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一次大洗牌。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跟这么一群“三八”有交集。
比如我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婆婆会说去スナック工作说得那么心安理得,还时不时把自己的假结婚老公挂在嘴边。
在这样的人面前,什么道德啊底线啊,都是外星来的:没听过。
我曾经跟我老公说,如果早知道你妈是这样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跟你结婚,你再有潜力都没用。
遇到他是在朋友婚礼上,也算阅男无数的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青年不错,有发展空间。处了一段时间就带回家了。当时家人是反对的。毕竟娘家即便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是耕读传家的,听说对方是父母因为小三离异的家庭,就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了。更何况那时候,日后的有为青年也并没有怎么有为。
我的家庭情况也比较麻烦,总之用了一些手段之后,成功结婚了,但是也算惹怒了家里长辈,断了后路,也断了财路。
怎么办?脾气如我当然不能善罢甘休啊,于是辞了省人民医院在编铁饭碗来了日本。
过程自然是艰辛的,具体如何,好在我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忘得差不多了。只是这么说吧,在一个苹果497日元的东京,我要用3万日元搞定一家三口一个月的伙食。
无论如何是熬过来了,有为青年也有为了,家里还挂着一张和李克强总理的合影,是总理在我们家的合影。
暂时还没有小三小四的出现,我也算火眼金睛,只可惜千算万算,我把他妈漏算了。
断断续续听公公和小婆婆嚼过舌根,大意就是:我的这个婆婆是个傻逼,千万不要和她有太多交集。
来自敌对势力(两位婆婆当年闹到要互泼硫酸的地步)的忠告我当然不会全信,不过十句里总要听一两句就是了。只是日后我才发现,在这件事这个人上,我不光应该十句全听,还应该把那些犄角旮旯里的弦外之音,都搜罗出来仔细听一听。
多余的也就不说了,毕竟听了来气的东西我一般自动就遗忘了,只说记得最清楚的。
首先就是说我日语太差,让我去类似于夜总会的地方陪客人说话,美其名曰学日语。
这种话说了好几次,刚开始我都用老公为借口推辞了,直到我不谙世事纯真的婆婆在我爹过来看我的时候,在他老人家面前又提了一次。
那次怪我,没有提前跟我爹打好招呼:老爸不好意思啊,别在乎她说什么,她脑子里有水。
那天我就记得,我婆婆在饭桌上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然后我老公和我爹干杯的手就定格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第一反应是:诶哟卧槽有好戏看!
老公几次想打断他妈,都被我爹制止,并且还在中间谦虚了请教了几个日语名词的含义。感觉老公的脸都要绿了。
最后婆婆说完,我爹放下了杯子,像小时候教育我一样语重心长地开口:
亲家,你是对我们家女儿有什么不满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是恨你儿子?不然是个人都说不出来这种话哦,叫自己儿媳妇去陪酒?然后给你儿子戴绿帽子?
婆婆很不高兴,要说话,然而我爹明显不会给她机会。
亲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去聊聊天,不干什么,对吧?那你知不知道夜总会那种地方有多少纯聊天,又有多少出台?老子当年在南京军区,陆军俱乐部旁边就是空军俱乐部,那么多军区夜总会,就没有纯聊天的,更别说是社会上的夜总会,那有干净地方?!人是什么东西?是环境的产物!在那种地方呆久了,看什么都无所谓,给你儿子戴绿帽子是迟早的。就像我家女儿,从小在干净环境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对人和气,不过不表示她脾气好,你以为她好欺负,一遍遍跟她说这些,只不过是她当个笑话听。但是今天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了,那我就不能当个笑话,我是她爹,她能当玩笑,你不能。
最后一句,明显是说老公的。然而有些话,是必须让他妈看着听才有用的。
再一件事,就是她的狐朋狗友们了。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从没有比在我婆婆身上更让我感觉立体而形象的了。
她有两个常年玩的很好的朋友,都在日本。老公偶尔听到提起,总是一脸厌恶的样子。这样的反应,引得我有些好奇。
终于有一次,她带着两人上门来玩。
吃饭的时候,她久违的又提起了陪酒的话,十分奇特的是两位朋友,居然在一旁敲边鼓说“你这个婆婆真是好婆婆”,我心里“叮叮当”了一下:正巧一大早跟老公生气还没消,拿来出出气。
我放下筷子,一脸微笑对其中一个说:“你女儿上个月离婚了?听说陪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玩,赚得到吗?或者我可以跟我老公离婚啊,让你女儿嫁给他,这样她也有个好婆婆了,也不会介意去スナック上班。”
正巧两岁半的儿子听见了,很是时机地插话问我:“妈妈,什么是スナッ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