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的肚子好像长了东西,想吐
好像全世界都充斥着红黄蓝三原色,很多人说这世界非黑即白,如今多了几种颜色,却并没有增添任何光彩,反而令人惶恐不安。
我那个年代,能上学实属不易,幼儿园是有钱人才会去上的。我想象的幼儿园,纯真美好。我常常感到遗憾小时候缺少这样一段回忆。但是现在我一点都不后悔,与其在幼儿园随时面临不人道的对待,不如在家跟着姐姐学算术。
中国人对孩子的性教育少之又少,尤其是农村,民风淳朴。夏天炎热的午后,大人将自家三四岁的娃娃抱出来,拿上一个澡盆放在大门口,倒入温水,把孩子身上的衣服扒光,扔进澡盆,孩子一见水欢乐极了,光溜溜的坐在澡盆里双手拍打水面,大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开始动手给孩子洗澡。路人见怪不见,在农村这样的场面很常见。等到孩子大了一些,知羞了,澡盆由屋外移到屋内。
十二岁上初中,开始发育,第一次来月经,母亲说这是“做了大人”,让我把卫生巾贴在内裤上,也没有教我如何使用。我捂着肚子,看着那片像“尿不湿”一样的白色物体,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就是“做了大人”吗?
母亲不会说生理期应该注意什么,因为对母亲那一代的人来说,没有生理期这种概念,哪怕你下体血流成河,今天该下田下田,该挑水还是要去挑水,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到了我这一代,母亲常说我娇弱,一到生理期跟个废人一样。可是她忘了在最开始告诉我,生理期尽量少碰冷水,少做剧烈运动,也不至于现在每到那几天浑身不适,畏寒无力。
“做大人”这三个字在我第一次来月经之前,听过很多次。
每次跟着母亲出去,便被那些村里的妇女追问:“你娃多大了?做了大人吗?”我满脸无措,不知是何意思。
母亲接口道:“还没呢。”“应该差不多了,没做就好还能长高一些……”
我记在了心里,“做了大人”不会长高,我看着镜子里矮小的自己,暗想,要晚一点“做大人”才好。
这大概是我从小耳濡目染的性教育。
饭桌上也是了解这些“东西”的好时候,母亲会和父亲谈论村里的女人,比如谁家的媳妇生不出孩子,因为她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没有做成大人……
于是我在关于“做大人”这件神奇的事情上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做大人”对女人很重要,可以生出孩子。
懵懵懂懂的读完了初中,到了新的环境里,对于每次来月经要见血的事情基本闭口不谈,甚至耻于开口,换卫生巾的时候偷偷摸摸,不让别人发现。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原来宿舍里的人还有人没有“做大人”,我傻傻地以为她们以后会生不出孩子,拉着一个玩得很好的女孩偷偷地告诉她这个“秘密”,谁知她听后哈哈大笑,笑我傻气。
“我妈说了,'做大人'这种事情有早有晚,要看个人的身体情况。你听谁说的,笑死我了。”
那个时候我开始质疑母亲给我灌输的性教育。
后来书读多了,也过了那个“耻于开口”的年纪,意识到母亲对我的性教育微乎其微,还没有科学的依据。
说中国人含蓄,不无道理。
我不能怪母亲,毕竟外祖母那一辈也没有正儿八经的给母亲上过性教育的课。
我还要感谢母亲,让我跌跌撞撞的长大,没有碰到一些恶心的人。
小染却没有这么幸运。
她比我大一岁,没有进过学堂。
据说她是上过一节课的,当时老师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人有几颗脑袋?”小染用手挠挠头,随后用手指向班里的其他学生,口齿不清的说:“一、二、三……七、八。老……老师,有八个头。”之后,小染被带回了家,鲜少出门。
那是2004年,对于一位先天智力低下的儿童来说,迎接她的并不是村里人的同情与帮助,谩骂,讥笑,把她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才是人类最擅长做的事情。
我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好在虽离了学堂,但她那个不怎么聪明的妈把她养成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偶然碰面,小染会叫我的名字,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如果当初她没有被拉回家,说不定会成为我的同学。
她的一生似乎注定命运多舛,漂浮于世。
2015年的一天,小染被一位七十岁的老人强奸并怀孕。事件被报导出来,全村人震惊不已,一传十,十传百。
震惊之后的八卦因子按耐不住,恶毒的语言四处蔓延,人最伟大之处在于说道别人时永远不会觉得自己的话语恶心。
“智障就是智障,被人搞到怀孕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