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知命和爷爷的谈话，他自始至终没有朝我透露半点风声，只是对我温柔了许多。
“你不好奇，老爷子和我说了什么吗？”
“你不说，我便不问。”我将手中的兵向前推了一步，便计算着下一步棋子的走法，“不管怎样，你和爷爷都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我信心满满地回答。
知命很明显不在状态，他的棋法完全没有往日的那般鬼魅。
等了许久，他也只是将当头的炮向前推了一步。这一步，很明显是自杀式的徒劳，除了损失一个棋子外，他构不成任何的杀机，最重要的是，将门大开！
“胡夏，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我心中咯嘣一声，神情竟多了几分慌乱。
“将军了！”
我看着棋盘上自己刚刚跳出来的马，帅却完全暴露在将的视野中。
“不下了！”我有些不高兴，起身便回到了内屋，把头都埋在被子里。
等了半天才听见知命的脚步声。
“生气了？”
我听得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说话的语调。
“两个月后，是你成年的日子。我想给你寻见不一样的礼物，再者我已经离家太久了，想回去看看。”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直接把知命推到门外面，“走啊，快走，走了以后就别回来了！反正我是魔女，谁呆在我身边最终都会离开，走啊！”
我盯着他，红着眼眶，就连声音都多了一丝哭腔。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他见我挣扎，便强行将我抱在怀里，替我抹去挂着的眼泪，“放心吧，妖界能威胁到我的人没几个！”
我终于知道今日自己不安的来源。他虽与我一同长大，即便被我打得遍体鳞伤，也未见他对我有半句怨言，更不曾说过要离开我的话。
然而，当今日我终于意识到他可能会离开我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绞痛。
知命抱着我，安慰道：“别哭了，你要是让外面人知道，胡家魔女哭了，那还不笑掉下巴。”
“带我一起去，行不行？”我低声祈求。
“你是妖，在人间是藏不住身份的。”他耐心地给我解释道。
我左手一拉，便把他肩膀上的内衬给拉了下来，然后凑了上去，一口咬在他的锁骨处，直到闻见一股腥气，我才将自己的口松开，“我要你记住，你的这条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能杀了你！”
知命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在意我留在他身上的牙印，“知道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鬼！”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我从未觉得时间会过得如此之快，转眼间已是傍晚。
桌子上我喜欢的膳食，如今也变得索然无味，我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盯着狼吞虎咽的知命。
“饿死鬼！”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你这女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知命撕咬着一只鸡腿，嘴上依旧不愿意服软，“果然，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
我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9
“知命！”
我猛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便听见他从屋顶跳下来的声音。
“怎么了？”他进来之后，便连忙追问。
我把他拉到身边，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直到发现全身并无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噩梦而已！”见我这个样子，他也明白了过来。
我这才察觉到他身上寒意逼人，就连手都是冰凉一片，“你就一直这样守着我？”
他笑了笑，扶着我睡下后，又替我盖上被子，自己也坐在了床上，“没事，睡吧。”
长夜无月，我却睡的比任何一天都踏实。
次日清晨，我睁开眼的第一步便是摸向床边，却抓住了一只苍老的手。我心中一慌，眼泪便从双眼中默默地流了出来。
我听见爷爷的一声叹息，他有些无奈，但还是把消息告诉了我，“他已经走了。”
屋外艳阳高照，但我却沐浴在一片愁云当中。我这才发现，没有知命的每一刻，对我而言都是煎熬。
我开始变得喜怒无常，就连爷爷都开始冷眼相对。
一日，我百般无奈便四处游玩。经过中枢堂，听见几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原本打算离开的我，却听到了知命的名字。
我从屋顶落到院里，一股强大的压迫便充斥在整个中枢堂的院子，“说，知命怎么了？”
“大，大小姐！”
几人察觉到失言，便连忙闭上了嘴。
“我问你们话呢！”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身上的气息又提高了一个度。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叹息声。
我回头一看，离叔便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
“大小姐。”
“离叔，知命怎么了？快告诉我。”我心急如焚，容不得半点等待。
我看见离叔一脸无奈，便朝着屋内随手一招，一份情报便出现在他的手里。我夺过一看，上面的短短几个字，让我如坠冰窟！
人间道体现天妖峰！
我拿着情报直接闯入了爷爷的院子，一脚将门踹开，把情报直接拍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你不是告诉我，知命回人间了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天妖峰！”
“大小姐，这是无奈之举！”刚刚赶来的离叔说了一句。
“钟离，你退下吧。”爷爷挥了挥手，便让离叔又回去了。
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华服的胸口处还残留着几点血迹，我这才发现爷爷的脸色苍白，就连气息都有些紊乱。
“您受伤了？”我慌了神，便立刻上前搀着他。
“哎！”他长叹一口气，眼中满是复杂，“你的命理从你一出生，就被人泄露出去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追查此事，但所有事情都像是被人为掐断一样，没有半点线索。”
爷爷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虽然我胡家相术独步妖界，但相术大成者还是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你我皆是这天道中人，谁也逃不掉这轮回！而为你占卜的那次，我却意外地查到一个人。”
“知命？”我心中猜测。
爷爷点了点头，“他是玄天道体，唯一一个超脱轮回的另类，也只有他才能帮助你度过五弊三缺。但人间式微，妖皇也早就派出虎卫寻找他。无奈之下，我只好与他们动手，硬生生把知命抢了回来。”
爷爷咳嗽一声，我连忙为他在身后轻锤几下，脸上这才涌上一点血色。
“虽然当年，我杀了所有的目击者，但自己也丢了一条胳膊。”爷爷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落，“我以为一切都是天衣无缝，却不料妖皇利用这十八年，硬是从那只断臂中发现了我的气息，这才有了二皇子虎炽登门拜访一事！”
爷爷喘了一口气，自嘲一笑。
“本来打算让你冒险，把暗中之人给引出来，却不料知命也偷偷地跟着你。他的出现，让原本在暗中准备出手的人起了疑心。这也是当日，为何在院中他警告我的原因，他在责怪我把你置于危险之中。”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妖峰？”我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
“虎炽当日见到你后，便与我做了一个交易。”他的眼中多了一抹悲哀，“他要你嫁他为妻，便替我隐瞒当年之事。一是看重胡家的实力，另一个原因便是看重你的命理。”
“知命不肯，便决定自己去把妖界闹个天翻地覆，一直拖到你十八岁那天，胡家便就有了生机！而他玄天道体的名号，足以在妖界掀起一场大风暴了！”
“他会死吗？”
爷爷摇了摇头，“我刚刚已经算过了，他的出现已经遮盖了轮回，所有和他沾上关系的事都会变得无法预测，更就不用说他本人了。”
10
我的脚刚刚跨出二门，就被离叔给拦住了。
“小姐，别让我难做！”他看着我，眼中满是祈求。
“让开！”我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离叔，让我出去找他！”
“胡夏，把刀放下！”爷爷的身影也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很是坚决，“你知道，为了保护你，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他怒了，“我将整个胡家拖进了泥潭，把他们的命运都赌在你的身上。即便是现在，知命、你四叔和五叔带着胡家的子弟也在为你求生机！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你要是真的关心知命，那就随我来中枢堂，等着其他人的消息。若是不肯，那我便带着胡家所有人，与整个妖界开战！”爷爷说完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等我到了中枢堂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长辈都在这里。
“爷爷。”我叫了一声，便看见从书桌前抬起头的老爷子。
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坐下吧，所有的情报，我都会告诉你的！”
一份份情报都被送了进来，爷爷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他怎么样？”我每过一刻钟就会询问一次。
“他杀了虎炽的虎卫，已经逃亡迷雾森林了！”
迷雾森林，妖界与人间的天然隔障，那里知命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暴露行踪。
“那他受伤了吗？”我的心突然被揪了起来。
虎卫，原本就是妖皇的嫡系，而二皇子虎炽的重要性，其身边的虎卫至少都是那日白胡子老头级别的高手。
“你四叔已经悄悄和知命接触过了，从信中看，并无大碍。”
突然，离叔出现在屋里，他附到爷爷的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爷爷陷入了沉思，半天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的声音，“告诉老四、老五，保持胡家实力，遇见人修直接撤离！”
人修？知命的援兵吗？
我看向爷爷，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意思，只是摊开双手无奈的一笑，便没有了下文。
时间飞逝，让人猝不及防。算算日子，知命已经离开了一个月了。
家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人，都被爷爷安排到内院里，就连给他们送饭都是离叔亲力亲为。
我曾偷偷地跟踪过他们，他们身上的气息深深地吸引着我，那是和知命一样的气息，人修！
一日，在离叔送饭的时候，我便偷偷跟在身后。刚刚准备趁他不注意，溜进内院时，被他一把提住了。
“这位是？”其中一女子扑哧着自己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
离叔有些哭笑不得，“我家大小姐，生性顽皮，莫要见怪。”
几人一笑，我便听见那女子继续说道：“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就这样，我被离叔一直提在手里。
“等一下！”我看离叔准备离开便连忙叫住了他。
“大小姐，别闹了。老爷知道，又该生气了！”
“我就问个问题！”我哀求着，“那个漂亮姐姐，为什么有人有时候让你收拾好看，有时候又不让？”
只见那女子一笑，“姑娘收拾时，可是两人独处？”
我点了点头。
她又继续问道：“那不让收拾时，可是第三人在场？”
“神了，你怎么知道！”
我话音刚落，又听见对面一阵笑声。
那女子忍住笑意，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人间有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我满脸绯红，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离叔提着直接飞回了中枢堂。
11
七日之后，便是我满十八的日子，已经很少没有知命的消息了。
听说，几大皇子亲自出山，早就降临到迷雾森林了。
天黑后，我趁着朦胧夜色，便溜出了大门，不料没走几步，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爷爷。
我走向前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一定要去找他吗？”爷爷问了一句。
“自从知命离开后，我每日都是煎熬。原本以为有四叔和五叔跟着，我至少可以安心一些，但爷爷您却将他们都撤了回来。”
“胡夏，你是在责怪我？”爷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悲凉。
“孙儿不敢！”我连忙解释，“我知道，您所图过大，但知命与我从小一同长大，他在孙儿心中的地位，早就和家人无疑，您就让我去找他吧！”
爷爷将我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镜子，“这是天妖镜的子镜，里面有知命离开时留下的一滴精血。你拿着它，便可以找到他！”
告别爷爷后，我便向着迷雾森林的方向飞去。
我的脑海里还留着爷爷最后说都那句话，“胡夏，你是爷爷唯一的孙女。爷爷老了，老了就会犯糊涂，变得自私，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提气凝神，脚上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知命，等我！
三日之后，我终于到了迷雾森林的边界。远远望去，整个森林都被笼罩在一层黑色的迷雾中。
我拿出天妖镜，上面便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线。血线的那头便是一个一直闪烁的点，那个点就是知命所在的地方。
我目光火热，一想到快要见到知命，我便心情澎湃。
我拉下头上的斗篷，纵身一跃，便直接钻进了森林。沿途都是断兵残戈，时不时还有几具被一击毙命的尸体。
我越往里走，心里越惊，里面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其中更是出现了几具虎卫的尸体。
“什么人！”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厉呵，几个人影便瞬间落在我的四周。
我拿出胡家的令牌，丢给其中一人。
几人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胡家的人，此地危险，您还是多注意安全，切勿一个人行动。”
“我来寻找二皇子，几位可知他们去了哪里？”我暗中观察着几人，在心中估算着他们的实力。
“几位皇子都追着那玄天道体而去，而我等负责封锁四周，并把混进来的人修找出来。”
“多谢！”我道了一声，“那你们可以去死了！”
我挥刀一抡，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成了刀下鬼。
我收起手中的刀，便又沿着血线的指示，向着森林的更深处奔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我在沿途中也发现了几具人修的尸体，他们面目全非，已经看不出大概的模样了，可见当时的战况是何等的惨烈！
突然，不远处的打斗声惊醒了我。我快步向前，便落在一棵树上，看着陷入胶着的战场。
三名人修被七位虎卫围在中间，两方对峙，谁也进步的半分！
看到我出现后，他们便都警惕了起来。他们都知道，不管那方面多出来一个人，战场的形势都会呈现一边倒。
“二皇子在哪？”我心中惦记着知命，便直接问了出来。
我看见人修脸色巨变，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冷汗。
“阁下是？”
“胡家，胡夏！”
虎卫大喜，“二皇子已经奔着玄天道体去了。大小姐可助我们收拾了这群人修，我等一同前往，也算有个照应。”
12
看到我点头，被围住的人修面如死灰，但他们依旧握紧手中的兵器，准备殊死一搏。
我精力全开，气息一瞬间便攀到了顶峰。
虎卫见状，也操刀围上。
我脚尖一点，身体就像一只离弦的箭，直接冲向信心满满的虎卫。
一刀便结果了最后的一人，随后便将手中的刀向前掷去。
发现不对的虎卫刚刚转过身来，便被刺穿了身体，我快速上前，刀又回到了我的手里，“还不动手！”
三名人修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朝着身边的虎卫冲去，几个呼吸间，七名虎卫便全死在刀下。
“你真是胡夏？”其中一人问道。
我掀起斗篷，把自己的真面目露了出来，“我要去找他，你们要是愿意就跟着，但和我保持距离！”
我心急如焚，说完后便没有理会他们，自己又向前奔去。
我有预感，我与知命很快就会见面！
沿途中妖族的人越来越多，凡是落单的，都让我顺手给杀了，这样也能替知命减轻一些压力。
没一会，里面的人变得稀少起来，天妖镜上的红点也停在这里，再也没有移动过。
看着慢慢浓雾，我便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更是多了几分焦虑。
突然，我灵机一动，便把妖族的气息放了出来，果然四周有人对我回应着。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他们的位置，便自己朝着中间冲去，皆是森林中多了一股悦耳的铃铛声。
没走几步，我便察觉到自己附近有人，刚刚把刀窝在手里，就被人从身后给按住了。
“是我，知命！”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心中一颤，便热泪盈眶。
我回头死死地抓住他的衣物，深怕他再一次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你怎么来了？”他脸色铁青，语气中却多了一丝无奈。
“来寻你，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我缩在他的怀里，贪婪地享受着这许久未闻的温柔。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上面的伤痕让人心疼。
突然，林中响起几声虎啸，那声音中充斥着一股仇恨！
随后我便听见二皇子虎炽的声音，“胡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胡耀！那不是爷爷的名字吗？
“妖皇死了，看来你爷爷他老人家，成功了！”知命笑着回答。
果然，我注意到几位皇子的气息正在远去，看来都是被紧急召了回去。
毕竟妖皇一死，倘若他们还不回去，这妖界的王也就该变变了。
“你们算计好的！”我这才发现，与知命相比，其实他更像狐狸！
“虎王霸道无理，行事全凭喜好。莫说你们妖界，就连人间都深受其害！既然有人想取而代之，那我人间为何不来帮衬一把！”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迷雾森林和胡家会出现那么多人修的高手，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而来。
“再者，虎王惦记你的命理惦记了十八年，又杀我同族，不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知命抱着我，直接向上跳去。穿过迷雾，便来到了树冠之上，月亮正好洒了下来。
明日，便是我十八的那天。
13
“你会离开我吗？”我问他。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知命回答。
“真的吗？”我追问起来，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悲伤。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晚风袭来，我却并未感觉到寒意。胸口的那颗心，没有比此刻更加炙热了！
长夜绵绵，有月，有我，有知命！
我拥着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知命带着我，从树上落到森林里，朝着外围走去。
沿途中倒是多了许多人修，他们和妖一起，都在寻找失踪的二皇子虎炽！
听说，昨夜回去的几位皇子，都让爷爷给杀了，只有二皇子虎炽却完全没了踪迹。
当然，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趴在知命的背上，嘴上哼着小曲，自在的很。
“知命，你说虎炽会躲到哪里去呢！”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那么高傲的他怎么会躲起来呢！
“知命，你怎么不说话？”我有些生气。
“胡夏，我们有麻烦了！”
我这才注意到，这条路是我们刚刚经过的那条。这么久，我们居然一直在兜圈子！
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虎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不愧是玄天道体！就连四幻阵都能差距出来。”
“八卦谜图的简化版而已！”
知命虽然嘴上说得轻快，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早就绷紧了。
“胡夏，杀了他！”虎炽对着我喊道：“杀了他，我便立你为后，同时放过你们胡家！”
“你做梦！”我朝地上碎了一口。
虎炽的表情有些疯狂，“那么很可惜，我只能成全你们。有了玄天道体，本王便可以随意碾压任何人。夺回皇位，更是手到擒来！”
虎炽身形一晃，便直接到了知命的面前，一拳朝着知命轰来。
知命硬抗一拳，借势后跳到一棵树上，随后便传来一声闷哼，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知命！”我心中一慌，连忙催促道，“快放我下来！”
虎炽许是发现了什么，他半天站在那里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这到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胡夏。”知命低声说道：“杀了我！”
我仿佛听错了，一脸惊愕，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的体内的种子在今天开始结果！它吸收了我所有的元气，而你身上的诅咒也开始压制你的力量！”
我听懂了知命的意思，那就是今日，我们恐怕在劫难逃！
怎么会这样，我才找到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与知命的异样，最终还是让虎炽发现了。
他恍然大悟，指着我们，脸上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难道，你们都是今日成熟？哈哈哈......我原以为这可能是一场生死搏斗，却没想到连上天都帮我！”
虎炽的力道比刚才的霸道了许多，知命手中的刀很明显已经后劲不足。
渐渐的，知命已经招架不住虎炽的拳头了。
“知命，求求你，放我下来！”我哭着求他，嗓子都快喊哑了，可依旧不见他松手。
“抱歉，胡夏。”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战意却不退半分，“我恐怕，不能带你出去了。”
14
我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落到了他的腮边。
“小心！”我话音刚落，虎炽已经一拳砸向知名的右胸。
知命并没有躲，拳头上的力道直接传到了后背，就连我都感觉到了其中的暗劲。
虎炽刚想收回拳头，却被致命左手一把拉住，右手起刀，一刀下去，便传来虎炽的嘶吼声，地上也多了一条断臂。
“我一定会杀了你！”虎炽怒目而视，就连身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知命一笑，便向前倒去。
我扶起来一看，便被眼前的伤口惊呆了，知命的右胸血肉模糊，已经完全塌陷下去。
我准备背着他离开时，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他喘着粗气，“杀了我，胡夏！”
我拼命地摇头拒绝，“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胡夏！”知命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用仅存的力量对我吼道，“难道，你还要我求你不成？”
“快，杀了我！”他抚摸着我的脸，眼神里满是温柔，“求求你，杀了我！”
虎炽的断臂处，已经止住血。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正向这边走来。
“小心！”
知命突然大叫一声，我心中一慌便拿起落在旁边的刀向后刺去，同时眼前一道影子晃过，刀已经没入了知命的身体，只有刀柄还留在外面。
我惊住了，整个世界都停在了这一刻！
我居然杀了知命！
是我，胡夏，居然杀了知命！
突然，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感觉到阵阵元气正沿着那把刀涌进我的全身。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我随手一挥，这四幻阵便直接散去，爷爷他们就在我的身边。
他们看着我怀里的知命，都愣住了！
气息还在攀升，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虎炽！
我抱着气若游丝的知命，直接瞬移到虎炽面前。一脚下去，便听见他骨裂的声音！
“胡夏！够了！快停下来！”
我的眼睛完全没有了留白，整个变成一团深邃的黑。
“坠魔劫！”我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这样说道。
我仿佛又回到了迷雾森林，周围潮湿，阴森，让人胆寒。
“知命！”我呼唤着他的名字，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深怕一步下去就是万丈深渊。
“知命，我怕黑，你别吓我！”我祈求到。
“唉！”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一只手把拉着我向前跑了起来。
直到看见一个亮点，他才停了下来，“顺着这条路，你就能出去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我追问起来。
“胡夏，我已经死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以另一种方式陪着你！”他站在黑暗和光明的边缘，对我挥挥手，“快回去吧，他们都在等你呢！”
我还想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无法抗拒的吸力，强行把我向后拽去。
“胡夏！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份！”
我听见知命的哭声，心如刀割！
眼前的黑雾散去，脚下的虎炽已经变成了肉泥。我看向已经没了气息的知命，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后来听爷爷说，是从知命的体内钻出一个果实，才让我恢复了神智。
也是爷爷告诉我，知命，他就知道了命运。
我站在天妖峰上，看着眼下的妖界和人间，呼唤着知命的名字，在胸口的那里，有个叫心脏的东西跳动着回应我。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知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