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事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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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叫孙逸才,提起他的名字,如雷贯耳,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是我们村红白事(喜事和丧事)的大总管。
我们村叫桃花村。村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不识字。但是,二叔却是喝过几年墨水的人,肚子里有“货”,是个文化人,大家都很敬重他。
他长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脸上胡子拉碴的,从外表看像《三国演义》里的张飞,让人心生敬畏,不敢接近。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帮乡亲们做过许多好事。
村子里不管谁家有红白事,大家首先想到的必然是他,一定请他出面主持大局,做主家的大总管,打点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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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红白事的大总管,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了。事情十分繁琐,还要求你必须面面俱到,不能疏漏任何的细节,操心还不少,出不得半点差错。
比如说,村里的王家办丧事,那就必须得请大总管。大总管到场后,首先要和事主商量确定,事情该怎么办。
一,亲戚通知到什么范围来吊唁(我们村把红白喜事通知亲戚称为“答亲戚”或者“答知亲戚”。几福(我们那里称嫡系的辈份为“福)以内,嫡系几辈以内出嫁的闺女的婆家(包括女儿、侄女、姑姑、老姑的婆家和晚辈的孙女、曾孙女的婆家等;嫁来的媳妇的娘家。还有儿女的朋友等,都根据平时处事的惯例和关系的疏密确定。
二,过事(我们把办红白喜事称为“过事”)准备怎么招待客人?(吃几顿?每顿饭吃什么?给帮忙的散什么牌的烟?)。请几个吹手?(乐队),破不破生?怎么破?(我们村把办白事披戴白布、穿白孝衫、系麻绳叫披麻戴孝,把披戴的窄条白布叫做“生”,把裁剪白布的过程称为“破生”),等等。事主家根据自己的条件和经济实力确定事情办到多大,把意图告知总管。
我们通常说“有钱是埋钱嘞,没钱是埋人嘞。”就是说,有钱的人家,往往是把事情办的很大,以显示家庭的地位,炫耀家族的荣光。没钱的,小办,只要不失体面就行。
接下来,大总管根据事情的大小,确定丧事用人的多少,用谁来做,一般选择平时和死者家庭关系近的人帮忙,丧事中的有些行当还要花钱聘用。
账房需要有执笔的,至少二人,一人负责写花圈挽联(用毛笔),一人负责写账,白事的账很复杂,亲朋来吊孝,不但要上礼,而且还要买花圈。
丧房一般设在死者所在屋内或者附近的屋子。由一些年长的懂乡俗的妇女完成。主要职责是给孝子和前来吊孝的亲属。
土工到坟里开挖墓葬的和抬灵柩(擎材)下葬的人,需要确定打墓”和抬棺材的人数。
前来吊孝的客人来的时候,一般都拿有贡品、花圈之类,需要安排专人到大门外,帮客人把物品拿进来,放在账房,记账后,交给管实物的处理,接待人的需要三、四人。
除此之外,还有端盘的,安排招待每桌客人的,吹唢呐的,主持追悼会的,厨师,打杂,抬贡桌的,拿四色纸的(若干份),帮助点纸,指挥祭奠的,等等。所有人的数目都要计算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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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爹说,光知道和熟悉以上所有流程还是不够的,还要学会随机应变,处理突发事情的能力,胆大心细。
记得,有一年,二叔在张家办丧事当大总管的时候,张家老爷被七八个年轻后生抬进棺材里,准备入殓的时。他突然,坐起来,直起身子,就是不躺下,把大家吓的半死,以为张家老爷要诈尸了。
所有人中,只有二叔是最淡定的,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大惊小怪。在观察了一下张家老爷的情况后,立即把张家的直系亲属全部喊来。
原来,张家老爷是被他的小儿子张长安给气死的。二叔明白缘由后,赶紧让张长安给他爹下跪磕头认错,并用手在他爹的胸口上来回搓揉让他顺气。后来,他爹气理顺了,众人才把他爹安葬好下墓。
此后,我一直把二叔当成我们村的“神人”,他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一有空就缠着他,给我讲大总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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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自己讲,最厉害的是,有一次同时做了红事(喜事)和白事(丧事)的大总管。
那年夏天,村里马家的老爷马建设得心脏病死了,准备请二叔出面做他们家白事的大总管。而在同一天,赵家的儿子赵健康要娶媳妇,也想请二叔到他们家做红事的大总管。
二叔他两家人都不想得罪,就都答应了两家人的请求。
可是,赵家却死活不同意。他们认为二叔去马家做白事的大总管,然后再来他们家,真是晦气,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