日炎炎,汗道在陈宏的脸上流出几道沟,本就稀少的头发,粘糊糊地贴在锃亮的额头上,皮肤上盐的结晶闪烁着复杂的图案,好像钻石纹身。两只手依旧在和有温度的红砖较量,五块五块地被他码到推车上,带着小跑运到跳板前,再五块五块地码到跳板上,汗珠子掉在砖上,瞬间就干了。
在老霞眼里,陈宏的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男子的气概。少女的心开始萌动了!这是给二叔家盖房,老霞很自然地递过一瓶水“宏哥,歇会儿吧!跳板都被压弯了!”
“我不渴,多攒一些,好早点回家,再劈些木头,谢谢啊!”说完掉头推起推车就走了,给老霞白白地撂在这了。
真是个猪脑子,一点不解风情,可就这憨厚的劲越发让老霞喜欢。晚上躺在被窝里,脑海里全是宏哥的影子,幻想着被宏哥搂在怀里……梦中,老霞穿上了婚纱,明亮的礼堂,宏哥把钻戒戴到她的手上,轻轻吻着她的前额,在音乐中,她成了他的妻子。可就在她沉浸在无比幸福的时刻,老妈疯了一般闯上台“不行,我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一个穷小子”硬是拽着老霞,惊愕中,老霞醒了。
使劲捋着梦中的情景,她知道,老妈肯定不会同意她和宏哥在一起,平时与婶子们的谈话,谁家小子,不被她们不过滤一遍,“穷”字已印在了宏哥的脑门上,还有个气管炎的光棍哥。半夜醒来的老霞第一次失眠了。
高中时,闺蜜就处了男朋友,可老霞竟然连一封情书都没收到过。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没身高,没体型,眼睛不小,却配在了一张没有下巴的黑脸上。唯有的自尊心,也被罩上了阴影。爱情对于老霞来说,无非是空中楼阁,可远观,却不能执于手;曾经的心动,搂着别人的肩膀在她眼前经过。
她不再相信烂漫的爱情。她决定嫁给现实生活。
寒来暑往,两根木棍支起一草靶子,自行车前把一卡,一串串通红的冰糖葫芦在阳光下闪出一道风景,每天在老霞家门前经过,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暖和。
吃过晚饭,老霞家集满了人,扑克、麻将声四起。老霞被招呼着“给我启个啤酒,给我拿盒烟,递我一瓶水……”而老霞却盼着,陈宏也能来溜达溜达。
“给我拿两包盐”是陈宏的声音,哪怕是低着头,老霞也能判断出来,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陈宏身上,而这“笨木头”却感觉不到,这让老霞很是苦恼。
“这屋太呛人了,我得出去待会儿”老霞手里拿着两包盐,陈宏也跟着走出了屋。
“今天收工挺早嘛?”老霞找着话题。
“今天卖的不错,中学运动会,卖得快一些!挣了一百多。”
“那你没少攒钱啊?”
“挣小钱,能攒下多少啊!”
“这一天天,够辛苦的?”
“那咋整,没办法,就这环境,只要我每天不闲着,我会把家过起来的!”
“是啊!只要有一双勤劳的手,就不会有苦日子,你也该找媳妇了!”
“不是没想过,可谁跟我啊,家里底子薄,谁不愿意找个有钱的。”
“谁说的?如果有人喜欢你呢?”
“别逗我了!哪个姑娘能看上我?”
“我是说真的,我就喜欢你!”老霞不知酝酿了多久,脸红到了耳根。把两包盐塞给了陈宏,小跑几步回了屋。心里像是踹了只兔子,跳个不停,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小屋……
意外的惊喜,让陈宏不知所措,心都要蹦出来了,这是真的吗?他掐了自己一把,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夏日里的一缕风,他几乎都要飘起来了。
“妈!盐买回来了,我来炒菜吧!”
“怎么了?这么高兴?钱挣多了? ”
“有人喜欢我了?”
“谁呀,这么有眼光!看中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