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在夫君的房里翻出一份和离书。
不到一个时辰,我就带领陪嫁随从搬空嫁妆、离开镇国公府,半张草纸、半片茶叶都不给他老扬家留,气得扬家老夫人咬牙切齿、直跺脚,从此与那便宜夫君一拍两散,形同路人。
哦,顺便提一句,那是原主沈含香的名义夫君,并不是我的夫君。
没错!
我就是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小可怜、倒霉孩子。
我本名沈露涵,虚岁25,是名小有成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可爱插画师,不停地赶稿,赶稿,熬夜,熬夜,然后就把自己给猝死了!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幽闭棺材里,被盖严实,一片漆黑。
本就有幽闭恐惧症的我差点被吓死过去,幸好陪嫁丫头金婵及时发现棺材内有动静,听到我的挣扎呼喊声,急忙叫人将棺椁打开,让我才能真正重活过来,呼吸到新鲜空气。
后来,我才搞清楚情况,我是魂穿到了被淹死的沈含香身上,然后得以寄身继续活着。
这才是几天前的事情。
经了解,我才知道,这里是大魏汴京,一个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国都。
原主叫沈含香,是清河郡首富沈千秋的女儿,自幼丧母,常遭后母、异母姐姐虐待的小可怜。
十九年前,王朝更迭,大魏新立,大将军扬璈举兵攻打汴京之前,粮草断缺、军需不足,之后得到了沈千秋的援助,才得以度过难关,一举夺下汴京,稳固大魏政权。
扬璈即是现在的镇国公,沈含香名义夫君扬云焯的老爹,一手定下扬沈联姻,最终操办扬云焯娶沈含香进门的人。
但父子俩,包括扬家老夫人,其实打从心底就瞧不起商贾,一直视之为贱民,包括看待沈含香也是,都不正眼瞧。而之所以不退亲,只是,既不想落下忘恩负义的名声,又想享受沈家的财势所带来的好处而已!你说贱不贱?
更贱的是,在娶沈含香之前,其实扬云焯早就有通房丫头,后扶为侍妾,并育有一子一女,分别五岁、三岁。而明媒正娶沈含香之后,扬云焯几乎不踏沈含香的房门,令沈含香在镇国公府抬不起头,成为最大的笑话,连端洗脚水的下人都敢公然顶撞她。
最羞辱沈含香的是,成亲当晚,扬云焯宿睡青楼头牌,令她从此成为全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话。
沈含香进门不到三个月,扬云焯就从外纳妾回来,后又育有一子,从此更是不正眼瞧正室夫人。
而他的侍妾、侧室借着他的威势娇宠,更是狐假虎威,天天想着法子扳倒沈含香或爬到沈含香头上,要不就是侵占沈含香嫁妆、财物上的便宜。对此,镇国公及夫人很纵容儿子,也不管不问,就任由事情这么发展着。
而最可悲的是,沈含香竟然能这么忍受三年有余,要是没有嫁妆、陪嫁随从,可能早就被活活饿死或虐待致死了,她父母也不知从小是怎么教育她的,教育得那么“成功”,那么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是不是该顶礼膜拜称颂一下她的父母?教育非常“成功”!
也不知她的死是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毕竟最近扬云焯正筹备着娶平妻,对象是相国府的千金郑玉娇,对外理由是:正妻久年不育子嗣,扬家需要延续香火。
这样一来,就显得她真的是非常碍眼了!若不除掉腾地儿,可能连那即将进门的平妻都不服。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生无可恋,而选择跳池自杀,毕竟在那种深宅大院、规矩死板礼教吃人的地方,真的会令她绝望,看不到任何希望、有任何盼头,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还能图个清净不是?更不用天天被恶心到,多好啊!
而今,我既然占用了她的身体,当然不会像她那么憋屈活着,忍气吞声,任人踩踏在脚底下。
为了自由自在活着,肯定是不能回沈家的,当然是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于是,两天前,我动用她的嫁妆,偷偷置办了一处宅邸,并挂匾沈宅,早就命令人收拾好,并置办家具,只要搬家入住就行。
而现在和离书在手,当然是有多远离多远,最好是从此不再相见,以免恶心影响我心情。
另外,沈含香名下其实是有两间粮油铺子的,只是她本人活着没劲,也没什么追求、盼头,所以粮油铺子经营得不死不活的。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有家底有容貌还活得那么没劲、没骨气,简直是在浪费资源、浪费空气。
我是死过、从棺材里醒来的人,除了好好活着、自由自在安逸活着,我还有什么可追求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当然是豁出全部,真真正正活着!谁敢阻碍,我弄死谁!让那些龟孙子知道,老娘是21世纪独立女性,真不是吃素的!
——
不夜城!长春苑!是著名风情街男女头号娼楼,我早打听过。
为了彻底和他老扬家断绝关系,我一回到自己的宅邸,就忍痛舍下血本,挥金派仆人去“不夜城”,要包订那里前十的娼男一夜,今晚要在宅邸里设宴庆祝、歌舞畅饮,不气死他扬家父子,让他们扬家成为京城笑话,我都不姓沈。
名节名誉什么的,我不要了!
只要流言蜚语仿佛龙卷风一般刮遍整个京城,引起巨大轰动,越大越好、越猛越好。
头号娼楼出来的男色,果然名副其实,个顶个的漂亮,容颜还不尽相同,是各有特色,而且,吹拉弹唱的技艺,可不是现代人随随便便练几年出卖能比的,那真叫苦下功夫,实打实的技艺。
宴会开始,我一身红装出场,是用红嫁衣改良的,以示从此是新的开始,与过去恩断义绝。
红装交领低开,一字锁骨半露,腰身两侧大腿以下开叉,大白细腿若隐若现,任谁看了绝对会馋流口水,这绝对是整个汴京,甚至整个大魏最大胆最开放的穿法,可能那勾栏女子、官养舞姬都不敢这么穿,这绝对是独树一帜。
当然了,这还得益于沈含香养尊处优、不到二十岁的身体,是真的长得肤如凝脂、玲珑有致。那扬云焯竟然看不上,不是眼瞎肯定就是审美有问题,不然就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不想面对这副尊容。
宴会热热闹闹进行。
客厅席上,把酒言欢、觥筹交错间,左边一个美男,右边一个美男,身后倚靠着还是一个美男……说实话,母胎单身二十几的我、有绘画殉道精神的我还是第一次接触那么多男色,而且还都是上品,真的有点难以适应,不知看哪里。
“小哥哥,会跳脱衣舞吗?跳个给姐看看,越骚越好,越媚越好,如果跳得好,老娘有赏!”
不胜酒力的我几杯白酒下肚,脸色发红,胆子越发壮大,突然脑子一热,直接对旁边弹琵琶的小帅哥脱口而出。
全场霎时一片寂静,根本没人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全都一脸诧异茫然看着我,仿佛是在看奇珍异兽一般,又生怕会得罪一般,显得全小心翼翼的。
说实话,我对这个时代的古语习惯还不太适应,和后现代自以为是认为的古言习惯真的有出入,而且,文字基本都是繁体,单独看字,我也是基本看不懂的,要想适应、不被当成异类,真的得好好学习一段时间才行。
“不知这位小郎君可会歌舞?为我等起舞一曲助兴如何?”
我话一出,尊敬礼貌有加,怀抱琵琶的小帅哥不禁一惊,随即小心放开琵琶,高兴起身行礼说道:“奴家不才,可为恩客舞扇一曲。”
“甚好,请吧!”我说。
“那奴家就献丑了!”
琵琶小哥又鞠躬行礼后,随着音乐响起,他开始翩翩起舞,举止柔美,翩若惊鸿,且神态羞涩,扇开扇合、甩袖转身间,仿佛是那正害羞会见心上情人的少年情郎,看得我都不禁有些春心荡漾了。
突然,我手上的酒倒了我都不知道,酒汁直接滴在裙摆上,大腿感觉到湿了才反应过来,然后急忙擦拭。
好吧,我承认!不是有些,而是真的春心荡漾、忘乎所以了。
“唰唰唰……”
一阵非常扫兴的跑步声突然响起,夹带着甲胄摩擦特有的声响,从宅邸正大门方向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群带刀侍卫直接冲闯进客厅来,凶神恶煞般直接包围上所有人。令所有娼男连带仆人霎时蜷缩成一团,仿佛那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发抖着。
只见过两面,我最不想再见到的摆臭面孔很快出现,除了冤家死对头扬云焯还能有谁?
他三步并做二步急跨上厅前石阶,随后大步流星走进客厅来,见我左右各搂着一个美男,脸颈泛红、交领低开、白腿半露,他脸上霎时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嘶吼道:“沈含香!你个荡妇!沈家脸面都尽被你丢光了!可还知何为羞耻二字?简直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扬云焯愤怒拔剑,直指向我,“我要杀了你这贱妇,以正妇道、以清风气!”
“不知阁下是以何身份、何脸面站在此处说教?扫我寻欢雅兴?”我转头亲吻右边小帅哥的双唇,以羞辱激怒扬云焯,“你我本只是名义夫妻,既已和离,自当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两不相干!你现今这般,带人夜闯我门庭,到底是为何?管我闲事作甚?”我左手抚上左边小帅哥的颈喉,撩起他的下巴,令他轻仰起头,往下探手伸进他的衣领里抚摸,将挑衅发挥到极致,“男子可逛娼楼,宿睡头牌,女子为何不可?天下理法难道皆由你扬家规立不成?”
大逆不道!简直大逆不道的言论!
扬云焯听得目瞪口呆,连愤怒都忘记发作了。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总是低头含胸委曲求全的沈含香吗?
都敢这么理直气壮反驳抗争了?
自从死而复生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还是沈含香吗?
当然不是!
我的灵魂可是来自21世纪,可没受过什么封建礼教糟蹋。
然而,下一刻,他很快反应过来,怒不可遏踹开我面前的男娼,剑尖直指抵到我的喉咙,令我不得不仰头向后,显得屈辱,霎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这不是现代,没有平等的人权,更没有所谓的尊重,以及女士优先,不与女人一般见识或不与女人争论等绅士意识,有的只有权力至上,以上欺下,恃强凌弱,甚至杀人都不用偿命。更不是嘴炮就能解决问题的。
“有种你直接杀了我。”
我咬牙切齿说。
反正我都已经死过一回了,大不了再多死一回,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没手机、没有电脑、没有WIFI的时代,甚至没有父母在的世界。
“你以为本世子不敢?”
见我视死如归,扬云焯咬牙切齿斥问,眼里充斥着杀气。
“敢!当然敢!之前不是杀过我吗?”
扬云焯目瞪口呆,显得很惊讶,却什么也没说。
“你最好即刻处决我,令我死于今夜,否则,我定要你血债血偿,甚至除你满门。”
我心里赌他是个傲纵无比、心胸狭隘的草包,根本受不了否定和挑衅,一定会极力想证明什么,从而让我还有时间。
“哈哈哈……”扬云焯突然忍不住狂笑,“沈含香,你何德何能?有何本事做到?”
我认定我能赌赢眼前的局势,“对付一介仗父欺凌弱小之草包,从前于你,我乃是不屑一顾,而今惹急我,自当不会再忍耐,我若死,你那庶子,绝对难以成活!”
看过无数宫斗剧的我虚招一出,即刻看到了对方的犹豫,从而断定他不会马上动手,于是我又说:“既与我和离,为何又赶尽杀绝?要担负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之名?”
“因你不守妇道,毁我扬家清誉,即将令我颜面扫地!”扬云焯非常愤怒说。
“即便和离,也要我为你守活寡不成?”
“不错!你为商贾女,从一开始即行为不检点,不配为我妻,但不可不守妇道。”
“哼!”
天下最大的谬论,最变态不可理喻的思维逻辑也不过如此。我不禁冷笑。
“你笑甚?”
我没有回答,放开男娼,推开剑尖站起身,“你我比一局如何?”
扬云焯脸现诧异,“比甚?”
“一对一比刀剑,其他人不得插手,我若输,死于你剑下,我自当认命,毫无怨言。”
扬云焯脸上更诧异,“你乃是自寻死路!”
我没理会他,心里已经认定,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只能活一个见明天的太阳、吸明天的空气。
我转身走向旁边,直接对一个带刀士兵说:“能否借阁下宝刀一用?”
士兵直接看向扬云焯,像是征询意见,没说话。
“予她配刀。”
扬云焯冷峻说。
士兵直接拔刀给我,刀是直长型砍刀,
接过刀,我向后挥甩试一下手感,有点重,但能单手承受,还算可以。
“小姐万万不可,扬世子武功甚好,你绝非是他对手,定会被杀不可。”陪嫁丫头金婵终于鼓起勇气,急忙跑过来劝说。
“已经回不了头,今夜必须死一个。”我坚定说。
“小姐,你求求扬世子,兴许他会念往日情份,对你网开一面。”金婵着急又说。
求饶吗?
我转头看向扬云焯,正摆着一副臭脸,一副想要我赶紧跪地求饶的姿态。
做梦!
求狗都不求他!跪蛤蟆都不跪他!
真这么做了,往后让我还怎么混?
我先把刀放下,把广袖挽至双肩,然后在背后系紧定住,露出两条白皙手臂,以便等下拿刀砍人时动作可以尽量灵活。
众人一见,霎时不得了,顿时不禁目瞪口呆,有的纷纷侧过头去,来个非礼勿视。而金婵则急忙阻止劝说:“小姐,这万万不可这样,这成何体统。”
“你不要管,命都快保不住了,还顾得了这破事儿?名节能当饭吃吗?”
我直接脱口而出,才不管他人听得懂听不懂,随后割开裙摆,用力撕开变成短裙,令双腿更加暴露在外人面前。
“小姐,不可这样,众人可都看着,可是会被浸猪笼的。”
金婵真是为我操碎了心,急忙捡起被撕掉的裙摆,很心急要给我围上,我直接拒绝了。
扬云焯的脸色极其复杂难看站在那里,像吞尽了苍蝇一样,摆着一副臭得不能再臭的臭脸。
“多活这几天,好吃好喝好睡,我也算是赚到了,我要是死了,找个好地方把我埋了就好,其他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怎么着都行。”
我直接冲金婵交代后事。
金婵的眼泪哗啦就下来,“小姐,你又在说胡话,金婵都听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很高兴认识你啊,谢谢你的照顾,记得赶紧找个好人家把自己给嫁了,不然就成老姑娘了。”我提刀直接往外走,要去庭院里动手,冲扬云焯直接甩头示意,“走吧,到庭院里去,我非取你狗头不可。”
扬云焯听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转身跟上了,其他看众也都纷纷转身跟上,要跟出去围观。
我站在庭院石砖上,仰头看看夜空,弦月明亮,有云无星,显得很清静,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九个夜晚,很可能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实话,有点绝望!
我小时候学过跆拳道,但受不苦受不累就没坚持,高中、大学军训时,有学过防身术,但由我使出来,尤其是这身体,也就成了花拳绣腿,给人挠痒都不够,自然是不实用!况且身体并不是我的,灵活度根本跟不上。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从看过的动作电影里吸取一两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虚攻他下三路,然后得以险胜,保住性命。
所幸他今晚没穿甲胄,我活下去的机率还是有可能的。
说实话,我从小到大,鸡都没杀过,在视频里看见别人杀生、处理动物食材都觉得残忍,现在竟然要下定决心杀人,对我而言确实挺难的。
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的情况下,只能得是他死,没办法,我还没活够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还想活着回到现代呢。
“尔等这是在做甚?”
突然,一个浑厚男声从入门方向传来,令我的思绪霎时被打断,随即转头看过去。
一个身穿长袍华服、长相还不错、算得上很英俊的年轻男子,身边跟着一帮随从及看客,还有同样也穿长袍华服、留着长胡须的中年男人,都腰系玉带,悬挂玉佩,看上去身份不一般,但我不认识。
“太子殿下,瑞王殿下,金安!”
扬云焯突然恭敬鞠躬行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透着一副奴相,与之前傲纵态度简直判若两人。而除了刚进来的人,其他人纷纷跪下行礼,单膝、双膝下跪都有,嘴上都喊着祝福语,十分的恭敬卑怯。
看来,来人是货真价实的权贵,要是能攀附上,兴许能保命说不定。
“大胆民妇,见到太子殿下,为何不下跪行礼?”
见我愣站发呆,独立“鸡群”,一名年轻男子突然冲我大声喝斥,声音异常,沙哑中带着尖锐,不似正常人,我猜应该是太监之类。
“下跪能保命吗?如果能,别说下跪了,要我三拜九叩行大礼都行。”
没办法,求生本能驱使,我不想这么死去,为了活着,尊严什么的,不重要,该低头还是得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年轻太监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子阻止,直接闭口退后。
“本宫听说,有一奇女子包夜十名“不夜城”艺伎在府中作乐,即好奇过来瞧瞧,想必即是你吧?果然着衣大胆,行为出格,你叫何名字?”太子双手负后,微笑问。
扬云焯却直接说:“此女实为末将下堂正妻沈含香,刚被休弃不久,前些日子落水醒来,便得了失心疯,变成如现在这般放荡行径,胡言乱语,而今更是聚众淫乱,不守妇道,毁我扬门清誉,故末将在此处理家事,若叨扰到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包涵。”
“本宫可是在问你?”太子礼貌听完,直接斥问,
扬云焯急忙行礼否认,“不是,望殿下恕罪。”
我突然在想,既然扬云焯这么忌惮这个太子,那么我是不是可借势保命,甚至用来对付扬云焯?
“小娘子还未回答本宫问话。”太子又说。
“那狗男人不是说了吗?我叫沈含香。”我平静说。
扬云焯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其他人却忍不住窃笑。
太子忍俊不禁,“小娘子是何许人?所用言语是何地方言?听起来颇为新鲜,别有韵味。”
“中国现代。”我说。
太子满脸诧异,“中国现代?是在何方?大魏九州四十余郡,为何本宫却未曾听说过?”
“因为你眼界不够,见识有限,仿佛井底之蛙。”
“大胆刁妇,胆敢口出狂言。”年轻太监又喝斥。
“你能帮我杀了那边那个狗男人吗?如果能,我就告诉你,这天有多高,这地有多广。”我又说。
太子无奈一笑,“不能,他乃是镇国公世子,无罪不可杀,无过不可罚。”
“我也没罪啊,为什么他就可以跑来要杀我?这公平吗?”我忍不住抱怨。
“是不公平,但有话可好好说。”太子又说。
废话那么多,还不是一点用也没有?还不是得靠自己?
“哎……”我不禁唉声长叹一气,挥刀转身面向扬云焯,“来吧!今晚老娘替天行道,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全豁出去了。”
我这宫斗剧里活不过三集的人,此时此刻也就只能这样全豁出去了,有这点觉悟了。
“你并非沈含香?你到底是何许人?”扬云焯阴脸斥问。
“你管我是谁?我是谁关你鸟事儿?我这张脸,你眼瞎看不见吗?”
故意激怒对方,也许能乱了对方分寸也说不定。
“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夺舍于沈含香!”扬云焯眼里透着杀气。
“说得你好像在乎似的,一个管不住裤裆的草包,烂货!有什么资格来斥问我?”
我侧转身体,挥刀向后,左脚前迈屈膝,左手握拳横挡在前,像动作电影里真正的武士那样,做出攻守结合的动作,抱着要一举杀掉对方的决心与觉悟。
“你一个妇道人家,从何学来的奇怪招式?”扬云焯又斥问。
我感觉卷起的广袖还是太碍事了,会影响动作的灵活,搞不好还会因此丧命,于是我又割掉双袖甩开,顿时引起全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在这古代,该是会被浸猪笼的行为吧?
但谁管得了那么多,当然是先保住小命最要紧。
类似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全是狗屁!命都保不住了,节操还重要吗?
不保命何以保节操?简直主次不分嘛!
“荡妇!简直不知廉耻!”扬云焯咬牙切齿怒骂。
“比起你这淫荡狗男,披着人皮的畜生,不搞房中丫头就是纳妾,要不就是宿睡青楼娼女,我可比你好太多了好吗?我是可以立牌坊的好吗?”我又做出攻防动作,迈腿屈膝稳住下盘,伺机准备攻击向前,“今晚,我就替天行道,除掉你这狼心狗肺、目中无人的贱人!”
“有意思,此女并非寻常人也!”
太子感叹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确实,寻常女子真做不出她这般出格。”瑞王应和笑着说。
真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不忘起哄煽动的狗!
我在脑海中模拟几个进攻方式,最终选择一个觉得可行的方式采用。
突然,转刀背朝上,我拖刀助跑急攻向前,一冲到扬云焯面前,即改成双手握刀、从下而上往上抵挡他的剑,接着奋力斜砍向他的胸部,趁他有些慌乱后退,右脚猛起,直接踹向他裆部,直攻他下三路,逼得他再次后退,随后拉开距离。
“哇噢……”周围看热的顿时一片惊呼,觉得不可思议。
进攻没得手,只能后退防守再寻机会,我也退开几步,拉开到安全距离,看到对方吃瘪、惊慌的样子,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爽,嘴上还忍不住兴奋唱道:“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把每个黑暗的地方全部都照亮!”
“来人!给我拿下!”扬云焯气得七窍生烟,直接下令。
喂!喂!不带这么玩的,玩不起就别玩嘛!连规则遵守精神都没有吗?不讲武德啊!说好的一对一呢?怎么又变成群攻了?
一群带刀士兵霎时凶神恶煞快速包围过来,情急之下,我直接将刀驾在脖子上,高声喝斥,“谁敢过来?我即刻死在这里!”
宁死不屈,宁死也不任人抓捕、任人折磨遭罪受,这点血性、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沈含香!”扬云焯咬牙切齿,充斥杀气,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太子殿下,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为人善良,心地甚好,从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更未犯下什么大过错,今夜着实是被逼急了,才会如此这般,真不至死啊,太子殿下,救救我家小姐吧!请为我家小姐做主!主持公道,太子殿下!”
金婵趁乱急冲到太子面前,急忙扑通跪下磕头哀求,声泣泪下,不禁令人动容。
太子直接说道:“扬云焯,你既已经将她休弃,从此便是路人,与你再无瓜葛,她所做何事与你何干?为何要带人上门纠缠?苦苦相逼?”
“太子殿下,这是末将的家事,望殿下莫要管。”
扬云焯说话态度硬气,之前的奴相竟然不复存在,难道真敢以下犯上?
“扬云焯,你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天理?莫说她是你下堂之妻,已休弃出府,即便乃是你正室之妻,你也断不可如此逼迫于她,若传出去,你扬家颜面可还要?”
太子阴沉着脸,很严厉地斥问。
随即瑞王仿佛老狐狸,即刻笑着开口打圆场、和稀泥,“扬云焯,看在太子面上,此事就此打住吧,也并非什么大事,一个下堂之妻而已,也损不了你颜面,听说,你即将迎娶相府千金,旧人去,新人来,该是可喜可贺才对,这是何必呢?会招人闲话不说,还显得你心胸狭隘、没有度量,罢了吧,罢了吧。”
扬云焯仿佛吃了闷亏,打掉牙还得往肚子里咽,直接阴狠瞪视向我,一副恨不得将我生抽剥皮才甘心的眼神,充斥着怨恨与杀气。随后直接说道:“撤!”
紧张得快断气的我霎时不由松下口气,仿佛终于与死神擦肩而过,不用再对峙,感受那压迫感。
他径直往外走,后面跟着众带刀士兵,路过太子、瑞王身边时,只是微鞠一下躬,算是行礼告辞,并不说什么。
太子、瑞王也不说什么,任由他们离去。
“小姐,太好了,总算安全没事了。”金婵很高兴跑过来说,并急忙捡起我撕下的广袖给我裹上,拉着我要赶紧离开,“小姐,我带你去换衣裳。”
就扬云焯离开时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我知道,事情肯定还没完,肯定还会有特大麻烦找上门,或背后搞事,我必须得找靠山依附,以度过难关。若找不了太子,那找瑞王也不错,总会能压扬云焯一头,令他不敢放肆胡来吧。
说干就干!
我直接微笑说:“谢谢太子殿下、瑞王殿下帮忙解围,若不嫌弃,请移步厅内,让小女子设宴款待两位,以表敬重与谢意。”
“好!”
太子爽快答应,瑞王捋须笑而不语,视线上下打量着我,像是欣赏一件物品,玩味而直接,透着目的不纯,但也没到猥琐的地步。
“请!”
待他们走进厅后,我让仆人先去招待、做各种准备,并打发走那些个看客,然后转去茅厕解手,让自己放松下来,再去房间换衣服,重新梳妆打扮,以让自己看起来清爽淑女一些。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今晚的大树是必须得傍住不可的,否则,我以后在这的小日子可能会很艰难,甚至会小命不保都极有可能。
况且,若不想被仗势欺凌,要对付扬云焯,以及他背后的扬家、镇国公府,我就必须得借助更大更高的权势才行,否则,就只有被踩死还无处伸冤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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