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郊外的一处荒林,一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在林间穿梭着,倏地,男子身形一顿,脚下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佩剑随着被猛然插入土中,支撑着将要下滑的上身。
“咳咳咳......”嘴边瞬间多了一抹艳红,睨了眼腰间仍在流血的伤口,男子闭上双眼,调整着气息,良久,等再次睁眼时,眼中多了几丝狠戾和决绝,撑着佩剑缓缓站起,从容地转过身。在后追赶的几人已然依稀可见,不多时,便来到了男子的不远处,左右散开,将他围了起来。
“暗一,只要你说出她的下落,我会禀明王爷,让王爷网开一面,不然,你也知道忤逆王爷是怎样的下场。”领头的男子开口劝说道。
“呵,不必废话,我是不会说的。”剑已出鞘,寒光乍现,男子勾起带着血痕的唇角,轻蔑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念昔日的兄弟之情了,上。”
一声令下,围着的几人一齐冲上前向男子攻去,男子几个侧身,躲过致命的攻势,随即挥舞剑刃,只见几道银光晃过眼前,形如鬼魅,冲在前面的几人已然毙于剑下。然而终是寡不敌众,又身负重伤,男子舞动的剑招渐渐慢了下来,变得有些力不从心。这时,不知是从何处陆续飞来几支羽箭,男子心中一紧,猛地后退一步,挥剑斩去,却仍有一箭射中了胸口,赤红的血奔涌而出,染湿了黑衣,发狠般的将箭拨出,反手一掷,正中领头人的喉口,望着满地的尸首,男子冷哼一声,向后倒去。
「一」
三月的江南,正值桃花盛开时,一场烟雨过后,桃林似是被罩上了一层薄纱,变得朦胧,乌云渐渐散开,几丝微弱的阳光穿透出来,拨开朦胧的薄纱,温柔地抚上仍披着雨珠的花瓣,清透的白光不时闪耀,衬得桃花愈发的妖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如此美景,没有美酒,可惜可惜......”无赦背倚着树干,坐在分杈处,不禁有些遗憾地叹道,目光向四周一扫,意外地瞥见从桃林南边向他飞身而来之人,“煞风景的人倒是无处不在。”
待人来到他倚靠的桃树下,朝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主子,请随属下回去。”
“我记得我没接受绝魂令,也就不是楼主,你找错人了。”
那人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墨色令牌,双手递向无赦,“这些日子,绝魂令一直由属下代为保管,现既已见到主子,便将此物归还。”
无赦望了望炎刹手中的楼主之令,又望了望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顿时感觉颇为无力,看来这烫手山芋自己是不得不接了,接过令牌,“罢了罢了,我还有事要办,你且先回去。”
“那主子带上属下,属下好为主子......”炎刹说着,抬起头,竟发现无赦已然跃身远去,“主子......”炎刹大叫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飘渺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等炎刹反应过来要追上去时,无赦早已隐入桃林深处,不见了踪迹。
无赦不知跑了多久,忽闻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酒香,烦闷之情顿消,顺着酒香行了数十步,寻得一处幽僻的木屋,屋前院子的石桌上赫然放着一壶酒。
四下打探了一遭,并未见木屋的主人,无赦一个箭步来到桌边,找了一个石凳坐下,“叨扰了。”说着,便兀自提壶倒了一杯,凑到鼻前仔细嗅了嗅,浓郁的酒香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桃花香,轻呷一口入喉,清甜纯净的味道伴着花香,慢慢地沁彻全身,让人迷醉。
喝得正是尽兴,无赦突觉身后有人靠近,戒备地微眯起眼睛,身形却是未动,依旧举杯饮着酒,脖子一凉,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谁?”冷然的声音含着杀气从身后传来。
“姑娘,可否先把我脖子上的东西拿走再说,在下胆子小,最怕见血了。”
刀刃似乎又离脖子近了一步,“说。”
“在下夜弦,在桃林中迷了路,被酒香引到此处,若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身后之人似是在思考他的话是否可信,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人终是收回匕首,杀气也消失无踪,绕过无赦,来到石桌的另一侧,端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已是所剩无几,再看无赦手中执的酒杯,眼中似是闪过一丝疑惑,“这,不奇怪?”
无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站在石桌对面的女子,心下微讶,没想到竟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清澈的双眸透着冷漠,可是不知为何,无赦从中却是看到了一抹不谙世事的纯真,“姑娘为何这样问?”
“喝完便请离开。”卿九不欲和无赦多说,转身径直朝木屋走去。
无赦心觉有趣,起身追至门前,手撑在门上,正好阻挡了卿九关门的举动。
怎么?卿九看向无赦,无声得问着。
“姑娘一个人住?”
“嗯。”卿九低低应了句。
无赦嘴角勾起和煦的笑,“姑娘不觉少了个说话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