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金陵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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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秋琳在这个城市呆得很久了,久到她几乎想马上收拾行李,订一张车票,跳上随便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的火车。
她果然收拾了,从衣橱里把衣服层层叠叠抱出来,扔到床上。拉开顶柜,把鞋子从高处抛下来,“咚咚”地落在地板上。冲进厨房捡起一个塑料袋,转身把化妆台上瓶瓶罐罐扫进袋里。
但做完这些,她就坐下了。
乱七八糟的衣服,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和满塑料袋的花花绿绿都像是对她嘲讽,它们呆在那里,摆出一副“你继续啊”的姿态。秋琳瞪着床上的衣服们,赌气似的拿来一只更大的塑料袋,拼命将这些衣服塞进去,袋子撑出很难看的样子。
秋琳把衣袋拖到门口,打开门,“砰”丢出去,又用力关上门。
她靠着房门重新坐下来,小腿屈起,下巴抵住膝盖——那里有块明显的疤痕,这是她小学跳远的时候,一膝盖跪在石头上留下的。
“天天摸它,就能把这块摸没了,你信我。”秋琳想起这句话,说这个话的人在另一个城市。
“信你个屁!”秋琳憋出一句。
闹钟响了。
秋琳默默叹口气,站起身拉开房门,衣服袋躺在楼道里,袋口冲上。秋琳鞋都没换,走出去,又把袋子提进来。关上门,衣袋戏谑的堵着门,就像它一直知道,秋琳哪也去不了。
(2)
“离家游戏”几乎每周都要上演一次。总是相似的剧情,丢衣服,捡回来。有时候是鞋子扔出去,再捡回来。
工作日里楼道几乎无人,只有一次,秋琳赌气坚决不捡。等下午开门的时候,一包秋衣连同围巾手套统统消失。秋琳气得在楼道里骂,“谁捡了别人的衣服啊,好衣服坏衣服看不出来,就捡!”
声音嗡嗡的传回来。无人响应。
秋琳又趴在楼道的窗口往下看看,指望能逮着这个“不讲良心”的邻居,但脖子都看酸了,没有一个人走出楼门。
这场损失是巨大的,秋琳略算了一下,五件外套,六件衬衣,小围巾,秋裤短裤什么的,近大几千。
晚上在电话里,她忍不住讲这件事。对方半天没有声音。等挂断电话后,秋琳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转账的提醒,不多不少,刚好是她损失的数目。
秋琳看着这四个数字,突然很想哭。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对方抱怨这件事,她缺钱吗,也缺的,大几千不是小数目。可是,她说这件事的目的不是为了要这几千块钱。
秋琳真的哭了,趴在床上,眼泪湿了枕巾,她把手机拿起来,想狠狠砸在地上,手指捏的很紧,指尖几乎扎进掌心,最后还是想手机扔到了床边的沙发上。
她再也损失不起又一个大几千了。
于是那个周末,电话里的人来了。清晨,门锁欢快的跳动几声。秋琳睡觉很轻,门锁一响,她就醒了。
有人走进来,直奔床边。脚步声太熟悉了,走路有点拖,后跟总是跟地板粘乎在一起。
秋琳松口气,干脆闭着眼睛装睡。
一双冰冷的手从被子中间伸进来,触到秋琳的腰,又顺势要往上走。秋琳一下躲开,被子裹紧后,眼睛睁开处,是熟悉的笑容。
“看我来了还装睡。”这个人笑容里多了些东西。
秋琳太懂了。但她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