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桥米线不过桥

2017-11-26 21:30:04 作者:夏默xl

“让一让,别跑!”张秀才像风一样奔跑在拥挤的闹市,只是县城百姓太多,叫卖的,逛街的,杀猪的,看热闹的,官员大爷微服走访,叫花子席地讨钱……形形色色的人拥堵在蒙自县城,拼成一幅繁华热闹的城市图,而张秀才一路狂奔,却因躲避突如其来的独轮草车及无辜的百姓,身体开始失去平衡,左右摇摆不定,最后惨倒在众人眼底。

“我的鸡,你别跑!”只见张秀才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哭诉着。他穿的粗布长袍染了尘土,又长又黑的辫子如秋千一般自由摆动,想画个圆圈无奈力度不够,委屈成弧。他一双如星幕般的眸子里写满了浩瀚无边的悲伤,原本俊秀的脸颊却因心中复杂的情绪变得极度扭曲,夸张到五官错位,鼻子和嘴偷偷换了位置。

“张秀才,你连只鸡都抓不住啊,哈哈!”一个老头走到他的跟前,言语里充满了嘲讽。

张秀才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急忙起身,边起跑边大声地呼喊着:“你这只疯鸡,快停下来!”

前方那只鸡时而趾高气昂地穿过人海,东看看,西瞅瞅,来来往往的百姓在它的鸡眼里都像个笑话;时而拍打着翅膀,飞上栈外喝茶的木桌,饮茶过后两只锋利的爪子再牢牢地抓地,石街上留下的清晰爪痕只为了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正当这只鸡悠闲地啄着路边的泥土时,一双罪恶的手从背后紧紧地抓住了它的双翅,并用力地把它拎起,之后,鸡所有的喊叫及拼死地挣扎终是徒劳。

“嘿嘿,看你往哪儿跑!“张秀才仰天大笑,魔性的声音冲破云霄,然后像烟花一般绽放,洒落于无聊的人世间。

张秀才拎着鸡一路小跑,到家后,他推开门,对着屋内的女子大喊:“娘子,那只疯鸡被我抓回来了,快准备好柴火,今晚吃鸡!”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鸡了。”张秀才话音刚落,他年幼的儿子从里屋走出来,咽了一口唾沫,呆头圆脸的,甚是可爱。

张秀才摸了摸儿子圆圆的脑袋,和善地看着儿子,然后径直走向里屋,他的妻子正在忙着洗菜做饭。

张秀才凑上妻子跟前,歪着脑袋说:“娘子,这只鸡太不听话了,我足足追了它三条大街,害得我满身尘土,遭人笑话,今晚一定要杀了它,一来这只鸡关不住,总往大街上跑,二来解我心头之恨!”

他的妻子李氏听完张秀才一番牢骚,起身瞟了张秀才一眼,不屑地说:“是解你嘴馋吧!”

张秀才听到妻子一语说中自己的小心思,小脸慢慢地变红,然后不停地搓着手,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弱弱地说:“不只是解我嘴馋,咱儿子也嘴馋。”

说完后张秀才羞愧地低下头,等着妻子的批准,谁料李氏猛地上前,一手抓向张秀才的耳朵,用力地拧着。张秀才痛得直呼“饶命”,而李氏丝毫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反而愈来愈用力。

“你说你最近吃了多少只鸡,家里养的五只母鸡已经被你吃了四只了,就剩下这一只留着下蛋,你今晚又想杀它!我早就不应该听你的,你说鸡不听话,总是往外跑,可它们为什么跑呢?不是你整天闲着没事逗鸡玩,总要逼着两只鸡打架,剩下一只鸡了,你就把小猫小狗的引进鸡窝,害得鸡无奈离家出走,然后你就到处追鸡,抓回来后就说鸡不听话,其实不就是为你想吃鸡找借口吗?咱家都快买不起米,吃不起饭了,靠我每天给人家缝缝衣服所赚得的微薄银两怎允许你这般奢华?”李氏说着说着眼圈开始泛红,手不自觉地松开了,粉红色的衣袖沾上了她又爱又恨又无助的泪水。

看到妻子难过的样子,张秀才急得皱起了眉头,跺起了脚,却不知该怎么哄妻子开心,最后只能边打自己的脸边悔恨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不争气!”

李氏见张秀才忏悔的样子,停止了哭泣,抹了抹眼泪,急忙上前阻止张秀才,温柔地说:“你和儿子爱吃鸡没错,但不能整日游手好闲然后每餐吃肉吧!我们的家庭条件不允许,如果你想每天都能吃鸡的话,那就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有朝一日当朝做官,不仅是鸡,各种山珍海味都能吃到。”

张秀才深情地看着妻子,心里想着自己不能终日游乐,不思上进,要为妻儿争口气,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于是,张秀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扬扬衣袖严肃地对妻子说:“好,从今日起,我便去南湖湖心小亭刻苦读书,娘子尽管照顾好自己和小儿,待我考取举人再回家杀鸡一同欢庆!”

李氏激动地点了点头,与张秀才相拥数时,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不知晓,去赶考,考得好不好,只愿一日为官能够照顾一家老小。”

城外,微风拂过湖面泛起涟漪,一圈一圈地漾向远方。经过那座窄窄的独木桥,已到湖心,红色尖角的亭子点缀在湖面,粉墙青瓦,飞檐立柱,清幽别致。古老的红亭饱经岁月风霜留下了多少书生的笔迹,而来来往往的书生昼夜苦读又记下了红亭的遥远故事。

亭内,张秀才顶着一对黑眼圈,辫子粗略地盘起,沉陷于繁多的书卷中,忘记了亭外昼夜的交替,四季的轮回。柱上的红漆渐渐地驳落,楹联浓墨站在风里渐渐地褪去颜色,雕花彩绘被蒙上了厚厚的尘埃,那在空中飘扬着的青丝转眼间落地已成白发。

一天,一月,一年,张秀才埋头苦读,日渐消瘦,而李氏每天都会做饭菜送往张秀才读书之处。只是每次李氏送饭菜到湖心亭时,上一次送的饭菜还摆在桌子上丝毫未减。李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天中午,李氏再次拎着盛饭菜的篮子走过独木桥,来到湖心亭里,看到桌上仍摆放着早晨送来的饭菜,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李氏轻轻地走到张秀才身旁,不忍打扰正在苦读经史的张秀才。但看到张秀才一副憔悴的模样,李氏犹豫再三,最后小心地拍了一下张秀才的肩膀,只见张秀才没有动静,李氏心里有些着急,于是一直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耐心地等待着张秀才的回应。

“啊——”张秀才突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却把身边的李氏吓了一跳,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听到地上有动静,张秀才转身一看,心疼道:“娘子,你怎么倒在地上,地上凉,赶快起来!”说罢,张秀才急忙扶起李氏,细心地拍去李氏身上的灰尘。

李氏埋怨道:“今早你又没有吃饭,从昨天到现在你就只喝了一碗粥,你身体受得了吗?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憔悴,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呢!”李氏说着说着眼泪又不自觉地流出。

张秀才垂下头透过桌上的稀饭依稀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然后他抬起了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望着妻子挂满心疼的脸,挤出一个笑容,说:“好好好,我现在就吃饭,把早上的中午的都吃光!”

“别,早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吃了会闹肚子的。”李氏温柔地说。

没等李氏说完,张秀才已坐在桌上狼吞虎咽地吃饭,边吃边抬起头望望李氏,嘴边还不停地念道着:“娘子做的饭菜最好吃了!”

夏默xl
夏默xl  作家 90后在校大学生电子信息工程专业喜欢古风偶像许嵩微信号:17862664807qq号:2081772995我已加入“维权骑士”(rightknights.com)的版权保护计划。需要转载或者合作请直接简信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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