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生:光明的心

2019-10-01 10:52:39

世情

我叫陈生:光明的心

陈生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是国外的一条光明与黑暗交织而出的一条灰色街道,病态的欲望与无数的苦难构成了这样一条街,它光彩夺目灯红酒绿,无数的妓院构成了一条长长红灯区,女人穿着露着大半个胸脯的衣服站在门口大胆的招揽着顾客,男人们将头埋在她们的胸里贪婪的呼吸,欢声笑语的男人和因钱而面色潮红的女人都长着一颗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的心。

这是陈生第三次来这样的一个地方。

他是一名记者。

陈生第一次成为记者的时候,他的师父就告诉他: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光明。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少数的精神患者,而是大多数正常人,是他们的欲望。只不过,精神患者已经丧失了隐藏欲望的能力,他们藏的住而已。

陈生从刚刚做记者开始,就牢牢记住了这段话,直到他被安排记录生活在这里的人的生活常态。

这里的人从来不会隐藏欲望。

陈生的调查早在第一次就结束了,他再次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个孩子,又或是一群孩子。

经济学迪弗洛花费15年时间,去了世界上5大洲最贫穷的地方详细调研,完成《贫穷的本质》一书。

在书中,他们指出,穷人之所以是穷人,原因就是——

他们的父母就是穷人。

这样的一条欲望之街所代际的不仅仅是贫穷,还有欲望,它们被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停留在原地数个世纪。

陈生向前走着,无视了无数香艳的女人,穿着裸露的女郎,走到了这条街的街尾。

这里的人流几乎很少,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醉汉和流浪汉,开在这里的妓院生意似乎都不怎么好,灯光昏暗,空气中带着下水道的腥臭味。

这里有一个女人。

很老了,大约四十多岁,脸上涂抹着很廉价的粉底,盖不住褶皱的面皮,相对于黯淡无光黄的不正常的脖子,白的不正常的脸显得十分的突兀,浓浓的眼影涂在眼皮上映衬着血色的口红,对着每一个男人媚笑着。

女人是一个很多年前偷渡来的,叫张莲芳。

很土吧?她给自己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张婉柔。

红灯街的街尾,尽数都是这样的女人,她们有的人老珠黄,有的和穷苦的流浪汉组成了一个家,有的不知道生了谁的孩子。

张莲芳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她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男孩是最大的,今年已经28岁了,在这条街做打手,在这里出生的男孩子,一般不是夭折,就是被自己的妓女母亲送给

别人做小弟,母子见面,犹如见一个陌生人。

张莲芳不管是谁的孩子,她都会生下来。

她算了一笔帐,如果有那个钱去医院打胎,还不如生下来,男孩不需要她养,女孩就留着慢慢等她长大,等到18岁的时候,她们的第一次是最贵的,再这样的竞争环境下也能买到几千块钱,再往后,就不值钱了。

张莲芳这个年纪的女人,便宜到令人发指。

而她们的交易单价,低到让人发指,人民币不到10元。

在这些性工作者的背后,还有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

那就是她们的孩子。

在这里,女孩会复制母亲的人生。

18岁后,她们会像她们母亲一样,成为靠身体吃饭的性工作者。

张莲芳是唯一一个愿意给陈生采访生活日常的人。

红灯区是一个非地,抢劫杀人吸毒这样的血腥暴力事件层出不穷。

他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当然不希望有人将镜头对准他们,公之于众。

当地的人对摄影师的闯入产生极大敌意,严重的时候会夺走他的摄影器材。

这导致陈生第一次的拍摄工作无法顺利进行。

那个时候陈生从街头走到了街尾,张莲芳找到了他,她说,一万块,我让你拍三天。

陈生答应了。

张莲芳说,除了我的脸,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哪怕我在接客,你拍回家做成电影都行,不要拍脸,会死人的。

就是那三天,让陈生知道了一个最底层的妓女的生活。

张莲芳在镜头前很放的开,就如她所说,哪怕有男人在她的身上耸动,她也会邀请陈生不要避讳,一五一十的拍了下来。

她说,我怕你到时候找借口,不给我钱。

钱,就是命。

张莲芳结婚了,但也只是形式上的婚姻,她找了一个看上去很壮的丑陋流浪汉搭伙过日子,流浪汉想要发泄欲望,免费。

这个男人就成了她两个女儿的父亲。

大女儿叫吴生金,20岁,张莲芳每天站在门口并不是为了她自己招揽顾客,而是为了她的女儿。

陈生听她自己说,她的大女儿18岁的时候,被卖了四千块,那时候全家都吃了很多天的好酒好菜。

镜头下的张莲芳目光灼灼生辉,脸上带着自豪和感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价格了。”

18岁的姑娘,眉眼初化,还未踏入青春,最好的年纪……

最好的价格。

小女儿叫吴生银,今年刚好18岁。

这样的一个女人,给孩子取名都永远离不开金银纸币,并不是她有多爱钱,而是,她必须爱钱。

张莲芳的祖上倒推三代,无一例外,都是妓女。

这是她们存活在世上的唯一方式,如果没人干预,它会一直成为一种罪恶的传承,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这让陈生的视觉收到了很大的冲击,三天里,吴生金接待了很多为客人,他耳边清晰地响起女孩的习以为常的叫声,眼前都是熟练无比的动作,然后起身,收钱,交给自己的母亲,等待下一位的到来。

他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它存于繁华的都市,但不在温暖的房间里,不在忙碌的公司里,不在平淡的生活里,但它确确实实和我们存在于同一片天空下。

——

陈生拍完了记录片后,如约付给了张莲芳一万块钱,带着她的记录片回到了报社,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望了很久很久。

这世上所有的平凡人都在挣扎,可他不曾想过会有人活的这么艰难,每一次挣扎,都是身体和灵魂的又一次践踏。

再苦能苦到哪去呢?

每天加班到凌晨,结不起婚,买不起房子,开不起车,丢不起工作,这世上的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再苦能苦到哪去呢?

总之不会这样。

陈生站起身,他打算第二次去找张莲芳,如果可以,他想挽救一个女孩成为一个18岁的雏鸡。

——

吴生银真的很努力了。

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她很矮,很瘦弱。

为了表示自己有用,她每天凌晨4点起床,开始做饭,小小的身子够不到灶台,就垫着姐姐以前留下来的板凳,然后开始拿着怎么握都握不稳的菜刀开始切菜,做好饭以后,就开始给姐姐的客房打扫卫生,姐姐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人在床上翻着花样不停地折磨,总是要睡到很晚。

她捡起地上随意丢弃的避孕套,扔进垃圾桶,然后去洗衣服。

随后就要去别的地方去打扫卫生,这些工作是各种琐碎的家务活,挣点零碎钱,让父亲对她网开一面。

吴生银最怕的其实是她妈妈给她找的父亲,很壮,很丑,浑身上下有一种动物身上的骚臭味,看她的眼神像是一头狼。

吴生金曾经就告诫过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他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地上,都是一个变态的畜生。

他会每天喝很多的劣质酒,成天在街道上偷偷摸摸,敲诈,勒索,抢东西,然后醉醺醺的回家就开始撕姐姐的衣服。

吴生银总是躲得远远的,她怕听见姐姐的惨叫声。第二天她的脸上总是有红肿的巴掌印,又心疼又害怕。

母亲的生活不光鲜。父亲也窝囊不中用,整日酗酒,喝醉了就打骂吴生银的姐姐。

女儿对他来说,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等待她长大,就让她外出工作,对于生活,吴生银看到的只有痛苦。

当那个叫陈生的记者第二次来说出要带她走的时候,吴生银的眼中满是希冀,她很早以前去过这条街的外面,她知道生活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莲芳将吴生银拢到了身后,她坐在椅子上,吐着眼圈,望着陈生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口,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什么变态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陈生牵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他望着躲在张莲芳生后的吴生银说道:“张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买小银的第一……我是想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带到哪?”张莲芳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我把她养这么大,再过两年还指着她赚钱呢,你把她带走了,我还活不活了?”

陈生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身后的吴生银努力的劝说着:“我可以为她联系寄宿学校,可以让她读书,可以让她努力生活,等她长大,带你脱离这个地方。”

张莲芳冷笑一声:“婊子的女儿,会有什么生活,就连户口都落不下来,一辈子只能待在这种地方。”

陈生咬着牙:“不试试,怎么知道。”

张莲芳也懒得和陈生拌嘴,这对她没什么好处,她敷衍道:“那成,只要你能搞定,我无所谓,先说好,我可不出学费。”

——

吴生银的父亲回来了。

陈生看到他的身后躲着吴生金,脸上满是风尘和嫉妒,她尖叫着指着陈生说道:“就是他要带走吴生银,我站在门口都听到了。”

高大的流浪汉吐了口口水,一把领起了陈生:“妈的,小子,不花钱还想带走我女儿?读什么书?读书怎么赚钱?你知道她得买多少钱么?”

大汉指着躲在张莲芳身后的吴生银对陈生说道:“你算哪根葱,滚!”

陈生一句话没来的及说,就被大汉一把扔出了门外,门被哐的一声关了起来,陈生站在门口听了一会,里面传来了张莲芳的笑声,吴生金似乎被他父亲给抱了起来扔到了了床上,传来了沉闷的喘气声。

当陈生这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向其中一个还未被摧残的女孩伸出手的时候,所有的不公和委屈都会扑面而来,那个曾经还想保护妹妹的女孩彻底化成了满身的黑暗,成为了欲望的玩物。

这是人对待不公的时候,最黑暗的一面。

——

陈生开始动用他的关系联系寄宿学校。

他跑了无数的学校,然而,每个学校负责人表示反对,理由是这些都是妓女的孩子,她们是肮脏下贱的物种。

会带坏学校的风气,会影响周围的孩子。

更何况,她还没有户口。

陈生气急败坏,一股子不服输的怨气哽在了喉头,他将自己拍摄的影片剪辑成了纪录片,投放到各大网站上,然后又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利用各大报社的渠道去推广,他想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这样做终于取得良好的反响,终于有一家慈善结构开办的学校愿意接纳她们。

值得一提的是,包食宿。

很多普通人为她们发声,很多人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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