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机
红色铁笼子
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那天清晨的阳光也凌冽难耐,地面上的冰雪还未融化,风雨飒洒,天气更加严寒。
但旧城区胡同里熙熙攘攘的人们似乎忘记了空气的冰冷,都在议论眼前发生的一切。
胡同里放着一个红色铁笼子,笼子内和周围散乱地躺着十几个死尸,死者脖子上冒出的血随着雨水扩散和流动,染红了整个胡同。
大部分死者的脖子断掉,脖子上的肉明显少了很多,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活物一口一口咬掉的,但有一个死者例外。这个死者躺在红笼子里,脖子上只有一条利器划出的痕迹,看起来死时没有任何挣扎,似乎比其他人死的时候少了很多痛苦。
这满胡同的尸体死于黎明之前。
——最后的愤怒——
昨夜,一群人拿着刀斧来到胡同附近,径直走向胡同旁边的一栋破旧的民工宿舍楼,宿舍不高,只有三层,很快他们中的几个人来到顶层尽头的一个房间前,然后带头的一个粗野大汉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房间门口朝北,空间很小,不到三十平米,远离房门的墙边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尾有一个很矮的衣柜,西面墙壁放着一张折叠餐桌,东面的墙壁和东北角的区域放着炊具和两个木盆,房内中间腾出来一小条过道。房间虽然不大,屋内的陈设破旧,但各种物品却井然有序,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特别是床头墙上的那张年轻男女的合照。
当时房间里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大概20岁出头。女人眉目清秀,身材较小,头发乌黑,但是略显粗糙。当房门被踹开的时候女人正坐在床边缝一条破旧的裤子,是一条男人的裤子。
那群人堵在房间门口,门被踹开后,带头的男人张口就向女人问妖孩在哪,语气十分凶恶。女人不知道什么妖孩,只有她和丈夫住在这个房间里,所以女人一直摇头。
反复逼问几次后,那群人见女人始终不说妖孩的下落,于是恼羞成怒,粗野大汉身后的两个瘦小的男人走上前边咒骂边挥动着手里的刀,然后几刀砍死了女人。女人被砍的时候连哀叫声也没有发出。
女人是个哑巴。
那群人口中的妖孩就是女人的丈夫,女人知道丈夫异于常人的一面,她不认为丈夫是妖孩,也不知道丈夫有“妖孩”这个称呼,她只知道丈夫就是像正常人一样的阿光。
阿光晚上下班回家,当走到宿舍楼前的胡同,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出现几个人趁阿光不注意把他推进了一个铁笼子里,并立刻锁上了笼子门。那是一个喷了红漆的铁笼子,和十几年前的一样。
阿光看到那群人,想起了一天前的事情。
一天前,阿光去几条街道之外的杂货店买修理工具,看到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威胁杂货店的店主交保护费,还对店主拳打脚踢舞刀弄斧,阿光上前阻拦并且为店主挡下一刀,几番交手之后,那几个大汉最后落荒而逃。受到阿光羞辱之后,那几个大汉打听到了阿光的住处,还从阿光的一个同乡人那里知道了他“妖孩”这个称呼。
当阿光在笼子里挣扎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在楼上把阿光妻子的尸体拖到房间门口叫嚷着给阿光看。阿光看到血淋淋的妻子,脑袋瞬间轰得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阿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兽性,身体发生变化,眼睛变得通红,并且闪着光,徒手扯掉铁笼子的锁,带着狂怒一跃而起跳到三楼瞬间抓住那个人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朝他脖子咬去,咬下一口口的血肉,直到那个人的脖子几乎断掉。
然后阿光毫无迟疑地一个、一个咬死了剩下的十几个人,顿时胡同里躺满了尸体,形成了一条血河。
所有人都被杀死后,阿光站在尸体堆里,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呆滞,一动不动,回想二十年来的事情,泪水涌出,爬满了脸颊。
过了好久阿光走到妻子的尸体旁,合上妻子的眼睛,又亲了亲妻子的脸颊,然后转身向红色的铁笼子缓缓走去。
阿光来到笼子前,打开笼子,走进去,关上门,呆立在笼子里,眼神空洞。然后阿光慢慢伸出右手,露出锋利的指甲,用指甲在自己脖子上割了一道长长的缝,立刻鲜血喷涌而出。
阿光死的时候,天空开始有雨水滴落,一下下击打着铁笼子,好像弹奏一首悲伤的曲子。
黎明,雨还在下,胡同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看着眼前的场景,议论和猜测也越来越多。
“那个人是个妖孩,从小就是个怪物,前几年从我们村子里逃出来的,我见过他。”突然看乐的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句,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