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个Gay?(下)

2021-01-29 00:01:26

古风

下了车,我跟在倚风后面,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往日人来人往的大无寺,今日静的出奇,连个僧人都没见到。

“情况确实不是很妙,看来大齐这次动静不小……”

倚风小声跟我说。

我的心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希望靳墨可以平安无事。

进入寺内大殿后,我和倚风便四处寻找。

倚风在一尊佛像的手上找到一张纸条。

“想救靳将军,速来寺后清湖。”

倚风立即带着我往寺后走去。

我们到了清湖,只见湖面上有四五艘平日里供人游览的客船,正中间有一艘比较大,此时皆停在湖中央,每一艘船头都站着几个身穿黑衣头戴蓑笠的人。

我怕水,很怕水,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对水有莫名的恐惧。

我问父皇为什么,父皇说,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和人。

父皇还说,比如他就很怕我母妃。

虽然一路上我一直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只是水而已。可以越靠近清湖,我的手就抖得越厉害。

大概是看到我和倚风,其中一艘小船朝我们划了过来。

船行至岸边,其中一个黑衣人站在船头。

“就你们俩?没有其他人吧?”

倚风指了指四周,“这周围如此空旷,也藏不了人。而且想必从我出揽月阁开始,你们的人就一直跟着,我们也做不了手脚。”

船上的人不置可否,做了个让我们上船的手势。

倚风扶着我上了船,小船缓缓靠近最中间的大船,待船停之后,大船上的黑衣人立即示意我们上去。

等到了大船,我全身已经快软到站不住了。

倚风大概是看到我脸色很差,有些担心地问我,“公主,你没事吧?是晕船吗”

我只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

黑衣人将我们带进船中的一个房间,房间内,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同样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不同的是能从他的衣着气质看出他是这里的首领。

另一个,是怜月。

她看到我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在将军府时的无助和恐慌,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请坐!”

黑衣男子抬手示意,我和倚风便在他们对面坐下了。

“靳墨呢?你们把他怎么了?快放了他!”

我死死地盯着黑衣男子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公主别急,靳将军现在很安全,只要我们拿到了大梁的城防图,自会放了他。”

“卑鄙小人!”虽然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逞一下口舌之快。

其实我最想骂的,是怜月!

整天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结果却干的尽不是人事儿!

“公主息怒!两国之间较量,本来就是胜者为王,手段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辛将军亲自从大齐来我大梁,足见大齐国君对我大梁的重视,您与卫将军的博弈,看来还是您略逊一筹啊……”

倚风似乎认识对面的这位黑衣男子,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分明看到倚风口中的这位辛将军皱了皱眉。

“你就是揽月阁的乐师倚风?看来大梁真是卧虎藏龙,小小乐师竟对我大齐的事如此了解。”

“将军过誉!我不过一介草民,只是有幸在揽月阁听到过不少关于将军的传闻,胡乱猜测罢了!只是有一点倚风可以肯定,大齐的情报网姿势不容小觑,但我大梁也并非毫无准备。从将军踏入我大梁国土开始,就有人将您的一举一动呈给了陛下。否则您觉得,公主为何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上了您的船?如今我和公主上了这船,恐怕此刻陛下已然知晓。将军您觉得,您可以带着真的城防图全身而退吗?”

倚风朝辛将军拱了拱手,面上仍是看不出任何波澜。

辛将军似乎不为所动,但他放在桌上的右手手指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我记得九皇兄说过,这是不安或紧张的表现。

“是吗?那倒是更有趣了!我倒是很好奇,倘若我抓了大梁唯一的公主,陛下是否会为了自己最钟爱的小公主而将自己的江山置于危险中呢?”

听这意思,这家伙是想拿我换城防图?

那他抓靳墨干嘛?直接抓我好了啊!

“将军您费了这么大周折,孤身犯险,抓了靳将军,又利用靳将军将公主引上船,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测试陛下是更在意江山还是更在意自己唯一的女儿?

将军您这这步棋代价似乎有些大……看来输给卫将军,让辛将军方寸大乱啊!为了拿到城防图回去立功,已经开始乱了阵脚了!”

倚风的话让辛将军的脸上加上了一层阴影,但能看出来他虽然年轻,却很老练,不一会,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辛将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嘴角还带了笑意,那笑意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怜月,你说呢?将军和大梁国君,会在乎公主吗?”

怜月依旧是冷冷的神色,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回答:“陛下我不知道,不过将军大概是舍不得让公主身陷险境的。”

我情不自禁地翻了她一个白眼,“怜月姑娘真会说笑,一个新婚之夜都能弃新娘不顾而跑去处理国家大事的夫君,我怎敢奢望他将我放在心上?你们想拿我威胁靳墨和父皇,你们可真是太高看我了!”

事实上我说的是心里话,我虽知父皇疼我,但我也知道,那是因为我一向心无大志,最爱的事情也不过吃喝看话本,并不会影响他什么。

如果哪一天他需要在我和大梁之间做选择,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大梁。

这些话,李贵妃在我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了,我深信不疑!

至于靳墨,我就更没有任何期待了!我与他不过短短几日夫妻,若说他对我有什么至死不渝的感情,骗鬼呢!

“公主金枝玉叶之躯,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这般看轻自己?既然公主不信,那我不妨来帮公主验证一下,靳将军是否如公主所说,对公主毫不在意?”

辛将军朝着门外的黑衣人做了个手势,“带靳将军进来!”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驾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靳墨走了进来。

靳墨嘴角还带着血渍,全身的衣服都破了,看样子被抓之前已经经历了一场搏斗。

他原本表现的满不在乎,看到我,眼里立刻露出了紧张。

“公主,你怎么在这?”

其实从靠近清湖开始,我的全身神经都绷得很紧,不仅是因为怕水,还是因为害怕靳墨出事。

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很奇怪,那些不安和恐惧好像顷刻间都消散了。

我对着他笑笑,尽量表现的很平静。

“没事啊,这船上还挺好玩的。”

“公主,你不应该靠近水边!”

他这一句话让其他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只有我听懂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父皇,李贵妃,我的几位皇兄,秀玉并宫内的几个近侍知道我怕水,父皇说过,我的弱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会对我不好。

我并未告诉过他,可是他知道,而且记住了。

说实话,那一瞬间,虽然我对他的命令态度有些不满,但我还是觉得心里好像涌进了什么东西,暖暖的。

我摇摇头以示回答。

“靳将军,你宁愿死都不愿意交出城防图,那如果公主死呢?”

辛将军说这句话时,眼里仍带着笑意,仿佛是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看到靳墨的瞳孔瞬间收紧,眼里迸出狠绝的杀意。

“辛威,你敢!”

“哈哈,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梁战神靳墨,一向无惧无畏。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找到靳将军的死穴,真是荣幸之至!”

虽然此刻的氛围确实剑拔弩张,而且还与我的小命有关。但我还是忍不住出了神,因为我觉得辛威这话确实言过其实了。

我作为公主,还是他刚过门的妻子,人家象征性地威胁一两句也是人之常情。这就至于说我是他的软肋了?

“来人,动手!”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黑衣人架了起来,不仅我,还有倚风。

然后我们连同靳墨都被推出至船外的甲板上。

“靳将军,公主怕水这事,想必你比我清楚吧。怎么样?想看看公主被推下去之后,能坚持多久吗?”

混蛋!

什么大齐的将军,简直太龌龊了,居然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当威胁!更可气的是,居然还拿我最害怕的东西!

居然连我怕水这么秘密的事情都知道了,大齐的探子还真是神通广大!

我正在心里咒骂,身边的黑衣人就将我推至船舷边。

“不要!”

身后的靳墨几乎是在吼!

“辛威,你放了公主,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杀要剐随便你,我绝不会皱眉!公主若是有事,陛下决不会放过你,你绝无可能活着走出大梁境内!”

“是吗?我大齐军队此刻已在边境悄悄集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今日我必须要拿到城防图,大梁皇帝若是在乎自己的女儿,那就该乖乖把城防图交出来。”

“啊……”我尖叫着,看着自己又被推离船体几分,整个人除了脚几乎已经离开了船。

“我给你!”

靳墨吼道。

虽然我已经怕到全身无力,但听到靳墨要交出城防图,开始拼命挣扎。

“靳墨,不能给他,你若交出城防图,你忘了大梁律了吗?无论你是何种缘由,只要你交出城防图,就是叛国罪,是要诛九族的!”

“我现在就画!”

靳墨没有理我,而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来人,给靳将军准备笔墨!”

里面的人立刻抬出了一张小桌子,摆上了笔墨。

黑衣人将靳墨松绑,靳墨蹲在桌前,执笔蘸墨。

我心里有一丝期望,期望靳墨会画一张假的糊弄他们。

“靳将军,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怜月已经给了我们几处真实的城防布置,倘若你画出来的与我们知道的有一丝一毫的差别,那么我们会先将公主的手筋脚筋挑断再扔进湖里,你可要三思啊!”

“王八蛋!我咒你明天就掉进湖里喂鱼!”

我反身对着辛威大骂了一句。

辛威不以为意,只是笑笑回答我:“公主莫气,我相信靳将军还是很在乎公主您的!”

看靳墨已经开始动笔,我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机了。

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湖面,我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靳墨,记得来湖里捞我!”

说完,我迅速偏过头使劲咬了一口擒着我肩膀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另一人没有抓住,我直接“扑通”一下,掉进了湖里。

“公主……”

船上靳墨的嘶吼,一点点消失在耳边!

隆冬的湖水,真凉!

九岁时,李贵妃逼着我跟着一个小太监学泅水。

我还能清楚的记得,在面对水时,那是的我有多害怕。

我跑去求父皇,问他能不能让李贵妃不要让我学。父皇去了,然后他告诉我,绾绾,好好学,李贵妃不会害你。

那时我不信,我觉得定是因为我打碎了她的宝贝花瓶,所以她要罚我。

直到此刻,当我跳进水里的那一刹那,我本能地朝前划着水,我才知道,李贵妃逼着我学会泅水自救,还不让我告诉别人,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拼着命划了多久,久到我的四肢都开始发抖。

后来我终于快支撑不住,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失去意识前,我还在想着,我是不是太过逞英雄了,这次把自己小命也给搭上了。可是一想到靳墨会被杀,我想也不想就跳下了水,我可真是个圣母!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一间很很朴素的屋子,屋内只几件简单的陈设,就连我盖的被子都是洗的发白的蓝色。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要是死了,这不会是冥府吧?

我想挣扎着坐起来,无奈全身无力,肌肉酸痛,根本没办法动。

就这么躺着吧,管他在哪,舒服最重要!

“吱呀”一声,门从外被推开。

“公主!”

看到秀玉喜极而泣的脸,我终于放下心来。还能看到秀玉,还好,证明我还没死。

秀玉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我床前,仔仔细细将我上下都检查了一番。

“公主……奴婢该死,让你受苦了!”

“秀玉,你先别哭啊,我这不好好的吗?你先告诉我,我这是在哪?我是被谁救了?”

我轻声安慰秀玉。

秀玉抹了一把眼泪,告诉我,“公主,咱们现在在大无寺呢,你身体虚弱,大夫说让你先在这休养几天才能动。救你的是靳将军,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是倚风告诉我,看到您落水之后,靳将军像疯了一样,将船上的人全都扔进了水里,然后跳下水去寻你。后来皇上的人也来了,在湖里捞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靳将军将你救上了岸。”

靳墨救的我,看来他还是听见我的最后一句话了。

“我睡了多久了?对了,倚风和靳墨呢?”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再不醒,将军就要将大齐的辛将军劈成两半了!倚风和靳将军在审问辛将军呢!”

秀玉说这话时,似乎很是开心。

“辛将军?靳墨抓住他了?”

“对啊,倚风说,您跳湖之后,将军就像发了疯似的,第一个就将那个辛将军打了一顿,说是如果公主你出了什么事,就将辛将军劈成两半扔湖里喂鱼。”

听到这话,我突然觉得心情和身体都好了很多。那个辛将军当时那么猖狂,结果还是被靳墨给抓了。

等我好了,一定要找那个辛将军好好聊聊!

吃完秀玉给我端过来的饭菜,我又蒙上被子睡了一觉。这次体力耗尽,大概要很久才能彻底补回来了。

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双大而温暖的手覆上我的脸颊,我忍不住蹭了蹭,因为太暖和了。

“绾绾,你知不知道你跳下去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都被碾碎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再也没有危险,没有误会,再也不需要忍耐了……”

靳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虽然觉得有点吵,可还是挺好听的!

“当年宸妃娘娘为了救我们,掉入湖里再也没有上去。她将你托付给我,我本应该用我的命来护你周全,最后却连累你差点沉在湖底。还好你没事……”

母妃?救谁?

靳墨哭了?

我想问问靳墨为什么要提我母妃,可是我太困了,困到没有力气开口。

待我醒来,发现外面一片漆黑,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靳墨躺在我的身侧的被子上,和衣而睡。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正好圈在我的腰间。

大概是被我翻身吵醒,他动了动睫毛,睁开眼。

正好对上我的眼睛。

”醒了?感觉怎么样?”

靳墨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样子应该是忙着审辛威没有休息好。

“我没事,怎么样?审完了吗?”

他点点头,“都结束了,辛威此次急功近利,最终也只是自食恶果。大齐也当他是颗弃子,他连同他布置在大梁的情报网都被陛下一锅端了。”

“怜月呢?”

什么大齐和辛威,我倒不是很关心,其实这才是我最关注的……

靳墨轻笑,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她?私通他国官员,这是叛国罪,自然会有恶果等她自食。就算她安然无恙,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表示我对这个结果的不屑一顾。其实骨子里还是挺满意的。倒不是满意她的结果,而是满意靳墨说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有点冷,可以……进被子暖一会吗?”

我本想一口回绝,虽然他是我的驸马,但是我仍是不习惯他与我太亲近。可是我看他穿着单薄,脸上也很是憔悴,实在是不忍心让他这么冷的天受冻,于是点了点头。

“那,我把外衣脱了?在外面跑了一天,有些脏……”

我再次点头,岂止是有些脏,我分明还看见有血迹……

他起身脱下外衣,轻轻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好暖和!”

这一声感叹还未结束,他的手和脚就将我圈住,我像一个粽子样被他裹在怀里。

按照话本里正直女主角的台词,我是应该严词喝止的。可是被他这么抱着,我觉得还是挺舒服的,心头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而且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那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混杂着些许檀香,闻着就让我很安心。

但是我又一想,也不能就这么欣然接受,面子上的拒绝还是要做的,毕竟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于是我装作为难地挣扎了几下,我觉得这个力道,也不至于能把他挣脱开。

“别动!”

他抱得更紧了。

“我只想抱着你睡一觉,不然我会睡得不安稳。如果你乱动,我可能会控制不住……”

“干嘛!你还要把我扔下去吗?”

我大声质问,怒目而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绾绾,你已经十八岁了,而且已经成亲了。你成亲之前,宫里的嬷嬷应该都教给你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了,恩?”

“教……那自然是教了的……我当然也知道……”

我忍不住结结巴巴地嘴硬,我才不想让他知道,嬷嬷教我这些时,我都在偷看话本。

“一看就没好好学,看来我得有必要现在就教教你……”

他还未说完,缠在我腰上的手就慢慢从我的中衣下摆伸进去,手指不停在游走……

我被他弄得痒到不行,使劲掰他的手。

“干嘛,好痒,你快放开!”

“嘘……”

他开始用嘴巴堵住我的,这个吻让我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

这句话飘在我耳边,但我早已无力思考。

直到一切结束,我才彻底明白为什么话本上每每写到亲吻之后就不再继续。

原来不是没有后续,而是不能再写。

难怪靳墨说,有些话本上比现实精彩,但有些话本上没有,要自己做了之后才知道……

我觉得大概以后我可能也没有那么爱看话本子了吧……

番外小时候

1

十年前……

“公主……快爬上去……”

靳墨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一手托着绾绾的腰,一手抓着浮木,好让绾绾能顺利爬上去。

“公主,我带你游回去。”

靳墨扶着仅一人宽的木头,吃力的往岸边游去。

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一点点耗尽,体温越来越低,抓着浮木的手也越来越使不上力,身体开始有下沉的趋势。

而趴在浮木上瑟瑟发抖的绾绾,早已冻得嘴唇发紫。

“公主……你一定要趴好……他们发现……你不在,会……会来找你……”

靳墨又咬着牙强撑着往前划了几下,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坠入了晏湖。

八岁的绾绾亲眼看着她最喜欢的靳哥哥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企图伸手去拉,却只抓了个空。

“哥哥……哥哥不要……”

岸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身形消瘦,气质卓然。

“绾绾!”

白影看见湖中间的绾绾,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母妃……”

绾绾看清水中游过来的是自己的母妃,所有被压抑的恐惧顷刻间释放了出来,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大哭。

宸妃游至绾绾身边,将她带至岸边。

“母妃,靳哥哥……”

绾绾泣不成声,只能指着水底看着宸妃。

宸妃额前的碎发在不断往下滴着水,她看向湖中央,眉头紧蹙。

“绾绾,坚强些,去找父皇来救我们!”

说完,她又回身跳进湖里。

她拖着靳墨游至岸边,距离只剩几丈,但她却已耗尽体力。

她只能解下腰带,将靳墨系在刚才的那根浮木上,好替他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墨儿,以后一定要好好替我照顾绾绾……”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无力坚持,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往下坠去。

靳墨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旁边站着父亲母亲及宫中太医。

“墨儿,你醒啦?”

母亲绥阳郡主喜极而泣,轻轻抚了抚靳墨的头。

“母亲,公主呢?”

绥阳郡主瞬间泪如雨下,连回答都不能。

“公主没事,但宸妃娘娘为了救你……”

抚西将军靳卫拍了拍绥阳郡主的肩,沉着嗓子回答。

他明白妻子的悲伤,她与宸妃一向亲如姐妹,自己的姐妹为了救自己的儿子遇难,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宸妃娘娘……靳墨突然记起,他落水后,迷迷糊糊记得有一个人将自己从很深的水底拉了起来,好像还对他说了一句话。

“墨儿,以后一定要好好替我照顾绾绾……”

他以为是一个梦,原来是真的。

皇上最宠的妃子薨逝,葬礼隆重且悲伤。

宸妃唯一的女儿安宁公主,从落水后第二天一直高烧不退,连葬礼都不能出席。

靳墨对着宸妃的陵墓默默发誓,宸妃娘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绾绾!

2

靳墨每日都会打探绾绾的消息,后来听母亲说,绾绾醒来后,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一切记忆。

靳墨悲喜交加,悲的是绾绾不记得自己,也不记得从前的回忆;喜的是,她也不会因为宸妃的去世而痛苦。

宸妃在世时,靳墨时常会随着母亲去宫里探望宸妃。可以说,他是看着绾绾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一个小姑娘。

但宸妃去世后,母亲便很少再进宫,一道宫墙将他和绾绾彻底隔了开来。

十年间,他用尽一切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终于,他成了大梁唯一一个同时中了文状元和武状元的人。

皇上大喜,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他回答,希望能把这个赏赐留到四年后。他在心里默默回答,我希望能等安宁公主长大,然后娶她。

那一年,他二十四岁,公主十四岁。

他只在那年的宫宴上见过她一次,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有宸妃当年的几分影子。他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早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整个世界里只有那个纤细的倩影,那张挂着浅浅酒窝的笑脸,再也无法从脑子里抹去。

只是她不再记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追在他后面一直喊“靳哥哥”的小丫头。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中间有无数王公大臣想要招他为婿,他都一一回绝。母亲知道缘由后,曾问他,倘若等公主到了出嫁的年纪,皇上不想将公主许配给他,或者公主不愿意嫁与他,当如何?

他回答,若是这样,他便终身不娶。

母亲知道他执拗,只能摇头叹气。

起初是因为对宸妃的承诺,后来,是因为宫宴上的一眼,让他无法再移开眼。

在安宁公主十八岁生辰的前两月,他终于向皇上提出了请求,希望皇上能补上四年前的赏赐,将公主许配给他。

彼时,他已是大梁赫赫有名的铁血将军,战无不胜,所到之处,敌人无不闻风丧胆。

皇上自然是满意这个女婿的,他唯一的公主,自然是要配大梁最好的男子。除了靳墨,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况且,靳墨为了她,从十八岁等到二十八岁。

人世间,能有几个人肯为一个人等待十年?

皇上替他们安排了一次“会面”,他需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这个他中意的女婿是否满意。

李贵妃听完皇上的担忧,极不在意地说,“皇上,您多虑了!绾绾是一定会喜欢他的!”

结果不出她所料,他那个一向只对吃喝和画本感兴趣的女儿,独独对他多看了两眼。

他问绾绾,“你觉得那个将军如何?”

她回答;“我觉得甚好,真真是极好看的男子!像是从画本子里走出来的。”

李贵妃听完,对着皇上邪魅一笑。

这事就算是成了。

3

成亲前夜,靳墨兴奋的一夜未睡。

次日,从公主的花轿停在将军府的那刻起,他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

终于熬到了喜宴之后,他抑制内心的激动,准备推门进入洞房。却被冬至叫住,告诉他揽月阁里出了事。

他有想过不去理会,可大齐虎视眈眈,只有大梁安定,他才能给公主一世安稳。所以他只能在新婚之夜舍下自己日思夜盼的人。

等他回去时,天已快亮。

他进入内室,看见丫鬟睡倒在外面的软塌,而绾绾,则抱着话本子倒在床榻,连鞋都没脱。

他嘴角带着笑,帮她把鞋脱下,替她盖好被子。

“李母妃,就算成亲,我还是最喜欢话本子……夫君是谁无所谓,反正我不讨厌就行……”

她嘟嘟囔囔的梦话有点刺痛了他,原来成亲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原来,她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她好像,单纯的有些过了……

看来,想跟她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是一件很艰辛的事情。

后来倚风给他出主意,让他将计就计,索性带怜月回府刺激她一下。

虽然很多事情后来都出乎意料,但好像,她真的开始在乎他了。

直到那次,她为了不让他叛国,毫不犹豫跳进水里。他才明白,她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最终,他还是做到了!

番外二争宠之靳墨VS小小靳墨

“娘亲,你能不能让爹爹今晚不要把言儿送回自己的房间?言儿想跟娘亲睡,言儿想明早睁眼就能见到娘亲……”

一脸哀伤的靳言搂着绾绾的脖子,瘪着嘴哀求。

绾绾嗤笑出声,宠溺地摸了摸靳言的头,“好好好,今晚我一定不让你爹爹将你抱走!”

上一刻还在哀伤的靳言,听到这句话,顷刻间转悲为喜,笑着在被子里滚了几滚,接着便安心地睡着了。

片刻后,躺在被窝里看话本子的绾绾听到身侧的靳言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梦话,好半天她才明白,他说的是“爹爹,这次看你还怎么抱我回去!”

绾绾扬了扬嘴角,替他掖好被子,继续看起了话本子。

第二日一大早。

“娘亲!你骗我!”

还在睡梦中的绾绾被门外靳言的喊声和锤门声惊醒。

她想起身开门,被身侧的靳墨一把拉进怀里。

绾绾推了推靳墨,“快让我去开门!昨晚就跟你说让他睡在这,你偏要送他回去,这下好了,他又要不开心了!”

靳墨翻了个身,又一把将绾绾箍进怀里,用四肢将她锁住。他依旧闭着眼睛,淡淡地回了句,“谁让他跟我抢人!才三岁,就敢抢我的女人,不好好治治,长大了还得了!”

绾绾想起昨晚的情形,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愧是父子,连吃醋的德行都一模一样。

昨晚靳墨回到房间,看到床上的靳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床边,轻车熟路地掀开被子想抱走靳言,被绾绾拦住。

“今晚就让他睡在这吧,我先前已经答应过他了!”

靳墨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他睡这,我怎么办?”

绾绾指了指床边,“让他睡中间,你睡外边儿,床这么大,他这么小,又不会影响你。”

靳墨听完,更不高兴了,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我必须要抱着你才能睡着,你要是不怕他半夜醒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我倒是无所谓……”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绾绾一眼。

绾绾还欲再说什么,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无奈地看着靳墨抱起靳言,朝门外走去。

吃早饭的时候,靳言气鼓鼓地看着一旁悠闲自得的嚼着包子的靳墨,小脸气得通红。

“言儿,乖,别生气了,是娘亲不好!咱们先把饭吃了好吗?”

“不是娘亲的错,娘亲一定不想言儿回去,一定是爹爹执意要抱言儿回去,爹爹是坏蛋!”

靳墨斜着眼瞧了一下身侧的靳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就算是坏蛋也是你爹爹!早就跟你说了,你娘亲是爹爹的媳妇儿,理应跟爹爹睡在一处。你是我们的儿子,以后是要自立门户的,自然应该睡在自己的房间。”

“那为何承天哥哥可以和十二福晋一起睡?琦音姐姐也可以跟九福晋一起睡?为什么我不可以?”

靳墨放下筷子,面对着嘟着嘴的靳言,回答:“当然不一样,你九舅舅和十二舅舅都有几个舅妈,我只有你娘一个,如果你每天都跟你娘亲睡,爹爹我怎么办……”

靳言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似懂非懂,不愿承认又无法反驳,最终只是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反正爹爹就是坏!”

靳墨揉了揉靳言的脑袋,“乖乖吃饭,待会爹爹带你去巡营!”

靳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可以射箭吗?”

“可以!”

“可以骑马吗?”

“可以!”

“哦……爹爹你是好人,言儿好爱你啊!”

编者注:点击进入作者主页,收看作品上篇。

匪我思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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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深:抚酒

我这个水君胸无大志,只想着将师父变夫君,爬上他的软塌给他暖被窝。 我又挨罚了,原因不过是我用新学会的御物术在师父脸上画了个乌龟罢了。 师父真小气,那墨汁轻轻一洗就掉了,可他却非要因此罚我抄写一百遍清心经,一百遍呐,还不允许我用仙法,我甩了甩酸痛的右爪子,伏案哀嚎:“师父我好饿,我快不行了,给口吃的行不行?” 半晌后,我未得到回应,我不知是师父铁石心肠对我的哭诉无动于衷,还是师父又因为生气离家出

佛爱

皇城药房奇多,最受欢迎的还属新丞相府邸前边大街上的——风束药房。“丞相一家无一人生还,府邸满地鲜红,京城大乱,皇上勃然大怒,满城通缉,兵荒马乱,皇城贵族一夜无眠,人心惶惶,因果相依,福报未满,谁也不知,下一个会是谁……” 说书人讲的龙飞凤舞,二十年前的事在他口中娓娓道来,如今天下太平,任谁都无法与此事共情,只当是民间故事。 欧阳汐混在其中,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不过眼看时辰快到,只能依依不舍的提前

女将军

大楚的君王是个明君,而我,却无论如何不能被称为忠将了。古城冷风嵌,道北百姓稀。 关外,战鼓时响,大楚的军队随时都可能执戈群起攻城。 关内,人心惶惶,百姓和战士连简单的温饱都难以支撑。 兵临城下,北崎的将领们大多焦头烂额,难以入眠。入夜,我又穿上战甲,束起头发,站上我北崎边关的高高城楼。虽然军中至今还会有人道我是一介女流,见识短浅,但我毕竟还有个镇关大将军的头衔,当然要时刻摆出一副老大的模样,冷静镇

星流转心动(下)

他的双眸一瞬间便失去了光彩,像满天星辰刹那间黯淡无光,我的心猛地一疼。编者注:前文请看《星流转心动(上)》。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就是有那么一个人,猝不及防闯入你的生命里,只一眼,便付了余生。 星海一事之后,我一直觉得溟凌上神应该是喜欢我的。 天哪,一见钟情喜欢的人竟然也喜欢自己,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啊! 意识到这一点,本公主心情大好,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起来,把这不周山整日的素食都吃出了肉味。 翌日

【千寻·前世之旅】赐相

这是全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在天子的身后其实藏着一个女人。 天子是个驼背。 这让他的臣子近来十分恼,很是烦。他们总是希望今上是个神武威严的男子。可让他们发愁的是,半个月之后,天子即将前往广惠寺为出征的军队祈福,他将出现在数以万计的百姓面前,打破百姓对于天子一切美好的幻想与希冀。 他们难免在上朝时,对皇位之上的男子多加打量。说实话,天子面容俊逸,五官精致非常,若不看他的体态,活生生就是一

京都石与霜:招毒

“公子,你这是何必呢,要想保她一条命,只有断了这双手了。”编者注:前文请看《京都石与霜:遇险》。 铁锈斑斑的刑室里,血色如残阳,十八般刑具挂满墙壁。 我被那侍从一把推进去,险些撞上了刑架,鼻尖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抬了眼,只看到刑架上还吊着一个……一个像是人的东西。 我惊叫着躲开,缩到了角落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心头,仿佛此间是地狱。 往日里我自问生性凉薄,杀人不少,到了真刀真枪,心里却是怕极了

风雪无归程

“最后一回了,薛承平,你想好再回答,这次你拒绝了我,我们就再无可能了。” 燕华回京的第一日,闹了不少笑话,自小漠北长大的姑娘,到了京中,看什么都是新奇可爱,不顾乳娘和下人的阻拦,从城门口一路转到了京中最繁华的大街上。 京中贵女大多是广袖罗裙,敷粉施朱,走起路来缓慢又轻盈,唯有燕华一根木钗挽了个发髻,身着黑红劲装,腰间缠了根鞭子,走路是虎虎生风。街上的人看着她身后的奴仆和有着孟府标记的马车,猜出她是

我不想侍寝

我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包吃包住,一周七休,至今没为皇家开枝散叶出过一分力量。我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包吃包住,一周七休,至今没为皇家开枝散叶出过一分力量。 “我不想侍寝。”我说。 “小主放心,”身边的小风子边为我布菜边帮我数落,“后宫佳丽三千,陛下又日理万机,再加上小主本身的家世相貌条件摆在这儿,怎么轮也轮不着你的……” 小风子果然够疯,这番话说的是难听又真挚,连带着我嘴里的饭菜都干噎不少。 我

上元夜,花市灯如昼(女主篇)

我一回头看见我的少年,站在灯火阑珊处提着一盏簇新的花灯,对着我言笑晏晏。上元夜,花市灯如昼 家家户户灯笼高挂,欢欢喜喜闹元宵。 我提着我的小花灯去逛花市,月亮高挂,皎洁如玉;花市人声鼎沸,猜谜喝彩声不绝入耳;一切都仿佛和从前一样,可又不一样了。 那个给我做花灯,给我猜灯谜赢大礼的人不在我身边。没有他,一切繁华全是虚无。 . 我出生的那天刚好是元宵,父亲给我取名元筱。 我之前已经有了三个哥哥,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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