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救赎(四)

2019-01-12 10:04:47

纯爱

10

董利群不在马尔代夫,他正在紧急地追踪那名跑的狙击手,根据任诚的描述,他的人已经锁定了附近的所有路口,只等着瓮中捉鳖。

好险呐,也算是误打误撞让任诚给撞着了,如果他对任诚没想出这个损招,恐怕他的老板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董利群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恐怖的阴云又上心头,到底是什么人非要至他老板于死地?

想着想着,一辆车便出现在他的眼前,董利群一个激灵,看清了车边缘的血迹,朝着身边的兄弟大吼,“就是那辆车,给我追!”

如果今天朝他开枪的那个人被抓到了,那么林凉之便有证据开始铲除陈贤达这只老狐狸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医院给他来了个电话,他父亲的死讯如约而至,果然和医生描述的差不多,日子不多也不少,就在今天结束。

姚老领着一群人赶到的时候,无不是落泪叹息,所有的长者都拍着他的肩膀以表安慰,告诉他今后务必要撑住。

葬礼定在三天后,他下定决心,这三天里,他要肃清内部的脏东西,让这个葬礼清清白白地举行。

前方传来董利群的消息,他们抓到开枪的人了,但是凶手已经车祸身亡了,剩下的狙击枪已经是今天最重要的收获了,想害他的人的确是集团内部的人。

林凉之收起电话,转身看着病房里一众资历深厚的长者,他的眼神犹如孤鹰一般,灼烈地投射到每一个人身上。

杨奕再也等不了了,他把任诚送到机场后便回到了山庄找姚老,侍者告诉杨奕,姚老今天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出门了,具体是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

直到傍晚的时候杨奕才等到了他。

“林凉之已经开始有怀疑的对象了,他快要去美国找林润之了,如果林润之肯定了他与陈贤达的关系,那这个陈贤达必死无疑。”

姚老却犹豫了,“怎么有证据证明陈贤达有问题?”

“今天董利群追踪到的那把狙击枪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把狙击枪出自集团安全中心的保险库,而能够开启安全中心保险库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任诚,另一个是刘贤,刘贤曾经是林润之的贴身保镖,在林润之转去国外治病后,是陈贤达建议林老董事长把刘贤调回集团安全中心的。”

“那这个任诚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任诚曾经是林凉之的贴身保镖,后面是他父亲强制调去安全中心的,我观察过他一段时间,他可以排除嫌疑。”

“那就难办了,”姚老叹气道,“凉之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他才二十二岁,如果要彻底解决陈贤达这个心病,那这个坏人还是由我来当吧。”

“老师,还有一件事我想请示您。”杨奕对于再次加重自己老师的压力愧疚不已。

“我们俩之间有什么事是需要这么吞吞吐吐的,说吧。”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有点复杂,我只能告诉您现在林凉之已经完全不信任任诚了,但是任诚却是追查周韵下落的绝佳人选,不能再等了,我想让他立即就参与进来,时间越久,七年前的那个案子翻案的变数就越大。”

“那就去做吧,不用顾虑。”

“那凉之那边……”

“天塌下来有我帮你顶着,大家都是在为他做事,他不会为难我的。”

任诚在机场转了大半圈,身份证有,护照没带,没办法去马尔代夫。他冷静了片刻,觉得杨奕说得对,先洗清自己再说,那把狙击枪还藏在楼顶,多放一秒钟都是一枚定时炸弹。

他叫了一辆车回公司,路过董利群家门的时候那团火终于憋不住了,他将随身携带的那把仿真枪朝董利群的家里扔了进去,然后拨通了警方的电话,在绘声绘色地描绘了董利群非法藏枪的犯罪事实之后,终于心情舒畅地离开了作案现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归还武器的时候顺带也检查了下其他的武器装备,权当是排除自己私自动用公司公产的嫌疑,然而,就是自己在做做样子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保险库里另外一架狙击枪不见了。

他出门,盯着迎面走来的小刘,小刘被他看得瘆得慌。

“任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你在替谁做事?”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在替公司做事啊,”说完小刘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会说胡话?”

“那架狙击枪不见了。”

小刘的神色在瞬息间变化了一下,转而变得十分吃惊,“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说完他冲进去检查了一番。

“你不是在为林凉之做事。”

11

由于安全中心保险库枪支丢失这一事件败露,公产无故丢失,集团正式启动对任诚和刘贤的失职调查,同一天,最高部门也开启了对董利群违反公司规定导致林凉之深陷险境的立案调查。

杨奕暂时不清楚公司启动的两项调查是不是林凉之做的决定,但是很明显,它们都会给自己的工作带来或多或少的麻烦。

由于林父的病逝,杨奕知道林凉之现在的头等重任便是办好这档丧事。

“林董现在不方便见任何人。”两名保镖拦住杨奕的去路。

“任何人?”杨奕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拦住他的保镖,“我让你现在就去告诉林凉之,赶快撤销对任诚的指控,我现在就需要这个人来替我办事明白吗?”

“林董说了,谁也不见。”

杨奕吃了闭门羹,但是也不想继续闹下去,人家爹刚死,不好闹得这么不愉快。

一条讯息发过来,发件人显示是姚老,“林凉之已经动身去美国了,我已赶到润之身边,国内一切,不声张,静观其变。”

这是杨奕第二次来到警察局,第一次在门外“邂逅”任诚,没想到第二次,这个人就牢里蹲了。

任诚看上去有些憔悴和疲倦,可见昨夜是被审了一宿,但其意识还算是清醒,至少说起话来条理清晰。

“首先,你们应该好好调查一下刘贤,他在为其他人做事,这一次保险库里凭空消失的狙击枪我确定与他有关系;

此外,除了和我长期待在一起的同事,没有人可以轻易进入我的电脑,三天前动我电脑和监控的是两个人,希望你们能从刘贤入手,抓住汽车爆炸案背后的元凶;其次,董利群已经背叛了林凉之,具体的我不多说,等我解除嫌疑的那天我再找他算账;

最后,我这几天一直在监听章北邯的通话,他真的不知道周韵在什么地方,但也不是毫无收获,电话里,他和朋友提到过,周韵七年前在林氏集团实习过,你们去查查当时她在替哪个人办事,与现在集团的情况对比一下,就很快能圈定她可能在哪个区域。”

“高明。”杨奕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我今天算是没白来。”

临走前他还不忘安慰任诚几句,“我真的没想到林凉之会这么无情,把你也给控制起来了,不要伤心,他那边我来帮你摆平。”

“不用了,他也是秉公办事,我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交情了,谈不上伤心。”

“你们俩怎么会成为今天这副模样?我记得你曾经还当过他两年的贴身保镖,如今他怎么就这样对待你?”杨奕百思不得其解,纵然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与林凉之有感情上的纠葛,但事到如今搞成这副模样,他还真的挺好奇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问你啊,是不是因为你和那个叫周韵的女人走得太近了,林凉之才会这么不顾情面?不过我倒真觉得你这个人具备招蜂引蝶的体质,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喜欢上你的人一定特别没有安全感吧?我听说,那个周韵也挺漂亮的……”

“我和周韵只是好朋友,如果你想知道当年我和林凉之之间发生的事情,可以直接问,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当年是我主动离开他的,他为了挽留我曾经跪下来求过我。”

杨奕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然后……你还是离开他了?”

“没办法,”任诚坦然道,“他必须要成长,每一个责任重大的领导者都应按具备居安思危的能力,可当时的他没有,我那两年给他营造太多的梦了,以至于他沉浸其中不肯走出来。”

“你错了,”杨奕叹息道,“如果你真的了解他的过去就不会这么想了。”

杨奕留给任诚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封藏已久的秘密重见天日。

任诚记得,他和林凉之刚见面的时候,那个孩子脸上的伤疤分外醒目,屋子里密密麻麻的监控诡异十足,以及那个神叨叨的保姆,半句不敢提他的过去,他曾经打听过,但所有的人都对此三缄其口,生怕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因为是姚老身边的左膀右臂,杨奕在集团内行事十分顺畅,很快他便在行政部调出了七年前有关周韵的实习记录,果然这个资料十分关键,因为当年提供给她的岗位说不重要也重要——行政秘书,专门负责端茶送水的接待工作。

这样一来,她便有充足的可能了解各位高管的喜好以及进出各大会议室的机会。

杨奕将网页往下拉,并查看了各项会议纪要,大多属于行政部门的会议,七年前杨奕所在的部门隶属于公关部,他对集团七年前的架构一清二楚,当时金融板块并未建立起来,行政部门的负责人由前任董事长指派,这个人就是他的心腹大将陈贤达,金融部分正是这个人一手搭建起来并逐步独立成板块的。

也就是说,七年前,周韵在集团实习的这一年,大部分的工作都在给这位领导端茶送水。

那么周韵能给这位领导做什么呢?

林凉之七年前为什么会被强制送往南方疗养?

姚老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林凉之对林润之的态度?

除了作为七年前案件的目击证人,周韵和林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身处林氏集团却不肯站出来为林凉之作证?

杨奕实在是想不通,难道,姚老还有事情没告诉过他?

七年前,总裁办公室。

“我早就说过不能再让凉之去见那个女人,这下出事了吧?我的人在一个星期之后才告诉我,我儿子被判死刑了!”林父是怀着怨恨的语气向姚老发泄出来的,“这下好了,我一个儿子因为故意杀人判处死刑,一个儿子正躺在医院里等死。”

姚老上前安慰他,“这个审判结果过于草率,我已经派集团的律师团队对这个案件重新调查,我们先上诉,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交代。”

“凉之为什么会杀人?”同在办公室的陈贤达问道。

“听说是逼债的人暴力催债,严重侮辱那个女人,那孩子受了刺激,就下了狠手。”姚老回答。

陈贤达是个缜密的人,喜欢追求事无巨细,“有目击证人吗?”

“林凉之杀人时没有目击证人,但是那个女人拿匕首刺人的时候有,法院判决了她正当防卫,但是林凉之不能免除故意杀人的罪名。”

“那这就荒唐了,人到底是林凉之杀的呢?还是那个女人杀的?”

“据后来赶到的目击者说,他们来的时候只看见死者几乎身首离异,不好判断。”

“不管了,”林父的手开始哆嗦,他情绪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多年的老毛病了,“我要你把这个案子做成是那个女人杀了人,其他的我管不了,我只要我儿子是无辜的。”

“那……”

“是那个女人罪有应得,她背着我洗钱然后与我的竞争对手联手搞我,现在又连累我的儿子,她死了,一了百了。”

姚老有些不忍,“如果凉之知道了,会受不了的。”

“他早就应该看清楚这一切,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母亲只不过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吸我们林家的血,利用他掩盖自己肮脏的生意,看,这就是报应,她坏事做尽,早就应该受到惩罚了。”

这个案件的结果就在这几位大佬的利益权衡间决定了,姚老是法律精英出身,他很明白在一个模糊的案件中,给一个人定罪需要哪些证据,排除一个人的罪恶又需要以哪些证据说话。

陈贤达是第一个走出会议室的,门开的时候,他被门口站着的小姑娘吓了一跳,那女孩连连向他道歉,说自己只是来给他们送茶的。

陈贤达并没有为难她,而是很绅士地安慰她,“里面的会议已经结束了,我看你送过来的茶叶是早春刚出的新鲜银针吧?我比较喜欢,给我吧。”

周韵点了点头,将送过来的茶递给陈总,看来,他好像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门外偷听他们讲话。

既然这个孩子的父亲已经决定救他了,那她就没必要再向他们表明自己是案件的目击证人这个身份了,她想,林总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和他纪差不多的男人侵犯,一定会受不了。

陈贤达走后,会议并没有结束,眼下姚老最关心的还是集团继承权的问题。

“你父亲想把继承权给润之,但是他现在的病情很不好啊。”姚老为此烦心不已。

“目前能接手集团的只有凉之,”林父也忧愁万分,“但是他从小就不和润之一起生活,我自知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如果将来由凉之接手集团,他肯好好照顾润之吗?”

“是啊,”沈总也感叹起来了,“我看还是尽早解决这个案件吧,我们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润之的病情好转了,再定也不迟。”

“那不如这样,”姚老试探性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立一份遗嘱,把财产分清楚,集团暂时留给凉之,但是我们得给自己留条后路,给遗嘱增加一份附议,如果润之病情好转,他将会接手集团,这也算是牵制凉之的东西,只要他能好好照顾润之,我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我建议附议保存在集团的保险箱里,只有润之才能打开。”

周韵离开了办公室,以前她只羡慕有钱人的逍遥自在,做梦都想拥有那般醉生梦死的生活,没想到她初入社会,碰到的就是这些冷冰冰的利益瓜葛,畏惧让她从头凉到了脚底。

她的手紧紧攥着昨天晚上写给警察局的匿名信,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蝼蚁,她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转身时,陈贤达正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他好奇地看着她,“你怎么还没离开?有什么事找林总吗?我可以代劳。”

“哦……”周韵紧张地笑了笑,“没有,我……我只是例假来了,想请一个下午的假。”

陈贤达走过来,关切的看着她,“怪不得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你是新来的吧?我就是行政部的总经理,不用请假了,你的家在哪里?我直接送你回家休息吧。”

12

七年后,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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