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可不是件小事

2018-11-21 19:08:54 作者:糖太甜了

“你好。”

“你好。”

两句话之后,我和坐在对面的女孩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并不是因为我害羞而制造出了尴尬的场合,而是因为——

“他们两个好搭啊!”

“是啊是啊,仔细一看还有点夫妻相呢!”

“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也很有缘分?”

“没错没错!我感觉跟你聊得来啊!”

“那,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好好聊一聊?”

“这里不就是咖啡厅吗?”

“啊哈哈哈哈我都糊涂了,那我们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坐在我身边的小方和对面女孩的同伴聊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给我哪怕一点点说话的机会。

昨晚,我的室友小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爬上了我的床,用手机给我看了一张女孩子的照片。然后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小马哥。瞧你单身这么久,兄弟我可怜可怜你。明天哥们儿带你去相亲,就是这个女孩儿。”

不过现在瞧这架势,仿佛来相亲的是他而担当僚机角色的才是我。

聊到最后,小方牵着女孩同伴的手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剩下我和女孩儿面面相觑,尴尬到无以复加。僵持之后,我买好了单独自走出了咖啡厅,点起来一支香烟。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一只白嫩的手从我嘴上夺过烟来掷到地上。

“第一,你扔下女孩子自己离开是非常没有礼貌的;第二,我很讨厌吸烟的男人。所以对这次见面我表示很失望。再见!”

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她瞪着眼睛,显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在我脑海里居然将这个画面与最近非常流行的那只喜欢旅行的青蛙结合到一起,我禁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你……你笑个屁啊!”女孩儿被我气得不轻,脸上挂着愠怒的红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笑你……”

女孩儿没耐心再听我的解释,扭脸往远处走去。

“喂,对不起啊!”我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心里是说不出的遗憾和懊恼。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1

今年的寒假比以往都要早几天。

我背着行李离开空荡荡的宿舍楼,搭着火车回到了家。因为事先没有跟家里通知一声,我也就不指望回去之后能有一顿丰盛的大餐给我接风洗尘。

一路辗转颠簸来到自家楼下。离开半年,我家所在的小区有了很大的变化。绿化带重新修葺得整整齐齐,年初栽上的小树更茂盛了些,健身设施也换了一套全新的,除了——我爸万年停在楼下的二手帕萨特,居然被洗得焕然一新!

我拎着行李箱驻足在车前,几乎有些不敢认。天知道这辆车自从被我爸买来之后就没洗过,车身上泥点子和鸟屎不计其数。因为这个,我拿驾照好几年却从没开过自家车。

扛着行李上四楼,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门给老爸一个surprise,却发现房门虚掩着开了一道缝。

有贼!

我把行李放在门口,侧身挤进屋里。拖鞋摆得很整齐,客厅也没有被翻得乱七八糟,反倒是异常整齐洁净,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回来啦,先喝口水休息一下,马上就准备开……”老爸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饭。儿子!你回来干吗!?”

正想出门拿行李的我差点栽倒在地上,“学校放寒假,我不回自己家难道出去流浪啊?反倒是你啊,老马同志。看见阔别半年的儿子出现在家门口,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震惊。说实话,我这心凉得有些透彻。”

老爸跟在我身后,看着我有条不紊地安置行李,喋喋不休地絮叨:“是啊,放寒假了哈。真没想到,半年这么快过去了,好儿子我真是很想你啊。说到这个,你大姑也很想你啊,她们一家也搬到这小区来了,住在西门左手第二栋楼601。要不你现在去看看她吧,顺便在她们家吃个饭,再顺便睡一夜,明天再回来你觉得如何啊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约了哪位阿姨到家来做客?”我生硬地打断她的话。

“说到这个阿姨啊……什么阿姨!根本就没有阿姨!你喊她阿姨她很不开心的。何况人家看上去很年轻……”说到这,老爸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及时刹住了车。

我叹了口气,眼睛瞟向写字桌的电脑旁。那里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我和老爸老妈的合影。老爸烫着头发精神奕奕,妈妈长发披肩温婉如玉,九岁的我叼着棒冰像个小呆子。一晃十年过去了,十九岁的我已经比老爸高出半头,老爸也剃掉了年轻时视若珍宝的长发改成了利索的寸头。还有妈妈,已经离开我们九年了。

“老马,你要再婚我不反对,不用刻意瞒着我。这些年你也不容易,趁还不算老再找个伴过下半辈子挺好的。我也希望你幸福啊!”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他点上一支。

老爸深深吸了一口,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烟,意味深长地自语道:“咱俩谁他妈是谁爹啊?”

我和他同时笑了。

这时候门铃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老爸慌忙掐灭烟头,伸手在衣服上胡乱整理几下,走出我的房间去开门。

我悄悄探出半个头,忐忑地打量着门口。脑子里不断地乱想着我未来的后妈会长成什么样子,高矮胖瘦?温柔还是泼辣?会不会带小孩……

“你好——”

听到这话,我感觉自己后脖颈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声音听着嫩得能掐出水来,怎么感觉像是个年轻的姑娘?

再伸头一看,我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怎么是她!

2

站在门口的女孩儿我认识,就是前不久跟我“相亲”的姑娘。她站在门外也看到了我,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

“叔叔您好,我是前不久搬到你家楼下的邻居。我们家的卫生间水龙头坏了,想问您借一下修水管的工具,您看方便借给我吗?”

女孩稍低着头,非常有礼貌地对我老爸说道。老爸本就是个热心肠,听了这话立刻转身去储物间翻找工具,留下我站在门口和女孩尴尬地对视。

“那个,真巧啊。咱们居然是邻居,哈哈……我家住在这很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上来,我爸心地善良一定帮你。”我嘴上胡乱说着话,眼睛不敢和她对视,四处打量着,下意识摸到裤子口袋里拿出烟盒打火机。

“你又抽烟!”女孩儿轻声呵斥道。

我拿着烟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场面就这样僵住了。

抱着工具包的老爸小跑着来到门前,他也察觉到了空气中散发着的尴尬气氛,赶忙打圆场说:“你们之前难道认识吗?那可真巧!这样,闺女。我让我儿子帮你下去修水管吧,他是建筑大学水利工程专业的,专业修水管。”

女孩儿抿着嘴一笑,冲淡了之前的僵局。说实话,她瞪人的样子就已经很好看了,现在这么一笑比之前更加漂亮。

她略一点头,对我爸道声再见转身下了楼。老爸急忙把工具包塞到我怀里,对我挤眉弄眼,示意我赶紧跟上她。

我拿着工具进了女孩儿家。从卫生间里流出来的水已经漫到客厅地板上,地上又湿又滑。她已经回到卫生间,正拿着一根拖把堵着正在往外喷水的水管。

“别傻站着了,帮忙啊修水管的!”她对我倒一点都不客气。

我没理她的话,而是走到卫生间的墙边伸手关掉了水管的总阀门。水管渐渐停止泄漏,她扔掉拖把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真是气糊涂了,居然忘了关水闸。”

“你可不是糊涂了吗,再让水流下去,不仅你们家地板要泡坏了,楼下的天花板也得遭殃!”

我抓住时机不痛不痒地数落着她,同时挽起袖子开始修理。大概一刻钟之后,我再打开总阀门,水管已经不漏了。

“你们家的水管锈蚀了,弯头这里有几个沙眼。我换了新的配件就没事了。”我收拾好工具,拿着换下来的零件告诉她。

“技术不错啊水管工人!修理费多少钱?”女孩儿看出了我的卖弄,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嗯……我还兼职做保洁员,等下费用一并收。”我拿起拖把开始帮她收拾屋子。她轻轻哼了一声,也拿着抹布四处擦起来。

又忙了半小时才把她家彻底收拾好。我背着工具包转身要走,女孩儿在身后喊我:“喂,水管工。你不是要工钱吗!”

“嗯。看你是新邻居就免了,有机会请我吃个饭吧。”我冲她挤挤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还得付我小费呢。嗯,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欠我一顿饭。”

“问别人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算礼貌。哼!”

“你好,我叫马格。”

“好难听。我叫张筱嬅。”

我差点笑出了声。张小花?这名字也太土气了!

3

那天和老爸约好的神秘阿姨始终没能出现在我家,听老爸说那位阿姨被公司派遣出国工作去了,具体归期未定。

“诶。下次有机会再请人家吃饭吧。”老爸默默收起了红酒,我看到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其实我很想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甚至愿意跟他来一个热情而温暖的拥抱,可看着他微驼的后背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怕这个拥抱分量太重,足以压垮这个中年汉子的脊梁。

寒假就这样开始了。老爸每天按时上班按时回家,像一只上足发条的精确钟表。很难想象没有我在家的日子里他的生活该有多无聊。

“没想到你还挺孝顺的,水管工。”张筱嬅坐到我对面的位置上,推过一杯奶茶。修水管事件之后,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偶尔会互相约着出门见上一面,聊聊天逛逛街。

“谢谢。哇,真好喝!我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没发现这么好喝的奶茶店啊?”我尝了一口她给买的奶茶,香气浓厚滋味甜美,引得我惊呼连连。

“店长是我姐。有空多来支持一下吧!”她轻轻咬着吸管,对着我挑挑眉毛。

“你还有个姐姐!”

“是,亲姐。比我大五岁。咱们现在坐的这家店是她开的第四家分店,我住的房子也是她买的。不过她比较忙,很少回家,目前就我一个人住。”

“小花,你姐姐跟你比谁漂亮?”

“当然是我!”

“自恋狂!”

张筱嬅狠狠瞪了我一眼,收起脸上的笑正经道:“今天喊你出来是有正经事的。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我把杯子里的奶茶一口饮尽,像小学生似的坐直坐好,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要你把上次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给我。他太可恶了,花言巧语把我闺蜜追到手,谈了几天又把她给甩了!最可气的是我闺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喜欢上了那个渣滓!被甩之后她非常不开心,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我真是气死了!”

你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是我的心里话,但我绝对不敢当她的面说出来。在我第一次喊她张小花的时候,她差点拿修水管的管钳砸在我头上。就冲这一点,我就知道这姑娘绝非良善之辈,不是我惹得起的。

“男生女生之间谈场恋爱,分手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你不要这么生气吧,让他们顺其自然不是最好的吗?”

“嘭——”张筱嬅把奶茶杯摔在桌子上,瞪圆了眼睛怒视着我。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抓进审讯室的嫌疑人,在灼眼的探照灯下无所遁形。

“我早该料到你们是一丘之貉!我告诉你,你在我这里的印象分已经归零了!”张筱嬅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奶茶店。

4

“喂!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嗯?我们家里为什么会有女孩儿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好像很熟悉……

随着大脑运转,我缓缓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在正对着床尾的卧室门口,张筱嬅围着围裙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汤勺轻轻地敲打着门框。

有那么一瞬间恍惚,我使劲儿揉着眼睛,再次睁开眼确认一下时她已经走到我床边,用汤勺对着我的额头轻敲了一下。

“吃早饭了。我给你熬了粥。”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僵持好一会儿之后我问了这么一句。

两团红晕飞上她的脸颊。张筱嬅佯装怒意,轻轻叉起腰,嗔道:“你这是不欢迎咯!那我走就是了!”说罢转身出了房间。

“诶你先别走……”我迈步要追出去,结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刺激着我的皮肤,使我一下精神抖擞。

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睡在地上,枕头被子统统从床上掉下来。而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但即使是梦也足以令我惊愕。从小到大我的梦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女孩子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咚咚咚——有人在重重地敲门。

“老爸——开个门啊!我还没换衣服。”我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而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重,若我再不去开门的话,我家大门有可能就被外面的家伙砸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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