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愿意,我盛情提笔为你写三百六十五封情书,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为你写三百六十五封情书,只是,它会像一沓尘封的秘密,永远不会公开于世。
01
我醒来的时候,他睡在我的身边,音响里还在不停低回婉转着他喜欢的《Luv letter》这首纯音乐。
在昏暗的房间里,我撑着头细细观察着他熟睡如婴孩的模样。我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眉,像极了水墨画里由浓转淡的山。其实我心中早已明了,这不过是我与秦止之间毫无意义的一夜。可是再无意义,我亦偏执地认为,这般短暂的良辰,将支撑着我度过往后漫漫无尽头的长夜。
抬眼,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穿越到平滑的地板上,映照出灰尘浮动如烟。我舍不得吵醒秦止,起床不开灯,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俯下身在他的唇上掠过一个godbye kiss,可是我转念想到以后的岁月里,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联系和交集时,心下突然发狠,便用力吻得及其缠绵悱恻,他下意识地“唔”了一声,在半梦半醒之间唇舌回应着我,口齿不清地唤了我的名字,然若。我心下生出强烈的不舍,却还是忍痛及时将自己从中抽离出来,然后就走了,不辞而别。
大概秦止还在梦里,可他早就料到如此。
02
彼时我正在桌前看茨威格写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发现咖啡厅里的钢琴师弹的一首曲子十分应景,听起来像是历经世事后即将快要结束生命的老人,垂眼回忆在漫长一生里自己爱过的那些知名或者不知名的人。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我放下书,静静看着那个钢琴师行云流水亦从容不迫地弹着钢琴,他的侧脸线条温柔流畅,双手如同羽毛般轻抚过琴键。而他的目光就在这个时候淡淡地扫了过来,正好对上了我的眼睛。
一瞬间电光石火,空气中似乎都能迸发出火花来。
一曲毕后,我鬼使神差地主动上前搭讪,他告诉我他叫秦止,那首他弹的是他最喜欢的曲子,叫做《Luv letter》。秦止的年龄不大,看起来大概二十六七岁,面容沉静如水,举止间自有一番儒雅风度。他看到我手里拿的是茨威格的书,随口问我是不是中文系的专业,我回答说不是,我读大二,播音专业。秦止笑了,大概是觉得一个艺术专业的女子又偏好文学是很难得的,随即请我喝了一杯咖啡。
一番对话下来,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就是彼此自报家门,秦止是个记者,咖啡厅是他朋友开的,他空闲了便来这边弹琴。我看着他的眼睛,隐隐觉得这个男人的眼里很有“内容”,谈笑间不失深沉内敛,是那种我理解不了也触及不到的高度。我心中奇怪,这样的一个男子,怎么会去做记者?
后来我常常去那家咖啡厅听秦止弹钢琴,虽然知道他工作忙,多数是碰不到他的,但是每次碰见,在一来二去中,我和他便熟络了起来。
人是寂寞的,一块是磁,一块是铁,如此,就算无名无份,也终究是有故事要发生。可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彻底失去了新鲜感的时候,是不会爱她的。所以我尽力去将这个有限的时间无限地延长,不过是我自知深浅。
03
因为我们很少见面,我又不屑于像寻常女子那样不停地给心爱的人发短信,所以我行了一个浪漫之举:我干脆不再去咖啡厅见他听他弹钢琴,反而开始给他写信,我将写好的信放在咖啡厅,他去弹琴时就顺便拿信,然后写一封回复我,我有时间就去拿,如此往复。
在信中,除却基本生活琐事外,我们交流很多关于文学音乐还有世事等方面的看法,他总是一针见血地指明我的漏洞,他的阅历与见识摆在这里,是我拍马都赶不上的。我也愈发明了,感情对于秦止这样的男人来说,只是一段经历,而不是归宿。
可是我写给他的那一封封信件,不止是信件,还是“Luv letter”,而他写给我的一字一句,却是我往后日子里关于他的所有回忆与寄托。
秦止偶尔也带我去看电影,听音乐会,他知道我喜欢看书,便时常买一些珍藏版的书籍来送给我。我每日潜心做学,看书习字,不过是想和他有多一些的谈资,而不至于我们过早地分开。
那日应学校的要求,我出去接了商演,晚上主持商演完毕后下起了大雨,我没带伞,也无人顺路将我送回学校。这里又离学校太远,大概回去了也是进不了寝室的。初冬将我冻得够呛,突然大脑发热就涌起了去找秦止的冲动,我不确定凭他的性格来说会不会收留我一晚,可是我偏偏就是想去找他,恨不得立马飞到他的身边。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有这样大的心绪波动,亦表现得如此彻底。转念又觉得自己可笑。
刺骨的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我懒得换衣服,披了件大衣便叫了个车,凭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让司机开到了秦止的公寓附近。我打电话给他,温度低得让我冷的发抖,连声音都在打颤,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告诉了我详细地址。
我迎着寒冷的风雨踩着高跟鞋奔向秦止的公寓,一路上有汽车飞驰而过,车灯照的我睁不开眼,我为了躲开车下意识地往旁边走,却崴了脚,我弯腰捡起高跟鞋时,车轮驶过又溅了我一身的泥泞。我皱着眉头,心中明明委屈至极却忍住不哭,我这个样子已经够狼狈了,不想再让他看到我落泪脆弱的模样。
我哆嗦着上楼敲秦止的门,他开了门,而我倚着墙,浑身都湿透了,额前的头发一丝丝掉下来粘在皮肤上,我想我脸上的残妆被雨水冲得狼藉,就像午夜的女鬼。秦止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却又很快平静下来,他不说话,将我引进屋来。
他的公寓里开了暖气,温暖如春,我跌坐下来,他让我换鞋,还拿出浴巾给我擦头,又给我找出宽松的干净衬衣让我去洗澡。
我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心里忐忑而又落寞。 等我湿漉漉地洗完穿着秦止的衬衣赤脚走出来,我就那样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止递给我刚刚煮的姜汤,平静地开口问我,今天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