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家里偶尔会养猫,但那个时候的猫不是宠物,而是一种每当听到房梁上有耗子“咚咚”跑过就会被我妈呼喊“猫跑哪去了?”的四脚劳工。
猫们都是散养的,饿了回来吃饭,饱了就跑出去玩,晚上不回家也是常事。三两天不见猫回家,我妈会在家附近叫着猫的名字找一下,有时能找回来,有时就再也不见了。
那时候我上学住校,很久才回家一次,一次也只能待一两天,跟猫们还来不及互相认识,就又要上学去了。
也很有可能这次回家见到的猫,下次回家就不见了,我都来不及认清它们长什么样子。
所以从来不跟家里的猫建立感情,也不记得这些年到底养过多少只猫了,但记得家里的猫永远都是同一款,很精神,野性十足的眼睛,身体矫健有力,但从来不腻人,也不妄动,像将军。
这种猫让我有距离感,不是可以跟你亲亲爱爱的小乖乖。
自己想养猫是想了好久的,虽然不知道要养什么样子的猫,但我知道,一定要养一只软萌软萌的小甜心才行。
遗憾的是,我在对一只小猫一见钟情的时候完全忘掉了这个原则。
照片上是一只黑色的小猫,鼻子嘴巴部分是一个白三角,脖子上系着白色的三角围巾,还有白色的小手掌和小脚丫子。
吸引我的是它的小眼神,暗青的眼睛,乌溜溜的黑眼仁,眼神怯生生的,却很奇异地混合着懵懂与莽撞。
主人说它胆子最小,我却直觉它会出落成一只小老虎,只是需要时间。
我居然对这只小老虎心存期待,完全忘掉了自己在茫茫猫海中想要寻觅的是一只小甜心。
接它的时候就很波折。
它对人的警惕性太高,好不容易用好吃的从床底下引了出来,抓了两次都没有抓到,后来还是出动辣手小煜,坚定地一把抓起来塞进了笼子里。
我的判断果然没有错,一装到笼子里,它就跟只小老虎似的,撞得笼子“咚咚”直响。
主人贴心地给带上了它的小毛毯,一路上它就一直埋在自己的小毛毯里,只肯露出一只眼睛。我不时地俯下去看它,才发现它的眼睛从不同的距离看会变成不同的颜色。
小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把它放进去才发现,“躲猫猫”这个名字原来真是有来处:
本来以为已经收拾得对猫来说极为“宜居”了,一转眼它就能找到一个我忽略了的角落,安安静静地僵在里面,揣着小手抿着嘴,肉眼可见地打哆嗦。还一度把上半身覆在一个盒子上,一动不动地把自己趴成了直角,也不知道这种隐藏方式意义何在,真是可怜又好笑。
第二天依然不吃不喝,水、各种零食塞到了嘴边都不肯张嘴,坚定得像烈士。
到了中午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了,小煜用小毛毯把它从头到脚裹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两个小时以后换我抱它,慢慢地感觉它越来越柔软:
最先一揿开毯子看它,它就死死地缩起来,再给它盖上,就又慢慢地舒展开了;后来把毯子掀开也不缩了,还敢把头从毯子里探出来一点出来,于是轻轻摸它的额头,看着它慢慢放松下来,偶尔还会闭一下眼睛打个小盹;再后来敢站在我肚子上抻着脖子四处看,接着就下地四处视察去了,小猫的适应能力真是让人惊叹。
晚上早早就关灯关门,想让它在黑暗中适应一下环境,发誓睡觉前不去看它了,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十点多进去一看,发现它终于吃东西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早上起来一进它的屋子就发现满地狼藉,能翻到地上的全翻到地上了,自己反而感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敢这么捣蛋了,大概是找到当主子的感觉了。
各个角落找了一圈,才发现它在自己的窝里警惕地看着我。有点后悔买了深灰色的窝,它一进去就隐身了,只能靠白鼻头定位。
慢慢地一边收拾屋里的东西,一边跟它玩,能够感觉到它矛盾,即警惕,又想亲近人。
但是打扫这件事情对猫好像有着难以解释的吸引力,在我扫地、擦桌子的时候,它一直围着转,想要去尝灰尘,或者试探着碰一下刚擦过的桌子。
感觉前一天下午的亲密相处是非常有作用的,我对它来说,明显不是一只陌生的两脚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