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别哭

2018-12-26 23:18:15

世情

原标题:Rendez-vousaParis(法语:相约巴黎)

题记

很久之前我就想动笔写下关于我和你的故事,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妙妙”的存在,但是我却总是不知道该从何下笔,直到这次征文的题目出现,我终于决定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

那天我对你撒娇说:“快说爱我,最近你嫌弃我嫌弃的厉害,我要唤醒你内心对我的爱。”

你回我说:“你若懂我,就一定知道我从不把爱挂在嘴边。”

我的嘴角不禁上扬,我从不曾告诉你,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想你一定知道。

很多很多年以来你总是会在我的梦里出现,梦里的你站在有光的地方向我招手,你笑着对我说:“来吧,从梦开始的地方。”

一、梦开始的地方

你曾经对我说:“梦想能到达的地方,总有一天脚步也会到达。”之后的你一直追着梦想的脚步,而我一直追着你。

2006年,我因为家庭的突然变故休学办理出国,我和你在一个中介公司办理手续,在一个法语班学习法语。

我和你认识的时候我刚满18周岁,你未满21周岁,初次见面的晚上我缠着你借钱去买我盯上很久的米奇外套,你问我:“差多少钱?”

我恬不知耻地说:“就差50啦!”

你笑着抽出一张百元大钞说:“拿去,有钱再还我。”

我一下扑上去给了你一个油腻的拥抱,你笑着嫌弃地推开我,从那个略有嫌弃的笑容之后,一个叫“妙妙”的姑娘成为了我生命中异常特殊的存在。

从那天起,我成了你的小尾巴,别人都打趣说你是我的小妈,你多半一笑而过,只比我大不到三岁的你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给了我最温暖的依靠。

那时候我叫你“亲爱的”,你亦然,那时候还没有铺天盖地的昵称,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亲最爱的人。

那时我还暂住在学校里面的小屋,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太足温度太高,造成我的胳膊上起了很多不知名的水泡,我哭着对你说:“怎么办呀……我是不是要死啦?”

你一脸嫌弃的对我说:“多大点事!”你去药房买来消毒药水,用针一下戳破水泡然后迅速地帮我上药。

我整个人惊慌失措地看着你,却突然在你眼睛里看到了心疼,你嘴上说着这是并无大碍的小事眼睛里却闪着舍不得。你就是这么口是心非,所以那一刻我就觉得不疼了,因为有了你的心疼就够了。

没过几天你带着我去看了一间房,你说原来住的地方太干燥闷热,这里很好,我们一起住,你拍拍我的头眯起眼睛露出很好看的笑。

那时候我俩的TEF考试迫在眉睫,学习越来越紧张,我们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恨不得连一分钟都掰成秒来用。冬天的沈阳那么冷每次起床都像一场艰难的战役,早上连手伸出被子就好像面临壮士断臂一般的痛苦。

每两天你帮我洗一次头,你提前起来帮我做好热水之后再叫睡眼惺忪的我起床。你调好水温把我的头轻轻按在脸盆里,温热的水滑过我的头发,你用手指肚轻轻按摩我的头皮,那感觉让我想起了妈妈,她也是这么给我洗头发的,很巧你们都是“从不犯错”的天秤座。

我妈很喜欢你,从见了你第一面就喜欢的不行,直到现在她还总是对我说:“妙妙说的准没错,你跟着她我安心。”

我还打趣地问她是不是因为有了你,那时候她才肯让我一个人在外地学习,现在是不是因为有了你她才肯放弃执念不让我去西班牙而来了法国,她特别认真地说:“是呗。”

那段日子我俩制定了所谓的减肥食谱,种类丰富健康营养,于是我俩很不出意外的比减肥之前胖了几斤,脸更圆了,我们也长得越来越像了。

每次出去我都说你是我姐,假装你是我亲姐,当别人说“长得真像”的时候,我就笑嘻嘻地窃喜。我那么希望自己像你,像你一样善良,懂付出,坚强勇敢,勇往直前。

你比班级里的同学都晚学了一个月的法语,当中介的老师告知你需要在2个月左右通过TEF考试的时候,你笑着说:“没问题。”

我们上课的时候你在另一间教室里跟着私教吃小灶补习之前的课,没出一个月你就加入了我们,最后也顺利通过了TEF考试。

你总是笑话我没脑子,不够聪明,我就怼你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聪明,我已经很好了。”于是你送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出门遇到一只大狗,我本能地离很远,你又是一脸嫌弃地对我说:“连狗你都怕!”

我白你一眼说:“它那么大,脸都比我大了,还没带护嘴,咬我咋办?”

你说:“它那么大还不带护嘴才说明不咬人呢。”

“万一是流浪狗呢?”

“流浪狗咬人早被抓起来了!”

“姐!我只是看到一只很大的狗,我本能地躲开,我不能在那零点零一秒想到,它虽然大但是没带护嘴说明它不咬人,如果是咬人的流浪狗早就被抓起来了,我害怕我躲开就好了!我哪有那么多脑子去思考,我不是整天沉迷于赚钱嘛,能不能留点能量让我用去赚钱。”你听完笑了,我知道我成功地怼服了你。

在别人看来,你嫌弃我不聪明,嫌弃我总生病,嫌弃我不懂人情世故,嫌弃我不够优雅。但是我人生的第一支眼霜是你送给我的,因为你听别人说女孩子18岁就要开始用眼霜了。你跟我挤在一张小床上,不嫌弃我时不时横飞的口水。我总是随便地惦记着你好看的衣服,反正你的尺码我都能穿。每次你批评我,我都嬉皮笑脸,但是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我们的第一次分离是2007年的北京。那时候我在北京得到了法国留学拒签的消息,你还在北京等消息,我们分开时同时默契地一步三回头地看对方,隔着不远的路,我却觉得我们隔了很远很远。后来你也拒签了,你说我们是拴在一起的姐妹,我拒签的时候你就不抱希望了。

又过了半年你得到了法国的留学签证,而我去了瑞典,我们分别开始了各自的留学生活。

二、梦想总在不远处

刚刚开始留学生活的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异国生活搞得焦头烂额,我们依赖于qq的联系却突然一天中断了,你的qq被盗,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

直到2011年突然有人加我,备注是:“亲爱的,我是妙妙。”

当时我激动地叫起来,我的手冰凉且颤抖,连点击接受好友请求都点了三次才点上,那天我的qq状态是“我终于又找回来了我的妙妙”。

2011年的12月我和朋友登上了从德国斯图加特飞往法国巴黎的飞机,飞机上我第一次没有睡觉一直盯着窗外的机翼,同行的朋友问我在看什么,我笑着说:“我在看飞机飞的有多快,它越快我就越早见到我的妙妙。”朋友笑我痴傻,而我却真的激动到心跳异常,临到出口之前我还特意整理了流海儿,我希望你看到的是最好看的我。

一出门我就看到了你,你穿着厚大衣和裙子,比以前瘦了,脸色却不太好。我一路小跑冲到你面前,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看着你红着脸说:“亲爱的,我终于来巴黎见你了。”

你看着我笑了,却笑出了眼泪,说:“Rendez-vousaParis,还记得这句话不?”我一听也哭了,那是06年我们每天都会说的一句话。我们用这句话彼此激励,我们说过我们一定会在巴黎相聚,这个约定整整晚了5年多。

你告诉我这5年你一直一边上课一边打工,你见过凌晨5点的巴黎,也常常伴着凌晨2点的黑暗入睡,家境优越的你从出国开始就没花过爸妈一分钱。

你拉着我的手比我还凉,我问你怎么了你说没事,结果在等车的时候你难受地蹲在地上,脸色越来越白,我吓得陪你蹲着说:“你别吓我,到底咋了?”

你原本因为难受而有点扭曲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我就是胃疼。你别这样行不行呀?”你摸摸我的头,那感觉和多年之前一样温暖,让人心安。

你带着我去吃好吃的过桥米线,夫妻肺片,因为店里生意太红火我们只能在外面排队,12月份的巴黎冷得要命,我说不吃了,你还是摸着我的头说:“你肯定喜欢的。”

你手里握着一杯热巧陪着我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夫妻肺片和过桥米线,即使是同一家店还是没办法和记忆里那次的相比。后来智明哥哥告诉我你己经发烧了好几天了,全靠吃药扛着,去那么远的饭店就是因为你笃定我一定爱吃。

那次在巴黎我短暂地停留了一周,我们约定以后会常常见面。这次重逢之后,我们总能找到机会见面,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你去西班牙看我妈妈,我们穿着裙子在海边的沙滩上奔跑,我带着你做古怪的动作被拍下来,你喜欢喝老爸煮的大酱汤,吃烤肉吃的特别多,我妈每次都感慨这么好的你真想拉去做侄媳妇,可是那时候你已经有了你的“雪梨”。

我读研的第一年你和你的“雪梨”结婚了,本来说好我要去给你当伴娘的,但是因为英国研究生奖学金的面试耽误了。你满心欢喜地让我选伴娘服的时候,我跟你说我不能去了,你回我说:“没事,要是别的事你不来我肯定不开心,这是正事,你好好准备面试。”

我知道你是个从来不会强求别人的人,但是我也知道,你希望你结婚的时候我们都能在,可是我没去成,雪姐在美国也没去成,我想起你说:“结婚的时候,你负责给我拿包,喝酒有别人呢。”我就知道其实你的计划里一直有我,只是我很遗憾地缺席了。

我刚从英国回德国不久的一个很晚的晚上,我正趴在床上准备睡觉,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亲爱的,我跟你说个事,谁都不知道呢,你别激动。”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睡意全无,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手心开始出汗,我回你:“我是要当小姨了吗?”

“嗯。”这个字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突然热泪盈眶。

2015年8月Angela降生,如我们所期盼的是个女孩。

我在朋友圈看到她的照片,白里透红的脸蛋,眼睛闭着,手指很长,一点不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她那么小那么可爱,粉嘟嘟的像个肉球球。

三、触手可及的美梦

今年年初我面临着两件人生大事的抉择,爱情和事业,我跟你倾诉,你对我说:“来巴黎吧。”

8年多的青春对于一个20几岁的姑娘意味着什么,那是我一小半的人生,我很怕不敢往前走,我总是想回头看,想靠着那点余温苟活。

你对一个朋友说:“我是个天生坚强的人,但是小仙不是,她本该是个被人照顾被人呵护的人,我心疼她,但是我不想说。”

因为你的这句话我又哭了很久,我知道有的坑是我自己跳进去不肯出来的,原本就不坚强的我真的很想再扑到你怀里哭。

我最终还是迈出了勇敢的一步,如你所期盼的一样来了巴黎,你说你奖励我,带着我闺女(Angela)和我去度假,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期盼,你希望我过的幸福安稳。

很多人说羡慕你,我也一样,但是我却知道这幸福的背后有多少努力和坚强。

你有多久没看过当红的电视剧,电视节目了?你每天早上要去公司,和我们一样做账打包,我们上上下下的搬货。以前不知道一吨是什么概念,直到我们的公司开起来,我们抱着一箱一箱的货上上下下凑成了一吨。

下班回去的早你就可以很开心地跟闺女玩一会儿,如果公司忙你就直接去店里上班,直到晚上11点多下班,回到家洗洗涮涮就到凌晨了。很多时候你还要把控和思考公司的大局,我总是调侃说自己不用想,有你在就安心了。

前阵子公司丢了5万多的货,你说瞒了我一天发现真的找不到了,瞒不住了不能不说却又怕我没办法睡觉,我却风轻云淡地回答你:“没事呀,丢了就当没赚呗。”你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我想大概丢货都没让你那么紧张,你是怕我上火。

你当机立断地决定货我们赔给客人,丢的东西我们慢慢找。你说我心大,这么大的事都不往心里去,其实我是觉得有你在这事总会解决。果不其然,时隔半个月,你把货找回来了,没有跟任何一方吵架,就事论事的寻求帮助,最终真的把那批货找了回来。你神采奕奕地跟我说你是如何跟物流据理力争,跟仓库斗智斗勇,截图点货,算重量,那一刻的你在我心里你无所不能。

你总是说我给你太多爱,感觉那是害,但是我们出门你不肯让我帮你搬Angela的婴儿车。我背着一点点东西你都再三地确认双肩包是不是太沉,说好的轻装上阵你却非得把母乳包放在Angela的小推车里不肯让我背着。

我觉得你累了要你早点休息你嫌我啰嗦,但是看到我困的发飘就一定勒令我放下手上的活儿回家睡觉。你说我说话声音太大,语言不雅,吃饭时候把脚放在椅子上太丢人,你说要我做个优雅的人,但是跟别人提起我却都是满满的溢美之词。

有一天你突然感慨人生,你总说自己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但是我懂你,那天因为身边一个生命的离去你难免心酸。你说你不会和我生气,即使生气也是短暂的,因为你都是希望我好。其实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我说我爱你,你说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你调侃我说感谢Angela的存在能分走我对你的爱。

我那么爱Angela是因为她是你生命的延续,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那是一个小小的妙妙让我参与了她的人生。

很多人不理解我对你的感情,我该怎么形容呢,你让我理解了努力的意义,让我明白了生活的苦和乐,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光的含义,你在前方我就不会走失,这也许就是朋友最大的意义。我曾经无数次幻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当这一切一步步现实的时候我还是无数次地回味我们曾经的约定“Rendez-vousaParis(相约巴黎)”

我们之间的故事注定是个未完待续的故事,我的脑海里总是充满了Angela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你。就像我说的我离不开你因为你抓着我的小尾巴,就像你说的你手里有我闺女(Angela)我跑不掉,你总是一次次地阻止我说我爱你,但是我想你知道“Jet’ame(法语我爱你)”的含义。

其实我很想说的是谢谢你一直带着我靠近自己曾经以为已经无法实现的梦,谢谢你出现在我并不完美的人生里,给了我完美的友情,完美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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