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2018-10-04 18:18:03 作者:李清宁

我不是一个阳光的人,甚至有点丧,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丧,我从安妮宝贝笔下诱惑却晦涩的文字中离出来,强迫自己早睡,努力控制在夜里无限蔓延的失落与敏感,努力地向着阳光奔跑。却在某一天里,无可救药地陷入了薛之谦孤独的歌声里,不想挣扎。

孤独,是藏不住的。

就像你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却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

起初听他歌的时候,并不了解他,只是在他的歌声里隐约地听到了落寞,他写情爱写离散字字诛心,越是戏谑,越是情深。

喜欢薛之谦的歌,却对他这个人知之甚少;很少看综艺,故而对他广为流传的经典段子也一无所知,只是偶尔听身边的人说,他是个忧郁的段子手。前几天,薛之谦屡上微博热搜,我开始好奇这是个怎样的人,便把他的资料视频搜了个遍,才算真正开始认识了他。

终于明白他的歌里为什么藏着那么多的故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喧嚣繁华处的他总是显得孤独,可以戴着两副面孔切换自如。

薛之谦的歌里,藏着太多的爱情。在某种程度上说,他的音乐有些狭隘了,可在另一个角度,那种纯粹与极致,不费吹灰便能戳破所有人的心事。

一直都很喜欢薛之谦的歌,觉得他的歌里有一种隐秘的痛苦与挣扎,不动声色,却让人窝心的疼。也许,对于听歌的人来说,歌词旋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恰如其分契合的心情,所有难言的情愫,都融在歌里。

从前很排斥小女生般的矫情做作,可后来,常常因为一首歌一句话泪流满面的,突然特别感念写下这些文字的人,觉得真好,原来有人和你有着一样的情绪,突然觉得没那么孤独了。

在网易云上看到这样一段评论,“听了很多遍也没有上心,下载的时候也是因为一些无关痛痒的理由,只是昨天在自习室背书的时候觉得旋律很合适,就单曲循环了起来,直到听到那一句,一个激灵抓起手机仔仔细细地看歌词,然后趴在没有人的自习室哭出了声。”

有一天晚上梦一场,

你白发苍苍,说带我流浪,

我还是没犹豫,就随你去天堂。

太多的时候,我们会因为一首歌一句话而热泪盈眶,感动是其次,更多的是我们压抑心底无处诉说的情感在宣泄。有故事的人,总能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自己的狼狈与悲伤。

开始慢慢懂爱情,却开始害怕听情歌。

那首《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攻陷我的歌单,单曲循环好多天的时候,我正在和男闺蜜冷战,没有理由的冷战。

我们是好多年的朋友,也好像只是几天的朋友。熟悉到什么都不用说,也陌生到无话可说。

友情以上,爱情未满,是我们一切怨怼,一切纠结的根源。

人在想的不多的时候,最容易快乐。我们一起看书看电影,在初春的时候骑车踏青,在微雨的午后撑伞漫步,在饥肠辘辘的傍晚去大街小巷寻觅美食,在睡不着的深夜煲一两个小时的电话粥。那些个漫长无聊的日子里,我们一直很快乐。

那些矫情的无病呻吟,那些浮夸的文艺情结,他都包容也都懂。

他会在我喜欢的男生谈恋爱的时候默不作声地出现借个肩膀,我也会在他早恋被家长怀疑的时候帮忙说瞎话撇清关系。我常常为我们的革命情谊感到骄傲,我不说你都懂的默契实在难得。

时间就这么流着,看似平静的日子,却滋生了越来越多的依赖和欲望,让人沉迷其中却不自知。

后来,我高考落榜,取消了和他一起出游的计划,他给我买了好多励志的灌满心灵鸡汤的书,一遍遍地告诉我这没什么,鼓励我重头再来。

国庆放假的时候,他从天津回来,还特地去补习学校找我。那天晚自习的课间,我从水房出来,看见他逆着光,站在教学楼的门口冲我招手,笑容很模糊。

那个灰暗的,煎熬的冬天,我一度错误地把他当成唯一的光源。

心情压抑难捱的夜晚,我习惯性地打电话给他,想要得到鼓励甚至安慰,他对我说,成绩好坏根本不是事儿,上了大学你就知道了。再后来,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总在忙,他回消息的时候我早已睡下。

我们的话越来越少,也对对方的新变化了解地越来越少。

我终于上了大学,却早已物是人非。距离隔着的,是越来越多的不理解,以及无从了解。我挂断一个又一个来自他的电话,美其名曰我在开会在做节目真的很忙,事实上,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愿隔着时光聊过去,我们与过去,相去甚远。

后来,在渐渐孤单的日子里,我常常在想,曾经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契机,可以让我不失去他的契机。如果在一起就可以不失去,那么当初为什么只做朋友。

于是,我开始有些羡慕他身边的人,甚至是那些随随便便在一起随随便便分开的前女友们。我在乎的越来越多,也强求的越来越多,我会因为他的消息不是秒回而生气,会因为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而郁闷,也会因为他总是照顾不到我的情绪而失落。他懒得理我的无理取闹,而我堕入质疑与痛苦深渊,无法自拔。

最委屈的从来都不是承受痛苦,而是没有恰当的身份可以诉苦。

很喜欢在网易云的评论里看别人分享的故事,有天晚上睡不着,我随手翻着,看到了这么几条,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

“我喜欢了一个女生四年,整整四年,她曾经每次都避回答是否喜欢我,她会吃我的醋,会和我去看电影,会和我去逛街。我以为她是害羞不说,我以为她很喜欢我,我以为我们以后会走很远,可那天下午,她打扮地很漂亮,说要带我去看她的男朋友。”

“我分享这首歌给她听,她把签名改成‘我要留在你的方圆几里’,有个人看到后说了句,‘我要留你在我方圆几里’,那个人后来成了她的男朋友。她从未在乎过分享歌给她听的这个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打了十个字,而我失眠了好久。”

太多暧昧的感情,剧情大多相似,一个装作不懂,一个憋着不说。

你听不到我的声音,怕脱口而出是你姓名。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也藏着颗不敢见的心。

寒假的时候,我没有联系他,他也没有联系我,我们在坚持冷战这件事上,从来都很有默契。春节那天,我编辑了好长一条拜年短信,删了写,写了删,反反复复,最后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我反复思忖,却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也掂不清自己的感情。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那个破坏了友谊纯粹性的无耻之徒,更害怕这段感情被冠上暧昧的标签,而自己沦为备胎的角色。

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一部电影,《前任攻略》里,罗茜喜欢了孟云十年,直到他结婚,她依然难以释怀。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离开了他们合办的公司,有了自己的家庭,突然看透了年少时的执念,她对他说,“当年那么纠结,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两个人没有说破的,是罗茜的“不甘心”和孟云的“不够爱”。任何长久的暧昧却不能在一起的理由,不过是一个人的不够爱和一个人的不甘心吧。矫情的人会说,很多人因为真的害怕失去,所以以朋友的名义爱着。而其实,不过是因为,还少了点什么。而那让人夜不能寐,痛心疾首的“非他不可”,不过是隔着时光和距离自己臆造的结果。

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不知道怎么放弃。

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分不清真心与不甘心。

那年灰暗的日子里,我只是把他错当成救命稻草,与爱情无关。

顿悟是一瞬间的事,而放下也是一瞬间的事。

我渐渐明白,很多朦胧的感情,源于好感,却不是爱情。我们习惯占有,却没有学会珍重。

后来,生日那天零点,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嘿,哥们儿。”

“嘿,兄弟。”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李清宁
李清宁  作家 在后来漫长无眠的夜里,我学会了两件事:一是喝酒,二是读书。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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