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天晚上,我们去后门吃饭,在门口遇到一位中年大叔。他把摩托车停在门外,刚从车上下来,连忙蜷起双臂,用嘴朝手心呼气,边呼边搓。
大叔穿得有些单薄,头发被风吹得格外凌乱,枯黄的脸上显出几分疲倦。他边搓边走,边走还边回头盯一眼他的车,好像很不放心的样子。
他骑的是一辆极为普通的中型摩托。车身布满大大小小的斑纹,好像经常在用,却不怎么清洗,所以看起来有些破旧。他频频回头,自然不是担心有人偷他的车,他牵挂的,是立在车尾的那束糖葫芦。
大叔还在老远的地方时,一行人早就注意到那束烈焰鲜花般的糖葫芦。等他在门口减下速度,我们知道,他一定是来吃饭的。
顽皮的朋友首先开口,说:“等他把车停在门口,我们冲上前去抱起就跑!”
“全部抱走抱不动,小心被打!”另一个人如此说道,听起来很有正义感。结果他说:“还是拿一串最好。”
几个人你来我往,挤眉弄眼一般,好像真的要跃跃欲试,但彼此心知肚明,都不过是玩笑逗乐。说了几句,就跟着这位大叔的步伐,进门吃饭去了。
大叔点餐之后,也不坐在里边,而是单独跑到门口座位坐着。照样也不低头把玩手机,只是简单地盯着他的那束糖葫芦。
我顺着目光望去,那束糖葫芦显得格外诱人。不自觉地,想起一些关于糖葫芦的故事。
02
高中时候,大家都在县城读书。一个乡镇来的,交情总是格外的好,隔三差五的,就跟这些“老乡”聚在一起。一起打球、聊天、吃饭,甚至轮流过生日……
在学校里不经常遇到,一到周末,几个人便天真地聚在一起,总会出现有人迟到,甚至放大家鸽子的状况,之后把话说清楚了,也就相安无事。每周只放周末下午,半天的时间,我们总是格外珍惜。
那时秦娇经常跟我们几个男孩子玩在一起,常常没到周末,秦娇就下来找我们说:“王凡,这周你们去哪里玩带我一起。”有时不太情愿,但跟秦娇这人,根本没法讲道理。
有段时间,校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卖糖葫芦的女孩子。红红的脸蛋,瘦高瘦高的,绑着一个马尾辫,站在那里等人照顾她的生意。
女孩子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十五六岁的样子,样子十分青涩,所以看起来格外显眼。相同的年龄段里,我们还在成天嬉闹,而这个女孩子已经在自食其力了。
每次遇到这个女孩儿,秦娇便会刻意放慢脚步,开口说道:“我们去买几串糖葫芦好不好?”她的声音会突然变得温柔,像是在努力征求大家的意见,但我们年少轻狂,想不到更多层面的意思,对秦娇的温柔语气,自然也就不感冒。
“王凡,去买一串吧!”秦娇对我说。我摆摆手表示拒绝。她又去找旁边的人,“彭志成,你呢?买一串吧!”
老彭向来是个温和的人,极好说话,脸皮更是红得像猴子屁股,但他还是边笑边说:“算了!我不要我不要!”
秦娇前前后后问了几遍,从温柔变得严厉,但始终都没人要,气得简直要把我们大卸八块。最后咬咬牙,横着气给我们每个人买了一串。
秦娇气在当头,一个人走在后面吃糖葫芦,一直不跟我们说话。我们几个男生,把这糖葫芦吃在嘴里,倒也觉得不错。大家你说我笑的,秦娇看了,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后来每次跟秦娇一起出来,她都要掏钱买糖葫芦吃,每次都买给我们,有的一串,有的两串。有时她自己不吃,也要买几串来给我们吃。
买的次数多了,好像能够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出门不用她说,也有人上前去买,或者是秦娇去拿了几串,剩下的人来掏钱。这时秦娇便会眉开眼笑,摆出一副江湖大佬的样子。
她常常自己不吃,留给我们吃,就像是养了一群好吃懒做的“儿子”一样。再后来,秦娇就成了我的师兄。
这几年里,我们不在同一所大学,彼此联系很少。但时常是谁需要帮助,认识的不认识的,她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弄得天下大事都跟她息息相关。而我对她的尊敬,差不多也是当年的“糖葫芦”开始。
03
学校外面摆摊售货的人很多,卖糖葫芦的只是冰山一角。每到周末,那一条路便排成浩瀚长龙,什么吃穿住用应有尽有,简直比超市还要齐全。因为物美价廉,又靠近门口,所以生意很好。
不知是卖糖葫芦的人聪明些,还是糖葫芦着实方便,可以随身携带到很多地方。门口的大多数人都只能在周末摆摊,而卖糖葫芦的人,经常出现在我们上体育课的围墙边。
说那是围墙很不恰当,其实就是几根铁柱子围成的栅栏,个子稍小的人,甚至还能从缝隙里穿过去。人能来去自如,卖糖葫芦的人自然不肯放过。体育课时,同学们四散而去,栅栏边卖糖葫芦的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