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外公身体原因,不能再照顾我和弟弟,于是妈妈把我们接到了温州。
那是2006年的事情。
那年我头一回坐长途汽车,浑身发麻,吐得昏天黑地。我对妈妈说,可不可以让车停下来,我要回家,我不去温州了。妈妈尝试和司机先生说,让他暂时停一下,司机先生让我妈把我抱好,说没事的。
妈妈抱着我,着急慌张,却没有办法。其实妈妈自己也晕车,但她得打起精神照顾我这个比她晕得更厉害的人。
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我蓬头垢面地看着窗外,总算不再晕车时,已经就这样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妈妈不无遗憾地说,本来想指给我们看什么湖还是海来着,但路过时正是晚上,也就看不见了。但那对我来说都一样。
当年九月,我和弟弟进入了一所私立的学校,学生大多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民工子女。
我已经开始心疼那对我的家庭而言十分昂贵的学费。
爸爸说,我和弟弟总是错过国家的政策,在本可以免费读书的义务教育阶段,仍要交很多学费。后来因为不能异地中考回到老家也要交插班费。结果我中考那年据说可以异地中考了。我们这么来回地折腾,妈妈就陪着我和弟弟一起折腾。
上初一时我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不管吃饭去洗手间去小卖部,我们都一起。
学校规定中午要吃学校提供的午餐,吃完后大家都要趴在桌上午睡。
我和她一直是同桌,直到后来察觉到我俩坐在一起老是不思学习,我们约定初二开学不能再坐在一起了,否则前途堪忧。
开学那天,我先到教室。那时我还没有手机,我们一个暑假没见,我十分期待见到她,心里却有些担心她真要遵从上学期的约定。
当我看见她出现在教室门口并且向我走来时,内心雀跃无比,可她却在我正准备让位让她坐到我旁边时停住,犹豫了一会儿,坐到了我左手边,隔了一个过道。
我当时心里很不爽,决定不搭理她。
直到放学,我都忍住没有去搭理“背叛”我的她。
那天下课我背着书包就走了,走到楼下,听见她叫我的名字,我还是不想理她。她专程等我,为的是向我解释她为什么不和我坐在一起,当然是因为那个约定啦。我又不好意思说我已经反悔了,我还想和她坐在一起。
但就这样“原谅”了本来就没有错的她。
说回我们做同桌的日子。
一般我们都会午睡。后来她拥有了第一部手机,拿到学校来。
我们俩趁午睡戴着耳机听歌,写歌词。没有听懂的地方,我们就据听到的推理,猜测。我们反反复复地听,非把它听懂不可。等我们发现没听懂的歌词被我们听懂,并且和上下文连起来,没有毛病的时候,会为此高兴半天。
我们乐此不疲地做着诸如此类的事情,时间对我们来说太充裕,非把它浪费在这些我们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上不可。
说到这儿想起一件我的囧事。
有次中午午睡,大多数同学都做好趴着的动作,准备睡觉了,我和她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尤其是我,讲得太大声了。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一进教室就很生气地大喊我的名字,让我站到讲台上去。
我当时硬着头皮站在那儿,绷着脸一副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内心其实有些惶恐,对本无好感的数学老师更无好感了。
他教训了我一通,又走出了教室,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摞卷子。他把卷子分了一大半给我,让我回到坐位上算分数。而他自己呢,算完手中卷子的分数后就开始呼呼大睡。
当时把我给气的。
心里就想,凭什么呀,凭什么要我加分他却睡觉!(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不想睡)
我的前后桌帮我一起算分数,我边算边说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加完分后我气呼呼地把卷子放到了讲桌上,他呼噜呼噜大睡,一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看他睡得那么香,我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