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妾

2018-11-21 19:37:27 作者:豌豆小泡

引子

卫阮知道,他是为抗击匈奴而生,他天生注定是匈奴的克星,击灭匈奴成为了他生存的意义,生命的价值。所以,哪怕死,她也得留住他们两个这唯一的希望。

1

建元元年,河东平阳。

“求公主殿下开恩!求公主殿下开恩!”一身着小吏衣裳的男子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隐隐可见檀木地面已有黑色液体流动。

平阳公主把玩着手里精美的发钗,眼神不曾给过地上跪着的男子,盈白的手指上鲜红的丹蔲十分耀眼。只见那嫣红的唇瓣漫不经心道:“公主府出了这等丑事,竟还有脸来求饶?”

霍仲儒身子一抖,又重重磕下:“奴才罪该万死!可少儿肚子里的孩子无辜。”

“啪!”发钗摔落地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只听见窗外开始轰隆隆的响起雷声。

平阳公主怒视着堂下那她恨不得立马杀死的狗奴才,声音因为剧烈的愤怒有着几分颤意,“你当然该死!可怜少儿被你连累!”

霍仲儒訇伏着身子,不敢言语。

“禀公主殿下,生了个男孩。”产婆抱着刚产下的婴孩跪在男子身旁,脸上不见喜悦,反倒满是恐慌。

“将孩子送去婢女所。”平阳摆了摆手,似脱力班滑坐在席子上,“将这罪人带去给卫青处置。”

一旁的婢女小心的看了公主一眼,触及到公主的神色,声音不禁抖了起来,“公主殿下,卫少儿怎么处置?”

“一并送去婢女所。”

“是。”

“阿病,你从哪里回来?”卫少儿看见儿子回来,忙放下手中的活。

“娘亲,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私生子?”五岁的霍去病眉眼稚嫩,却已露出几分英气来。

听着稚嫩的话,卫少儿眼泪夺眶而出。

“你的伤怎么回事?”卫少儿不答话,只心疼的轻抚着孩子身上的瘀伤。

“他们说话很难听,我就揍他们了。”

卫少儿登时跪在地上,心疼不已。她知道她的孩子从小便坚强不屈,“阿病,听娘亲的话,以后不要再和他们动手了,好不好?”

他们被收容在这婢女所已实属不易,不能让阿病的事情再闹到公主面前去。

“好。”

小小的霍去病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不和他说他的父亲是谁,也从来不准他和别的小孩子动手。

明明他们在说娘亲的坏话!

“阿病,此去舅舅家要听话,好不好?”卫少儿拿着包袱,语重心长。

看着娘亲早已哭肿的双眼,霍去病暗暗握了握拳,发誓一定要和舅舅学武,好好保护娘亲!

“好。”

卫少儿心里十分慰藉,她的孩子啊,永远那么懂事,就是他的娘亲不懂事害了他一生。

不舍的抚摸着阿病稚嫩的脸颊,她无力的扯出一丝笑容来。

她的阿病,此去只希望哥哥能好好照顾他。

多亏公主往日疼她,才能求来这一份恩典。

2

建元五年,卫青将军府。

虽然卫阮因为生病躺了半个月的床,但是她十分开心,因为她在后院救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男孩子。

那天她因为发烧被姐姐留下休息没去做活,后来听见后院有吵嚷声,便披了件外衫就出去了。

谁知竟看见池子里有人掉进去了,看着不断扑腾的人,卫阮想也没想便跳进去救人了。

可那刻她忘了自己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而且还生着病,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救人呢?

还好卫青大人及时赶到,救了她,也救了她想救的人。

这是姐姐口中所说的。她只知那日她跳了进去,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会游泳,可跳都跳进去了,她也只得去寻人。

那是她六岁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她奋力想去抓他,可人还没抓到她就被呛晕过去了。

霍去病原以为到了舅舅府上就可以安心学武,谁知表哥表弟们竟也嫌弃自己,说自己是私生子,骂自己娘亲给舅舅丢人。

他是没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都没听说过,可是他们骂的难听极了,他忍不住就动手了。

然后他就被推到池子里了,表哥虽然嫌弃他可也没想过杀了他,就赶忙跑去找舅舅来救他。

看着不顾生死跳下来救他的小姑娘,他觉得太阳穴有些疼,他学过武好歹可以坚持一下,可跳下来救他的这人竟连游泳都不会。

她心可真大。

不过,也终于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不是人人嫌弃的私生子,也是有人关心他的,是吧?

后来,听说她因为这事躺了半个月的床,还落下了病根,心里十分难受,便求了舅舅让她来做他的侍女。

3

“公子,为何又让奴婢跟着你扎马步?”卫阮原本还很高兴能来伺候这个漂亮的小公子,谁知她来这里快一个月了,却从未见过他笑,这还算了,他竟还逼着她和他一起练武。

她一小侍女练劳什子的武啊。

霍去病安心扎着马步,抿着唇一言不发。

卫阮未得到回应,只得扁着嘴巴跟着扎起马步。

这边,看见女孩乖乖照做,霍去病嘴角微微勾起。

他是为了她好啊,她身子不好,跟着他练武能强身健体,可惜他是个闷葫芦,不晓得让她知道,不然她应该也不会这么怨他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元朔元年。

这些年来,卫阮就看着他练武,烈日当空,骄阳似火,他就在校场里,哪怕汗流浃背也未曾向卫青大人哼过一声苦。

大人们都夸公子学问深广,博学多才,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可只有卫阮知道,她家公子有多不容易。

当别人睡觉时,公子在看兵书,当别人耍闹时,公子在校场练武。

他有多优秀,就有多努力。

提起自家公子来,卫阮可谓是侃侃而谈,妙语连珠,一连夸上三个时辰气儿都不带喘一下。

卫婧手里忙着活,嘴里不忘取笑,“阿阮,你家公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卫阮得意的哼了哼,“那是当然!”

“提起他来,你眼睛都放着光。”卫婧圈起手指敲了一下自家妹妹的额头,宠溺的笑着。

卫阮趁公子去前院找卫青大人的空,才跑来找姐姐说一会儿闲话,谁知大半日过去又只是说了公子。

才说着话,霍去病便派人来寻卫阮。

不理睬姐姐的取笑,卫阮捧着自己做的小食高高兴兴的去见公子了。

她这人无甚理想,她是卫府的家生子,一辈子便是在这卫府了,能侍候公子也算是人生一点小惊喜,她这个人很知足的。

4

卫阮从公子口中得知,长安传来喜报,二小姐被册封为皇后。

卫府将搬迁至长安。

“阿阮,你可愿随我去长安?”霍去病垂眸看向身旁的少女,他知晓她的性子,去了长安不比卫府,他怕她呆不住长安,可也怕她真的拒绝。

“公子欢喜我去吗?”卫阮眨了眨双眼,狡黠笑道。

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显俏丽。

霍去病忍不住轻咳一声,耳根微微发红。

十四岁的她已亭亭玉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嘟着嘴扎马步,眼神哀怨却又不敢反驳的小女孩了。

可这俏丽模样竟一如既往。

“自……自然是欢喜的。”霍去病如是说。

“公子喜欢,那阿阮便去。”

“可……”霍去病刚开口想说明此去长安的艰辛,便被卫阮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公子去哪里,阿阮便去哪里。”

这话声音极清极甜,霍去病一听只觉他的心仿佛被一层棉花包着一样,分外柔软。

少女满脸都是温柔,满身都是秀气。

其实,卫阮觉得自己去长安的目的一点也不纯粹,她不敢说,其实她可能好大部分原因是贪恋公子的美貌。

元朔六年。

卫府举家搬迁至长安,府里的老人大多留在了平阳,只有甚少部分跟着到了长安。

霍去病到了长安,便被姨母卫子夫举荐给汉武帝。

这年,霍去病十七岁。

同年,匈奴犯境。

霍去病被任命为骠姚校尉,随卫青出征漠南。

卫阮坐在石凳上,杵着下巴,数着树干上的划痕,百无聊赖。

两年了,她竟已有两年不曾见过公子。

两年来,她只能从说书人那里听到各种喜报。

嫖姚校尉在漠南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两千余人。

斩获单于祖辈若侯产,俘虏单于叔父。两次功冠全军,被封冠军侯。

骠骑将军两次率兵击战河西,歼敌四万余人。

听着别人诉说他的传奇人生,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高兴。

她就知道,她家公子壮志凌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马到成功,胜券在握,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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