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最近有些焦虑,她总觉得有人跟踪自己,白天能隐隐感觉得到,一到晚上这种感觉更强烈。柳柳并不是看到了可疑的影子或者听到了什么声音,而是一种直觉,身后有不好的东西。即使盛夏的风吹过,也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从脖子飘过。
柳柳知道自己招上不好的东西了。自从她从老家祭拜祖先回来之后,这“坏东西”就跟上自己了。
“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或者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亦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声音微微有一些沧桑。
一间古屋,里面坐着一个白发白胡子老人,身穿黑袍,更显得老人的肤色苍白。这位老人叫巫重,是这个镇上有名的风水大师,据说找过他的人都化解了一些不得解的事情。
“没有,不过我一个月前回老家祭拜祖先,之后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老家在哪”,巫重把目光从桌子上的各种符上移到了柳柳身上,“那东西有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老家在川下的云户小村。那个东西倒是没有伤害我,给我的压迫感也不大,但是总有一个东西跟着我,心里面毛毛的。大师,可有办法破解”。
巫重没有回答柳柳的话,拿起桌子上的桃木剑在柳柳身上四处拍了拍,拍到柳柳的肩膀上时,冒出来一丝黑烟,又瞬间消失了。
“那东西曾经扶着你的肩膀走过一段路,可能已经熟悉了你路线,不过这种东西属于低智附灵,本魄并没有来,不足以对你造成伤害,你暂时放宽心”
巫重又在柳柳的其他地方拍了拍,没见异样之后,将桃木剑放回原处,从抽屉里面拿出了几张黄符。
“将这黄符贴在你的大门上方,那东西不敢靠近。今天晚上凌晨,你带我去你家祖坟那。切记,今晚不要穿红色衣服,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
“好的,谢谢大师,我记下了”。
柳柳离开巫重的古屋时已经是晚上8点了,刚走出古屋,就有一阵带有湿意的凉风吹过,柳柳缩了缩脖子,把手里面的黄符捏得更紧了。
……
“大师,前面就是我祭拜的祖坟了”,说着,柳柳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坟。与其说是坟,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土坡,小土坡前面还能看见之前留下的灰烬。
此地寂静,在月光下更显得荒凉。
“拿着这张符,站在这尽量不要走动,出现任何事情都不要慌,待在原地不要动”。
柳柳看着这张符,与巫重之前给的不一样,似乎这个符更复杂一些。
巫重慢慢走过去,点燃了几张符,向前面抛了出去。嘴里念了一句,“符光,开。魂来!”。紧接着从右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罗盘,罗盘的针不太稳定,晃动幅度有点大。
越接近祖坟,罗盘越抖动得厉害,眼看罗盘快要拿不住的时候,巫重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何冤何债!”,巫重一转身,手里的符朝着正前方伸去,一团黑气冲了过来,但是似乎惧怕那一张符,被迫停了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何必为难她?”
黑气似乎不满巫重的回答,一直想近身巫重,奈何巫重手里面的符太厉害了,无法靠近。
柳柳听着巫重自言自语,手里拿着符不停地变换方位,心里越来越害怕,正想靠近巫重时,她手里面的符一下子燃烧起来,吓得柳柳下意识扔下符往巫重那边跑去。
“别过来!”,一声大吼,柳柳待在原地不动了。很快巫重过来了,挡在柳柳的前面,“慢慢后退,不要害怕,那东西不敢伤害你”。
待柳柳和巫重离开荒地不久,巫重手里的罗盘炸裂了,碎片伤了柳柳的脸。
“拿着符贴在伤口上,不要让血留下来,现在不知道前因后果,那东西沾了你的血可能更难缠”,说着递给柳柳一张符,“待会把符烧了”。
“大师,事情很严重吗?”,柳柳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了。以前不是说祖坟是一块风水宝地吗?怎么会招惹上坏东西?
“以前孩子几个月被堕胎?是谁强迫你打胎?是谁将带有孩子血的东西埋在了这?”
柳柳一惊,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难道这次的事情和流产有关?
“不是堕胎,大师。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我当时的老公出轨了,他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楼梯,孩子没保住。那沾血的布是他埋在这的,说这是厚葬”。
“那孩子已成型,已有意识,流产后最后一魄魂没有立即消失,之后没过几天你就去了祖坟,它就选择了留在那沾血的布上,算是二合一了。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它不会消失。你上次去祭奠祖坟的时候它留了一缕灵附在了你的身上,因为你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
柳柳心情复杂,那是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吗?
“你家祖坟被人动过手脚,改了风水,那一魄魂已经有意识了,慢慢开始变成恶灵了。应该是有人知道那坟上养着一魄灵,想要利用它”。
“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但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如果想要那一魄魂化为善灵并愿意投胎转世,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原风水之后将那血布烧掉”。
“谢谢大师,我明白了。”
“这符你拿着,写上能证明孩子身份的字,待那一魄灵消失之后,你在祖坟那烧尽,净化他回去的路”。
“谢谢大师,我明白了”,柳柳拿着符,双手合并在胸前,向大师鞠了一躬。
不管以前是因为什么,柳柳现在只想让孩子早日投胎转世。
……
柳柳的前夫叫赵河,人前人后的绅士。但确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人。为了想办法拿掉孩子,将怀孕六个月的柳柳推下楼,为了离婚时不想因为自己是过错方分不到什么财产,离婚前私下转移大部分财产。
还在柳柳流产没多久拉着柳柳把沾有流出来的血的布埋在了祖坟旁边,据他说这样是厚葬孩子,孩子不会转化为恶灵。
“赵河,我们谈谈吧,关于三年前的事情”,柳柳拨通了赵河的电话,“明天下午三点在老地方见”。
“看来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柳柳。我不会和你见面的,你放弃吧。如果那个孩子不消失,赵家就要绝后了”。
“赵河你是蠢吗?改变风水不会让孩子消失,它只会让它变成恶灵!”,柳柳劝到,希望能让赵河明白。“现在它已经有意识了,可以附在我身上!”
“不会的,大师说改变了风水它就活不了了,就是因为它的存在导致我老婆才没办法怀孕,即使怀孕也会是死胎”,赵河语气有点冲,根本不相信柳柳说的话。
柳柳深呼吸一口气,“赵河,把风水还原!如果你不还原,我把附在我身上的灵带给你老婆!”柳柳知道,自己每去一次祖坟,应该就会有附灵上身。
“你敢!你不要逼我把事情做绝了”,赵河威胁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那之后柳柳就再也联系不上赵河了,她不停打听赵河寻找的那位大师,以及改变风水的办法,但都无济于事。也经常去祖坟那,和“孩子”说说话,讲她和赵河的失败婚姻,讲她对孩子的期待。
……
“赵河!你干什么”,柳柳又一次来祖坟着的时候,看见赵河拿着很多黄符和一支桃木剑,指挥一个白色衣服的青年将那血布挖出来。
赵河没有理柳柳,催促着青年动作快些。柳柳冲了过去,扒开青年,“赵河你在干什么”。
赵河推了柳柳一把,拦在她前面,“既然这孩子已经变成恶灵了,那我就让它永世不能超生。李景,快点,将血布挖出来”。
“你别太过分了赵河,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你只要把风水还原,就可以让孩子轮回转世。你别一错再错了!”
李景已经把血布挖了出来,拿血布只剩下残渣了,正准备递给赵河的时候,赵河后退了一步,“你拿着,童子之身才不会被反噬”,说着点燃了手中的黄符放在血布下面。
柳柳见状,徒手抓住燃烧的黄符扔在了地上,抢过李景手中的血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孩子已经被你害过一次了,不能再让你伤害第二次!”。
“李景,抢回那血布”,赵河推了李景一把,哪知他没站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头磕到石头上。赵河一看这种情况,也急了,不顾后果地去抢柳柳手中的血布。
血布本来就残破,被赵河一拉扯,一下就被撕成了两半。赵河一发狠,拿起石头砸向柳柳的头,准备抢剩下的一半血布。柳柳下意识避开了石头。
“赵河,你要再执迷不悟,小心因果报应”,柳柳将剩下的血布藏在身后,防止赵河偷袭。
“把剩下的那块血布……”,赵河话还没有说完,拿着血布的那只手冒起了黑烟。赵河感觉不对劲,扔下血布朝李景望去。
只见李景把之前埋在土里面的沾血的骨头挖了出来,“赵河,你竟然骗我,让我把童子之血撒在骨头上埋在古坟旁边。什么能改变财运!都是你骗我的”,说着,手一扬,把骨头扔了出去,
“害人害己,我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一定要你偿命!”
“你疯了!你现在还原了风水也没用了,你做了就是做了!”
柳柳看两人的情况,知道风水已经还原了。趁赵河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柳柳把赵河扔在地上的血布捡起来,合这手中的这一块一起点燃了。
“不!不……”,赵河想过来阻止柳柳,却已经来不及了,残缺的血布几秒的时间就化为了灰烬。
“大师!我要找大师!”,赵河彻底慌了,他知道他不仅碰到血布,还被血布灼了。他还不想死。
“赵河你站住,你不仅要拿钱给我,还要给我一个说法!”,李景看见赵河跑了,也追了上去。
柳柳没有拦着他们,因为巫重说过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柳柳拿出巫重之前给她的那一张符,符上已被写上“宝宝”二字。
“宝宝,我没有给你留下名字,但是你应该能知道你是我的宝宝吧”,柳柳摸了摸符上的字,“你要认得轮回转世的路,下辈子也许我们还可以相遇喔”。
说完点燃了那张符,符燃烧的火上浅蓝色的。一阵微风拂过柳柳的脸庞,“再见,宝宝,路上小心”。
……
后来巫重找到柳柳,拿着桃木剑在她身上有规律地拍打着,并没有一丝黑烟冒出来。
“从始至终它并未在你身上留下怨恨,之前跟着你的那一缕灵只是本魄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粘在了你的身上。放心,它已轮回转世”。
“那……赵河怎么样了?”,柳柳想知道赵河做了这么多坏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因果。
“因碰了血布残了手,因每晚被噩梦困扰乱了心智”。
“谢谢大师”,柳柳双手合十,向大师鞠了一躬。
“无事”。
后来,柳柳偶尔能在镇上看见赵河,穿着脏旧破的衣服,头发乱糟糟,嘴里面不停地说,“儿子,我要儿子,赵家不能绝后……走开,我没有害你,走开!”。
应了大师那句话,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