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可以笑着说再见

2019-02-01 14:36:03

灵异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新年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群所谓有血缘关系的人聚在一起的彻夜狂欢,杂乱又喧嚣。

这几年,我常常质疑它作为中国传统节日的意义,淡化的习俗和将要消失殆尽的亲情,在七天的假期里,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错,我毫无理由地厌恶着新年。

从北方人所说的小年(腊月二十三)开始,我每晚都做相似的梦。

第一天晚上,梦中漆黑一片,烛台上点燃了一根蜡烛,隐隐约约的光很微弱,我静立在一处不动,也没有风吹过,烛火却在空气中晃动着。

走近一点,有一个破旧的可以称作床的东西摆在角落中,其实它可能只是一块有厚度的木板,上面布满了肉眼可见的灰尘。

一面铜镜挂在了墙的正中间,走过去,它映出我惨白的脸,头发乱蓬蓬的,穿着很可爱的带着猫咪的睡裙,一脸茫然。

这只是我的想象,虽然平时面对各种奇奇怪怪的新奇事物时,我胆子大得很,但还是没有去照那镜子。走过它时,一眼都没有瞥,我怕看到恐怖片中披散着及腰长发,遮掩了脸,穿着带血白裙子的女鬼。

即使这不会吓到我,让我突然尖叫,惶恐,但认真想一下,如果真的看到了,是会影响整天的心情的。

我手中捧着蜡烛,静静打量周围的一切,想着床板下会不会突然伸出一只干瘪苍老又不带丝毫温度的手。

耳边有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确定了蜡烛燃烧得很好不会熄灭,我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哪里挂着钟表。

手中的蜡烛默默地燃烧着,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还是没有变短,连一滴蜡油都没有滴落。手中的触感那么真实,甚至可以感受到火焰的温度。

我发现了一扇门,应该在床的对面,金属把手反射着蜡烛幽暗的光,我在纠结要不要推开它时,已经脱离了梦境。睁开眼,天刚要亮起来,有带着新鲜空气的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到被子上。

起床后,感觉这个梦怪怪的,是因为最近看鬼故事看得有点多,才会梦得这么离奇吧,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在默默否认,只有十几本,怎么算多呢?!

连续几天下了很大的雪后,在距过年一周时,终于晴天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从拥挤的地铁走出,奔向繁华的商业街。

年末的的各种报表堆在桌边,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我也不好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晚上十一点多加班完懒得回家,就趴在桌上将就了一晚上,反正在哪儿都是一个人。

我觉得睡得很好,没有做梦,很快就到了早上上班的时间。其实可能也有梦,只是它太短或是太普通,就像大多数的梦醒来并不会知晓梦中有什么,但那晚却像真实发生的一样,我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那天晚上下班比较早,睡觉前,我特意调整了较为舒适的睡姿,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那个梦。

上次在考虑该不该开门,今晚又来到了这里,那就试一下吧。我这样想的同时,左手拿了蜡烛,右手按下门把,用了很大的力气,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

这是一扇沉重的木门,但是应该木质很好,看得出,它经过多少年岁月的侵蚀,只是蒙上了灰尘,没有虫子蛀坏的洞或断裂磨损的痕迹。

另一个房间和第一个房间一模一样,木板床,烛台上燃烧的蜡烛,刻着繁复花纹的铜镜,不对,铜镜的对面多了一台老式的挂钟。

那挂钟有时针,分针和秒针,秒针还在转动,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可是,秒针已经转了好多圈,分针没有挪动一格。

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看了下手中的蜡烛,燃烧得很旺盛,却还是没有变短。

我推开门,走近的又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如此走了十多间,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烛台在那里孤零零地立着,蜡烛拿在我手中,其他地方仍然是陈旧的黑。

我突然弄不清这里房间的构造,明明每个房间只有一扇门,走过那么多房间,却回到相同的起点,就像溺水之人大多都会垂死挣扎,却是徒劳无用。

白天正常的生活继续平淡,到了晚上,我在怪异的房间转来转去,仿佛同一个世界的两种生活,我怀疑再这样继续一个星期,会不会真的得精神分裂症。

可是,第三次进入梦境时,我见到了一个人,也不能说是人,因为他自称是“年”,就是那个在传说中头长触角,凶猛异常,在每个除夕之夜出现的怪兽。

他躺在很破并且积了很多灰的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类似汉服的一身黑衣很轻易就融入到了夜色中。

他开口说话着实把我吓到了,他用很开心的声音和我说:“姑娘,你是见到我的第4326个人,不对,好像是第4327个。”

那语调就像是能见到他像和习大大握手一样,是非常荣幸的事。

之后他自己在一边还默默地感叹了一句,“年龄大了还真是记性不好啊。”

我的眼神应该是能把人冻成冰的冷漠,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平时最讨厌这种说话喜欢自言自语,明明不熟还很自然熟的人。

这是在我的梦里,应该是我想怎样他听我的支配,便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问:“你怎么在我的梦里?”

他坐了起来,仰头看着我,虽然他不太会说话,长得还蛮好看的,是古代小白脸的那种秀气,我喜欢。

“什么叫我在你的梦中,是你存在于我制造的梦境当中,你受我的支配。”他一脸的傲娇。

“我和你讲,我每年都会选择一个人进入这个梦,你第一天所看到的是它的基本设定,其他的靠入梦之人的想象,就如你所看到的挂钟,是你觉得应该有一个钟,它自己就出现了。”

他停下来,想听到我问问题,我没有理他,就这样沉默着,可能,我是真的不太会和别人交流。

“其实我最开始没有形态,靠着收集人们的怨念一点点长大,开始有自己的意念。我最初就是中国从古到今传出来的怪物,只在最寒冷的那天出现,夺人性命。后来呢,我觉得这样不好玩,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啊。”

他看着我,在等待我回答他一句“对”,我便“嗯”了声。

他继续说,“我创造这个梦境,也是为了取人性命,四千多个人,只有4个人看到了新年第一天的太阳。其实,我现在的样子也只是你想的。有一个男人,竟把我想成了金发碧眼的性感美女,我把他永远地留在了激情的夜晚之中。”

我静静地听着他讲,这可能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大意义。

他看我没有反应,问我,“你相信西方人所说的上帝和耶稣吗?”

我摇了摇头。

“那相信中国人说的神,鬼,仙,魔这类的吗?”

我继续摇头。

“呵,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够超脱了,没想到,你还真是毫无信仰,冷眼旁观这世界啊。”

他话音刚落,突然滴落的蜡油滚烫地落在我手上,我闷闷地说:“我想睡觉了。”我不想再继续和他闲聊下去。

他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你不怕死吗?”后来像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愚蠢的问题,挥挥手,我知道我结束了今晚的梦,沉沉地睡了。

醒来后,我抬起手腕,看到烫伤的皮肤现在完好无损,那也只是梦啊,是一个与现实是完全脱离的世界。

再见到“年”时,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他笑着对我说:“哎呀,你还有1个小时34分可以享受世界啊。”

我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为什么有人活着出去了呢?”

“看看,快死了也是会问些对于你来说无关紧要的问题吧。”他异常夸张地笑着看我。

“你看到这蜡烛了吧,如果它燃烧尽了,入梦之人的生命也便结束了,当然,这不仅受我情绪的控制,几千年过去,这蜡烛也有了生命,它也会判断你是否应该活下去。”

“那这蜡烛应该蛮喜欢我的是吗,它只短了一小截。”

他就是不想看到我得意,蜡烛在一瞬间就有了变化。

“我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所谓,活着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或许死了也是种解脱。”我回答他在上次见面最后的问题。

“真是很少有像你这样看得开的人。那我再和你说下这个,时间不是流逝的,流逝的只是我们。那个挂钟也一样,分针和秒针永远都不会挪动,能理解吗?”我看到他眼中期待的光。

“你这是在寻找知己?那你找错人了。”

“我只是在告诉你,把生命看轻点,自己要做的事看重,也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

我还真是不懂他的脑回路,哦,可能他没有大脑,只是单纯的有自己能理解的怪思想。

“我怎么和你说了那么多,好像还真的挺喜欢你的,要不你留下来陪着我?”

“哎,不要不说话嘛,我说的可都是真理,以后你都看不到我了。”

黑暗突然消失了,睁开眼,是明亮的灯光,伴随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十二点的钟声铛铛地敲响。

我想吃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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