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红色绣花鞋的男人

2019-02-12 06:08:37

古风

(古城岁月)

这一生用古城岁月为你下注画押,却听酒肆深巷有人温盏说:爱恨随他。

——水墨青花

南城街巷深处,偶然间出现一处酒肆,取名忘忧,酒肆掌柜是一位酿酒成痴的女子。

酒肆中美酒千金难求,酿酒的女子亦不善言辞,独独欢喜有故事的人家。人们都说爱听故事的人心里也藏着故事,世人不知酿酒女子有没有故事,却知晓女子神秘的如同她的美酒,求而不能得。

深巷酒肆,有求自然有售。可是,酒肆掌柜不收银两,只收故事。

一碗沉香十里,换一出动人佳话。

多少人为女子的美酒说着故事里的倾城,女子同样听着酒肆客官缓缓地说着那些缠绵纠葛。或真或假,或悲或喜,也不追究。

她只是听故事的人,故事里的爱恨随他。

终于有人问起:“喜欢听故事的掌柜一定有很美的故事吧?”酒肆的人摇头轻叹。“不知道,不知她从何而来,也不知她为何在此。”

酒肆倾城何顾,旧事长逐隐彻当时风华。

(来者客官)

时光沧桑,青茶煮酒。

酒肆内饮酒的人并不多,但能够看得出,进出这里的人,皆是衣着华贵或是气质极佳之辈,男女皆有。

酒肆门外,一人独零零地站立,看着那朴华匾额上的字,忘忧酒肆。

呆呆杵立,良久,轻叹一声方走进酒肆。

酒肆人来客往,来人却和这热闹的氛围貌似有些,离合。

一袭粗布衣杉,遮掩着俊郎脸庞,略显苍白的面容,内蕴而高贵地气质以及身上无形中会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令人注意几分。

(沉酿心事)

酒肆内空间很小,大概只能容纳下十数人,生意却异常火爆。

酒肆掌台的女子很年轻,也很漂亮,一双单凤眼弥漫着几分淡淡的妩媚,举手投足间显露出的优雅十分自然。

见有人进来,微微一笑,先递上一杯酒,淡淡说:“实在不好意思,暂时没有位置,客官要么等上半个时辰,要么改日再来品尝,无论如何,这杯水酒都是忘忧酒肆的一份心意。”来人接过微凉的水酒,摇晃一下,闭眼轻品,然后淡淡的跟女子说:“女儿红,隔水干蒸,三年尘封。”

女子脸一怔,随即笑了笑:“客官真是好眼力,连做法年头都能猜出来,看来我是遇见知音了,忘忧酒肆所有的酒都是我亲手酿制,所以请客官等下慢慢品尝。”

来人突然冒出一句:“你很漂亮。”女子好像听多了这样的话,脸色毫无欢喜毫无不快,回应道:“是吗?”

来人点点头:“因为你很漂亮,心思自然精致,酿出的酒自然醇香,这杯女儿红除了甜味、酸味、苦味、辛味、鲜味、涩味以外,还有你心中淡淡的忧伤,所以我决定等,哪怕等上几时辰,也要喝上你这里最好的酒,带着忧伤的酒。”

女子笑了,笑得很灿烂,整个酒肆似乎变得更容易醉人,只有女子知道眼前的人触动到自己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随后,女子拍拍手,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走过来,女子低头几句,小二领命走后,对来人说:“你不用再等了,随媚姐去酒肆最尊贵的雅座,媚姐会亲自为你温酒。”

来人心里一动,好一个“媚”字,人如其名。

忘忧酒肆的酒确实不错,浓香怡人,也许来人很久以来没有沾过酒了,今晚第一次品尝到媚娘亲自温的美酒,忍不住喝了一杯又一杯。

一旁的媚姐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为来人夹夹菜,倒倒酒,似乎这样,她已经很满足。

来人终于停下了酒杯,说:“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惜不能沉醉。”媚姐似乎想到什么,终于开口,脸上扬起淡淡的忧伤,柔声说:“莫非,客官醉不了?”

来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媚姐的话一针见血,每个人总有一些值得牵挂的人,越是在酒醉的时候越是怀念,越是怀念的时候越容易清醒。

佛云:放下,世界才会更加绚烂,更加动人。但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放下?来人独自倒满了酒,一口饮下,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忧郁。

媚姐轻叹一声,走了出去,她想去准备一壶茶,竟然醉不了,那就好好醒着。不知为何,媚姐今天心情有种淡淡的心碎,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说出她内心的忧伤后,她对这眼前之人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许他跟自己都是醉不了的人,或许他跟自己一样都有着一段往事,那种眼神让她的心多了几分怜悯。

(温酒以茶)

从那以后,布衣男子总是有意无意出入忘忧酒肆。

媚姐也总是端上亲手温好的美酒,或女儿红,或竹叶青。每次看着喝酒的男子,都有几分心碎。

那时候的男子浑身散出无拘无束的气息,眼神变得深邃辽远,忧郁,孤独,寂寞,还有伤痛后的坚强全部交织在一起。

有时候,媚姐会怜悯的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脸,心里也止不住一阵伤感,这个人,究竟遭受过怎样的伤害,才让他如此的矛盾和挣扎。重新仰起脸,眼角点点泪光,对媚姐说:“你酒里的寂寞源于情,媚姐,你是否一样有着难于忘怀的人呢?”

媚姐脸上淡淡的笑容突然停住,似乎触动了她一直所回避的往事,低头看看眼睛迷离的男子,端起桌子上的那杯竹叶青,一饮而尽,慢慢的开口说:“那是属于以前结束的故事,这几年,我再不曾真正的开心过,不再向任何一人倘开过心扉,也许,你是我第一个倾听者。”

(金丝凤凰)

一生漂泊摆渡临岸却孤独。

寻常布衣人家有人陪。

谁问?那个呼媚娘的谁。

“你到底要怎么?”江间阁楼中,媚姐倔强抬着头,冷冷盯着眼前荣冠华丽的男子。

“李耀,你难道还不满足?”双眸中些许雾气凝聚,纤细指骨被攥的有些发白。

“呵呵...”李耀冷笑出声,无不讥讽地开口道,“当年,你父皇一言之下灭我满门,可又问过我,要怎样?”

闻言,媚姐的脸色苍白几分,心中生出几分寒意。曾经酿的果,今天尝起来异常苦涩。

看着面色变化的媚姐,李耀神情欲发得意,表情也跟着狰狞扫曲,“桀桀...堂堂宋国公主,骄傲的凤凰也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你...”媚姐语气低落了下来,眼神有些躲闪,何时一朝公主也会有今天的田地。眼前的人以前可只配对自己恭身而迎,所有事情只在一夜之间发生改变,宋皇突然驾巅,朝中重臣纷纷倒戈,一切矛头都是指向身前的男子。

躲藏间,媚姐精致的下巴被眼前的人抬起,“可惜...”李耀眼中涌现几分贪婪,“不过,现在,什么都是我的...”

媚姐身子颤粟着,她不敢想像眼前已经区向疯狂的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你到底想怎么?”媚姐紧咬的红唇中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仿佛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求我!”李耀轻轻摇头,修长的食指敲打着光洁的额面,似是思考一番,“你嫁与我。”

“我若说不呢?”媚姐还在做最后的抵抗,语气中平添几分衰求。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李耀冷冷开口,说完便拂袖而去。

“三日之后,我来娶你...”身影逐渐淡出了媚姐的视线,可那声音却烙入了媚姐的心头。

“三日...”媚姐喃喃自语,漂亮的额眉皱做一团。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苦笑一声,方是闭上那双美丽的眸子,眼中蕴含的泪水,终是落下。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清晨,东方鱼白跃现,第一缕晨光划过天晓,投射在清冷的阁楼中。

“唉!”重重叹息声,从阁上传出,颇显得无奈。

媚姐如墨长发倾泻而下,宛若悬河。手中的木梳不断地理动,似是想理清那有些杂乱的青丝,不想是接连陷入其中。

“咔嚓。”一道闷响发出,手中木梳裂成了两半,媚姐苦笑地摇了摇头,缓缓移动脚步走进闺阁。

床上,一袭艳红嫁衣安静地躺在那里,一线一针均是勾勒出属于她的绝世精美。

这嫁衣原本是为你穿的...可现在却是天人两隔,先前说的呢?

“等我回来,许你花前月下。”语气是何等的桀骜,宋国的一代战神,半生戎马,战功威赫。不曾想,交战的前一夜,宋国惊变,人亦是战死沙场。

“就当是为你穿一次吧!”媚姐低语。

(飞蛾扑火)

李耀兑现了他的承诺,不再胡乱杀人,媚姐亦是成为了新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只是媚姐却再也没有开口言辞,也无欢喜也无悲愁,独爱那袭血红婚纱。

有人说新帝王是痴情之人,空了后宫三千只为新后独宠,可惜新后是个哑女。

媚姐时常做同一个梦,那些尘封的岁月在耳边轰轰作响,始终不肯放开她。

摧倒的城国,令人作呕的血腥,还有那个铁马金戈的男子。倒在她眼前却不肯闭上眼的亲人,仇恨的视线死死锁住她,是恨,那是恨。

她成了亡国的公主,国亲千百她独活。

“留我做什么?一个废人。”媚姐开口问李耀。

“一个绝色的女人,只要你甘愿,就不是废人。”李耀只是冷声的回答。

那日李耀突然开口向媚姐问道,“你恨我吗?”

“为何不恨?”媚姐讥笑回答,可心里生出一个声音,我到底恨不恨他?

她恨他,他毁了自己的家国,可自己的家国亦不是毁了他,也许平了,媚姐心头竟是想到。

“恨就恨吧。”李耀拂袖摇头,只能这样了,也只有这样。所有人都以为他李耀垂涎她的美貌,只是不知他李耀爱的还是第一次初见。

许久前,身为寒门士子的他偶然受过了媚姐的恩惠,佳话多么动听,却到今天的田境。

或许,差的只是一星点缘,隔的却是天宇。

那一夜还是平常,媚姐妆点赤色朱砂,为李耀添酒。

李耀清浅低笑,笑得万般欢喜。“第一杯你温的酒。”

“人都说是痴情帝王哑皇后,我知你,不是。”

“我在赌,赌你终究甘愿脱,不负这一城岁月。”

“这么久了,你还是放手了。我输了,不后悔。”李耀笑着喝下那杯酒,血色晕开在她的红衣,他闭着眼睛,睡的心满意足。

新皇驾崩,哑后也不知所踪。

一切好像就到此为止,又好像还没开始。

世人不知那袭红衣的何去何从,只知道她美的就如沉淀岁月的美酒,每个人都求之而不得之。

她爱了吗?你不知,他不知,她亦不知。

她也许是陪他太久了,久到突然记起一切应该结束了。

(酒名忘忧)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媚姐轻轻叹出这几句诗词,神情显得无比落寞与凄然。

爱上一个人,就像飞蛾扑火,要么把火扑灭,要么焚烧在美丽的火焰中。

男子指尖滑过媚姐的脸颊,停在她光亮的额头,轻轻说:“媚姐,如何才能不再让你忧伤呢?我想看你那倾国倾城的回眸一笑是如何的夺人心魂。”

媚姐不言倒上最后一杯竹叶青,递在男子唇边,没有回答男子的话,淡淡说:“那么,你的故事呢?”

男子端过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说:“我该走了。”媚姐没说什么,起身把男子送出酒肆,心里微微叹息,这人,伤得比我深,隐藏的比我彻底,只是,终究有一天,他会发现,隐藏在深处的不再是一段情感,而是一段尘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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