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月牙形池塘)
白露的老家是在农村,门前是一弯月牙形的池塘,池塘坐西朝东的一侧专门铺有水泥板,供人们洗菜洗衣服和其他该洗的物件。
屋后是一片竹林,每到秋天,枯黄的竹叶便像蝴蝶一样乘着风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白露的母亲在这个季节也很为这些竹叶头疼烦恼,因为前脚刚将庭院打扫干净,一转身那些竹叶又飘落下来,院子里又是一片狼藉。
母亲总是说,这些竹叶怎么不一次性掉个干净,好让我一次性也扫个干净啊。每次总是掉一点掉一点的,就像那树叶永远也掉不完似的,总是扰人心烦。
白露总说:“妈,你就别扫了吧,等它落得多一点之后,你再一起扫,有什么不可以呢?每天都要扫几遍,你自己扫的也生气,何必呢?”
面对两个打问号母亲则斜着眼睛看她,“你说的那么轻松。这竹叶落在这土地上,现在不扫干净,明天早上露水一打下来,竹叶就全黏在土里继而腐烂,想扫都扫不掉。而且一腐烂地面就更加难看。”
“难看就让它难看呗,反正新的落叶还是会掉下来,将这些旧的掩盖住。”
“你这思想倒好,按你这意思,你家客厅里灰尘堆几米厚,你都懒得去打扫。反正打扫了之后新的灰尘又会落下来,反正是费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干嘛还要去打扫呢,对吧?”
面对母亲连续用了两个反正加强版的语气,白露笑而不语。等母亲扫了好一阵子才说,“你这是钻牛角尖,强词夺理。”
母亲倒是一幅懒得继续和她废话下去的意思,“你要想帮忙打扫的话就来打扫,不想帮忙就去前面玩去,不要在这捣乱。真是的,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帮忙,还罗里吧嗦,真不知道像谁。”
白露笑笑扭头转身走去。
其实,这些竹子在白露看来却是很美的。每当有风吹过,竹叶总是哗啦啦的相互拍打着,像是在跳华尔兹一样,表达着彼此的情谊。
况且在夏天当听到竹叶哗啦啦响起来时就表明有风来,夏天的风就如冬天的暖阳一样,那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情。
小时候的白露总喜欢躺在凉床上,闭着眼睛听这从竹林里远道而来的风声。冬天,下雪之后,尤其是大雪之后,这些竹子则会变得更加漂亮。
白露总记得,08年的那场大雪。清晨从刺眼的白光中醒过来,她就被窗外的一片雪白吸引住。
白露的房间有两扇窗户,前面一扇朝向门前的池塘,后面一扇则朝向屋后的竹林。一夜未停的大雪之后,竹子都被大雪压弯。竹尖正好抵在窗户的玻璃上,竹枝和竹叶上都躺满了洁白的雪。
那时候总是会读到赞扬竹子的文章,文章里都说竹子的精神值得人们学习。因为在被大雪压弯了腰之后,也没有倒下。而是继续坚持,就算压力再大,也会一直坚持到腰杆再度挺直的那刻。
竹枝和竹叶上的雪在太阳的温暖照耀下,渐渐融化成雪水,滴滴答答落在屋顶的瓦片上。瓦片上的雪水又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落在地面或是蒸发或是渗进地里。
白露惊奇的推开窗户,用手触摸着竹尖。抓了一把雪,满是欣喜。叫来妹妹白仙共同观看这神奇的一幕。白仙朦朦胧胧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揉着双眼,看见这惊艳的一幕也不免大声欢呼起来。
那时候的白露和白仙也是最容易开心的年纪,你看,一场雪,一片竹林,一扇窗户就让她们如此开心不已。
白露见竹子被压得如此厉害,生怕它会被压断掉。于是生起怜悯之心的她和妹妹就开始摇晃竹子,她们抓着竹枝上下左右摇晃,试图将压在竹子身上的雪摇落。
竹身晃了几下,身上的雪大块大块的落在屋顶的黑色瓦片上,一阵“啪啪啪”的响。
白露和白仙对视而笑,仿佛是在为自己成功拯救竹子而高兴。摇了一阵之后,两个人没力气继续摇下去,竹身其他的雪一时半会儿也摇不掉。
不过,竹子的身板明显比之前要笔挺很多了。再让太阳多温暖一下,不久又可以直冲云霄。
靠在走廊里的摇椅里,正在晒太阳的白露此刻正闭着双眼,嘴角边有浅浅笑容,笑容随着时间从指间滑过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