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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牧逸
一
我天生就是个倒霉催的,不过我的倒霉和别人的倒霉还不大一样。
别人都是“自私型”倒霉,吃苦头只有自己;可我呢,却是“无私型”——凡是与我搭上边的,不论人或物,保准没有好下场。
我就好像个黑洞,能吸光周围所有的好运。
小时候和村里的孩子出门玩儿,甭管是上树掏鸟窝还是下河摸鱼,别人脸上划几道口子或者磕破脑袋已经算是万幸,至于摔折了腿戳伤了眼那更是时有发生。
最开始大家也都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可次数多了,倒也逐渐摸出了规律——有我的时候总会出点幺蛾子,没我的时候却往往能平安无事。
于是,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生怕这种奇怪的霉运影响到自个儿。
那个时候,恰好从课本里学了个词语,叫扫把星,自然而然,这个不吉利的绰号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哭着闹着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侮辱,可所有人都只是围着我,一边拍手一边喊出“扫把星”这几个字,甚至还有人真的拿扫帚柄捅我。
这一幕在以后的日子里常常让我从睡梦中惊醒,但此时此刻,我只能用力挤开人群,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往家跑。
回家路上,正巧遇见我妈从村口的棋牌室出来,一边从兜里往外数钱一边连声喊着“晦气晦气”。
你瞧,我的霉运还把我妈都影响了。
我妈见到我,先是一喜,看到我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后又是一惊;我呢,则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股委屈,当着我妈和她牌友的面直接大哭起来。
我妈无比尴尬地把我拖到角落,好不容易安慰好我,问了我原因后却也是一阵措手不及。
现在想来,我妈也是不容易,硬生生找到了两个理由来安慰我。
一个是,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别人又小又暗,我这扫把星却又大又亮还有特点;另一个是,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价值,也许我的价值就是把霉运带给大家。
于是我哭得更厉害了。
我妈揉揉我的脑袋:“你爸今天晚上从镇上回来,我现在就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带个厂里生产的玩具。”
我破涕为笑。
结果那天晚上,我爸和朋友喝了点酒,走夜路的时候失足跌下了悬崖,与那盒本打算带给我的玩具一道摔得粉身碎骨。
二
我的霉运一传十十传百,除了我妈,全村人都躲着我。身处这样的环境,我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于是初中一毕业,为了换个环境,也为了不再克死我妈,我去邻镇读了职高。
临走前,我和我妈依依惜别:“妈我觉得你说得对,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价值……”
我妈打断我:“所以你打算去镇上祸害别人?”
我克制住扭头就走的冲动:“……我是打算去寻找我真正的价值。”
我走以后,我的霉运余威犹在——村里的小学莫名其妙地给废了校,所有人只能走上几公里去邻村上学;初中则被一场地震给震塌了,到我毕业也没重新立起来过;我家也好巧不巧地在同一场地震中塌了一半,可因为没有了收入来源,我妈也就只能凑合着住。
不过对这些我都无能为力,我甚至连自己活在这世界上的价值都找不到。
我只能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三年里好歹是没惹出过大麻烦。顺利毕业后,我想着三年过去小时候的事也总该风平浪静了,便回到村子附近的镇上找到份流水线工人的工作。说来也巧,这工厂恰好就是我爸原先工作过的地方,也算是子承父业,对家里有了点交代。
可毕竟我是个倒霉催的,只要与我搭上边,保准没有好下场。整个工厂分了十几条流水线,偏偏就是我们组的机器隔三岔五出毛病,效率自然就比别的组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