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等你

2020-12-16 11:03:16

励志

雪说她很羡慕我,因为我读了很多书。

其实,我并没有读多少书,在当今社会,随便大街上走的一个路人甲都可能是大学学历,而我,一个普通大专生,与他们比起来算得上什么呢。可即便如此,雪还是认为我是一个博学有见识的人。

雪总是羡慕我说“你可真幸福呀!”我说并没有多幸福,你看到的不过是表象。你不了解我,你没有真正认识我才会觉得我幸福。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总是在我面前吵架,他们拳脚相向,我时常会在一口饭还没咽下肚里去时,听见碗“砰”的一声摔到墙上,紧接着就是母亲声嘶力竭的叫声。

我的童年充斥着不和谐的声音。还需要我介绍我那丑恶的家世吗?我读书不多,毕业后也没有什么成就,从学校出来至今不到两年的时间,辗转多个城市工作和生活。没有亲密的朋友,没有满意的恋人,就连一份我喜欢的工作都没有。

直到目前,我都是在干着我最不喜欢的工作—销售。我觉得我很失败,作为一个25岁还没有看上去稳定可靠事业的大龄女青年,我无疑将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失败。

可是,雪依旧说我幸福,有时候把我说急了,我会有些生气:“你可别挖苦我讽刺我了,你月入过万,而我可就一穷逼!”

我就是一穷逼,在一线城市月薪不到4000,扣除必须的生活费、房费、水电费、还有交通费用,我每个月纯到手才不到1000(这还是在我不逛淘宝,不买护肤品的前提下。)

由此可见我有多穷了!

“你才刚踏入社会,等再奋斗个几年,你的经济条件也会好起来的。”每当这时雪会笑眯眯的和这么说。

再过几年,再过几年是几年?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我感觉我望不到头,我好像在一条黑暗得不见头的甬道里行走,甬道是那么长,那么窄,那么黑……

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甬道里,暗无天日。

“你会成功的,会的,总有一天。”雪这么说。

雪总是一副“这事肯定成”的表情看着我,让人觉得我会成功这事是绝对的,理所当然的板上钉钉。

可是,怎么可能?我那么的一无是处!

雪是一个成功女性、都市丽人,在一线城市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业精英。无论怎么看,她都是比我幸福,比我成功的。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像雪这样的商业精英,为什么会愿意和我这个穷人一块在这破房子里合租,我们现在居住的这房子是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老房子,没有电梯,相比较广州同地段,同样面积的房子,这栋房子的租金甚至还要贵些,而且这房子采光不大好,晒在阳台的衣服从来都不是被太阳烤干,而是被阴干的。

这所房子唯一的优点在于地理位置便利,紧挨珠江新城地铁口,是我们这些初来乍到,手里没多少存款的外来务工人员的最佳租住地点。

雪的工资很高,她完全可以住好一点的房子。好几次我说,“你怎么不搬到好一点的房子去住?”“好一点?这个房子不好么?”雪这时会望向阳台,“你看从这就可以看见广州塔,出门右拐走上不到十分钟就可以看见珠江,这多好啊!”

“哪里好了,我们这是贫民窟。”我说。

每当我说贫民窟的时候,雪都会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翻的。我不懂她为什么会笑,我说的这话也没什么好笑的呀!

“贫民窟……哈哈……”雪捂着肚子好一会儿才不笑了,“贫民窟也不错啊,至少可以看见广州最美的景色。”

在我看来雪是一个成功女士,她每个月工资扣除掉买昂贵的衣服,奢侈的化妆品外,每个月都还能省下大几千块钱,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她的银行卡账户,里面居然有近八十万块钱,那笔钱完全够她在她们老家买座房子了。

她都这有钱了,为什么还是选择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大都市里打拼呢?我不理解,我甚至也不明白雪为什么会愿意和我一起住在这,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一天我和雪聊起感情上的问题,我很激动,很想听听雪的爱情故事,因为无论怎么看,雪都是那种很会谈男朋友的人。

“以雪这样的外貌和身姿以及她幽默的谈吐,她一定谈过很多恋爱吧。”我想。

“嗯,你似乎对我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雪点了一支我没见过的品牌的香烟在我面前抽起来,“你知道在问别人问题前,首先要先说说自己的事,你知道不?”

雪是很少在我面前抽烟的,我也极少见她抽烟,我咳嗽了几声,雪见我皱眉,立刻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感情可没你丰富。”我用手轻轻挥了挥面前的烟雾,企图将它驱逐出我的世界里。

烟雾很快散开消失在空气中,客厅里淡淡的香烟味依旧刺激着我的鼻子,以至于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雪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月光此刻偷偷溜了进来。

月光很柔和,我看着窗外那看着如此近的广州塔正慷慨的散发着它五彩的光芒。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叹气,就是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好像叹口气,心中所有的烦恼就一消而散了。

“怎么见得我感情丰富了。”雪笑笑说。

我看着她说,你一看就是谈过不少恋爱的人,我跟你说啊,我从小到大除了喜欢过我那个青梅竹马的患有鼻炎的邻居外,再没喜欢过别人,我后面谈得那些个男朋友不过是玩玩而已,算不得数的。

“哦”雪眯着眼睛看我,“你倒是有点……渣呢”

我撅起嘴无声的反抗她这话,我承认我这样是渣男,哦,不对,是渣女的表现,可是,谈恋爱是不需要负责的呀,你情我愿即可。

我将我的爱情观告诉雪,我说爱情这回事没有对错,没有渣不渣,只有你情我愿,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有没有女朋友,我都会喜欢他,即便在我之前他就有了女朋友,但是只要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那我一定是要追的,哪怕是在他结婚前一刻,我都会想方设法将他抢过来,只要不犯法。

“你倒是霸气,这番话倒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这就是爱情啊!爱情没必要谦让。”我说。

雪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只能用惊艳一词来形容她的好看,因为自她后我再也没遇到过比她还要好看的女人。

我和雪在广东一起合租将近一年,期间我又换了一份工作,在一家西餐厅做服务员,而雪还是做着销售红酒的工作。

我换工作的事不敢告诉我妈,我怕她老人家又要说我没耐心,不够持之以恒。

在辞职之前,我问过雪的意见,雪问我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总之不想做销售。

“不想做销售?”雪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一遍,“那你想做什么?”

我被雪看得有些不自然,我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现在可不是你挑工作,而是工作挑你。”雪抱着胳膊提醒我此刻的窘境。

“哦,我知道。”我有些丧气的说。

雪想了一会儿问我,有没有给未来制定一些计划,比如一年之类达到什么目标,五年之内实现什么愿望。我说,“没有,你呢?”雪笑得很俏皮说:“嫁一个良人。”“你这个不算目标,哪有这种目标?”我说。

雪看着我笑笑又走到阳台那,“晚上十一二点的广州还是那么热闹,在这待久了,倒是有些喜欢这个城市了!”听雪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感慨,是啊,都来广州一年多了,从陌生到熟悉,我好像也喜欢上了广州。

很多时候我和雪抱怨我的工作有多么无趣,抱怨销售有多么难,抱怨我以前遇到的客户多么奇葩,我不停的和雪抱怨,吐槽,雪像是个树洞,容纳了我所有的不开心和小情绪,她皱眉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她也和我聊了很多关于我工作上的事,也给了我不少建议。

她说我这个人的性格本来也不适合做销售,她说我太木讷了,也不会奉承巴结别人,就拿我之前那份在培训机构做销售代表的工作,她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坚持不了多久。

被雪这么一说,我深受打击,虽然雪说得一点也没错,可我也不干愿被她看扁。

我说,“雪,可能销售不适合我,我还是去当西餐厅服务员,我可以从小学徒做起,五年后,我可以做到厨师,以后开一家西餐厅。”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自以为我可以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卒干到将军的位置。或许是我在社会的历练不够,我还没遭受社会的毒打,我太理想了,我把一切都看得都太过简单了。

雪的工作是销售红酒,她工作大部份时间是线上销售,偶尔也要跟随大老板出去面见大客户。

有一次,我很晚回来都不见雪,雪也没有和我说她今天会晚点回来,我早早的洗完了澡,就躺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玩了几把游戏,一看时间竟然都快凌晨了,而雪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生怕雪会有什么事。就像小学六年级那年某个夜晚,我一直都没等到那个男人出现,最后竟然再也没见过他。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爬满我全身,我忍不住发抖。

我开始给雪打电话,铃声嘟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我心急如焚:“雪,你怎么还不回—”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话筒对面的男人说:“她喝醉了”

我心下一紧,急忙问雪在哪里。

喝醉的女人,清醒送雪回家的男人,想想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厉声让他告诉我方位,便随便拢了件衣服就往外跑。

等我冒着狂风暴雨赶到酒店时,雪正趴在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身上,那男人搂着他,看着非常亲密。

我低声骂了一句,啐了一口唾沫,心想:“你这小子够嚣张的,居然敢对我朋友刷花招。”

“你是谁!”我快步走过去恶狠狠的说,“我来接她!”

那个男人有些懵,许是被我气势吓到了,一时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我是她同事。”

这时小雪也睁大眼睛看着我,一副没见过我的样子,先是跟我介绍那个男人,然后又跟那个男人说抱歉,我是她室友。

后来,雪时常拿这件事笑我。她说,“你知不知道,我同事被你吓到了,他对你印象很深,说你很man。你当时披头散发的,急匆匆的对他叫着松开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拿我怎么样呢。”

我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也不要爬出来。

太丢人了,当时正在刮台风,雨特别大,我在风雨里吹得披头散发,等我站在雪和她同事面前时,整个人跟个流浪汉一样。

雪是一个很有经验的社会人士,她社会经验比我丰富,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在外面喝醉,并且让不认识的男人送她回来呢,雪那天是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客户,对方硬要雪陪酒,雪不情愿,只好假装喝醉,让同行的同事和她串通演了一场戏罢了。

雪的业绩是团队里最好的,自然工资也是最高的,同时肩上的担子也是团队里最重的,她是团队里的领导,很多单子别人拿不下来,都会找她,别看雪的工作只是每天对着手机,电脑打字,偶尔饮点小酒面见客户,很多时候,她都是埋头不停的工作,一天24小时恨不得多出一个小时出来和客户聊天。

这么努力的雪,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我在西餐厅的工作没做多长,西餐厅就倒闭了,老板携款跑了,我的工资没有着落。这件事我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我怕我妈担心,出事后的第二天我又在求职网站上投简历,没想到雪突然从我背后冒出头来,看见我投简历,她皱了皱眉头问我,是不是又不干了。

我将前因后果讲给她听,雪听了当时就急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这事可以去告他呀!”

“告不了,人都跑国外去了。钱追不回来了,又不是光我一个人这样,吃一堑长一智呗!”我有些丧气的说。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呢?”雪问我。

“我想回家。”我说。

“回老家?”

“嗯。”我点点头。我已经受够了每天挤公交地铁去上班的日子,我受够了每天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我不适合在大城市里生活,我想回我们那个小县城了。”

“就因为这件事,你就选择逃避吗?”雪很严肃的看着我。有一刹那,我感觉我像是犯错的学生。

“我累了,我想回家。”我内心泛起一阵酸楚,眼泪开始不自觉的流下来。

雪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都市的生活从来都是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你不追紧它的步伐,就会永远被它抛在后面,永远。我看着雪不言语,雪说话很逗,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番道理出来,倒是让我感到意外。

雪和我说了很多她的事,她说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然而并没有因为是小女儿就受到优待,她出生农村家庭,很小就被父母送给了别人家抚养,她到现在都没和自己的亲生父母说过几句话。

“那你的兄弟姐们有见过吗?”

“嗯,他们都挺好,几个哥哥前几年就结婚娶妻了,我那个义妹今年年底也要结婚了。”

雪和我说了好多关于她的事情,她说后爸后妈家里也穷,她初中就去了工厂打工,打工七年工资全部上交给了自己的养父母。我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存一点钱呢?雪说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她只觉得既然自己可以赚钱了,就得养家,她得孝敬自己的养父母,是他们在自己最惨的时候救赎了她。

我无法想象一个初中还未毕业的孩子孤身一人,在机器声永远轰隆的车间那样没日没夜的做着流水线的生活。

我有些同情雪,可是我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我只好不停的搓着手背,仿佛这样我的心就会安稳一点。

“你也不要这么看着我,其实,也没什么,穷人家的孩子都这样,我们村的孩子读书都不多。”雪安慰我说,明明这个时候应该我安慰她才对。

“小慧,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真的。”雪很认真的跟我说。

“因为我读了很多书?”

雪点点头说:“不光如此,你还有爱你的父母。他们就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会经常打电话,劝你回去,因为他们深深的明白一个女孩在外打拼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那夜雪和我说了很多,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我,想要成功,想要出人头地,不是光嘴皮说想就行了,一定要努力,要比所有人努力才行。雪说她很幸运,低学历,没人脉,一个人出来十多年,能够做到一个团队的领导,能够养活自己,并且养活养父母已经是上苍对她最大的眷顾了。

我和雪一起在这小小的出租屋住了半年,雪的业绩节节高升,而我一直在一家杂志社底层摸爬打滚半年,依旧没有任何显著的进步,我依旧是那个穷逼。别人听我在杂志社上班觉得我的工作特别时尚,特别文青,但事实上我不过是做打印文稿的工作,这是一个正常人稍微培训一两个小时就会的工作。

“可以啊,我们未来的主编大大。”自从我在杂志社上班后,雪总是说在我提出一个建议之后,赞同我的同时再加上这么一句话。

大学时,我曾任职我们学校诗词大会社团的会长,有那么一段文青的时光,毕业后,我也偶尔写那么几首诗打发时间,我的那些自娱自乐的诗稿不知什么时候被雪看见了,她读了几首觉得我写得很好,她原话是这的:“嗯,你写得比他们好多了,你写得我看得懂。”

其实我并没有觉得我写的诗歌有多么好,可是雪总是赞美我写的作品,她建议我去发展我的特长,她说我未来或许可以在文学领域上有所建树。我知道我写得怎样,我想雪不过是在安慰这个无所特长的我。

然而,某一天,雪下班后兴冲冲的跑到我房间,她说她帮我找到了一份超级好的工作,我绝对会喜欢。我说是啥工作,她说杂志社。正是这样,我跑来了这杂志社上班。

多年之后想想,人的命运总是那么巧妙,总是那么不经意的被人安排,就像我,冥冥之中注定与文字结缘。

因为是新人,所以刚开始去就像所有的刚毕业的学生一样,我被人呼来唤去,端茶倒数,这都是常事。

我在杂志社的工作除了打印文稿,帮忙校对稿件外,还要帮忙杂志社里各位前辈取快递,冲咖啡,我无事不做,事无巨细,我像个陀螺似的不停的运转,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相比较在餐馆端盘子,在炙热的阳光下发传单,对着客人不厌其烦的推销活动,在这杂志社端水倒茶,打印文件,这简直就是一件快活得不能再快活的工作。

我在杂志社的工作一直顺利的进行着,而雪的业绩也一直很不错,当我在杂志社工作了近一年时,雪的工资已经月入十万了,我俩的贫富差距越拉越大。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住?换个好一点的公寓?”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

其实我心里隐约明白,雪之所以不搬走可能是因为我,她知道我存款不够,我的每个月工资在这大城市里光是养活我自己就够呛的。

“这儿挺好。”雪说,“没有必要搬,我已经习惯了。”

这个时候的雪已经进入他们公司管理层上班了,她完全有资本在广州贷款买房了。

“哦。”我心里有些惭愧,我和她已经不知不觉在广州打拼快两年了,我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大。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雪为什么坚持不搬呢?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留在这儿的理由呢?雪总说这里风景很好,可以看见广州塔,可是风景再美,看了这么多年,也该看腻了吧。我觉得我不懂雪了。

在我眼里,雪是一个很完美的人,会做饭,会赚钱,会和人打交道,体贴人,雪没有缺点,她是一个自带光环的女人。

“小慧,我问你,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人说娶你,想和你一起在这买栋房子,在这结婚生子,你说好不好?”

一天晚上雪突然和我提这件事,我一听立刻就明白了,难怪前段时间她煲电话粥的频率那么频繁了,原来是有情况。我都是过来人了,居然还没发现。

我在心里骂自己傻,是很久没谈恋爱么,连这些女人最敏感的事都看不出来,看来,我确实需要找个男人谈谈恋爱了。

“嗯,这挺好的啊。”我说。

“你觉得我这种人和他结婚会幸福吗?”雪居然很认真的问我。

“你这种人?”雪第一次用这样的形容词形容自己,“你是这样评价你自己的?”

“这种人”可不是什么好词,只有对自己没信心的人才会这么说自己。

“雪,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里是一个很完美的人,你要嫁的人一定也要是个很好的人才行。”我说。

“妄自菲薄?”雪笑笑说,“我们的主编大大看来很相信我啊!”

雪是我的偶像,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这么说,我是真的很崇拜雪的,我也非常希望雪能得到幸福。

“你说的那个人怎么样?是干什么的,家里条件怎样,在广州有房有车吗?”以前我总说谈钱伤感情,别人追逐名利,我就会说庸俗,没想到现在我也成了这个样子,第一反应不是喜不喜欢,而是对方条件怎样。

“家境一般般,不过人挺有责任心的,就是很普通的男人,比我大两岁。”雪说,“至于房子买不买得起这不重要,因为我有能力买房。”

雪说的那个男人从他们俩再一起,再到分开,我至始至终都没见过,我所知道的是雪被这个男人伤得不轻。

雪自从被那男人伤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的,明明是那样开朗,强大的人,在爱情面前也会变得如此脆弱。

“有什么,你就说出来,说出来会舒服些。”我掏出我仅存的那么几千块钱的存款请他去附近的酒吧喝酒。

我想让雪放纵一下自己,喝得烂醉,把藏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这也是我的解压方式,当年我高考落败,我暗恋的对象直白的拒绝我时,我就是这么做的。

“嗯,不知道,感觉人生很没有意义,如果我能活得没心没肺就好了。”

雪在喝了两瓶红酒后开始和我吐槽起她工作上的事了。认识这么多年,其实也没多少年,过了这个春节也就三年,可是我感觉我和雪似乎认识很久似的。雪很少和我聊她工作上不顺心的事,在这里,她终于对我吐露心扉了。

“我都30好几了,事业虽然达到了很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但是感情生活却是一塌糊涂。”雪苦笑,“怎么越活越累呢!”

“你现在跟当年初来这的我一样,我当时就特别悲观,我想为什么我这么笨,这么失败,一点长处都没有,不过,雪,你和我不一样,你很好。”

“哪里好,我不……”她看着我有些犹豫到底继不继续说下去。

我感觉到了她的纠结,前所未有的纠结。

“我不干净。”她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在我不懂事的时候,我被人—”

“雪—”我大声叫住她,“不想说的事,不愿意想起来的事,不要说。”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不搬出这个房子的理由吗?”雪这次整整喝了半瓶红酒,她脸色通红的看着我,“说出来好了,告诉你好了,反正这世界多你一个人知道也不算什么。”

“你喝醉了,别说胡话了!”我说。

其实我知道她没喝醉,她也没说胡话,这点酒对于经常应酬的雪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是我不想让雪继续说下去,我不想她的伤疤再次被血淋淋的撕开。

我开始有些后悔带她来酒吧,有时候,一个人心里装着的事还是咽在肚子里,烂在肚子里比较好,再次将她吐出来,无疑又痛苦了一遍,又将那伤疤揭开了一遍。

“以前我喜欢过一个男人,一个青梅竹马,一个和我一同在这打拼的男人。”

我看着她,不说话,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讲述的会是一个长长的悲伤的故事。

“我会来广州是因为他,我和他在厂里认识,他很好,那个时候对我好极了,会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虽然是街边的几十块钱的衣服,可是,对于从小缺乏爱的我而言,他的那些暖心的行为深深的让我爱上了他。”

雪继续说着她的故事,而我没做任何评论,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时了。

“那个时候我们从厂里出来,没有文化,身边也没多少钱,我和他就住在这里,我和他最开始是在房产公司上班,那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懂,他的领导让他去见一个客户,他说:’你和我一块去吧,我没有经验。’我同意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成功的卖了一栋房子。现在想想我是真傻,怎么就那样放心的喝醉了呢。”

“这个杀千刀的!”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是还是耐心忍住情绪,听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在酒店。”

“你这是—”我说不出口那两个词,“那,那些滚蛋呢?你报警了吗?”

“报警了,警察说没有充分证据证明我并非自愿的,我发疯了一般跑去找我那个—”她咬牙切齿的说,“—男朋友,他怕事跑了。”

“渣男,滚蛋,孬种……”我用所有难听的话骂了一遍,还没消气。

“这种事怎么我干得出来!”我气急了,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那这个房子不是你的噩梦吗?”

既然这个地方给她留下了这么多悲痛的回忆,那为什么还不离开呢?

“不,这儿有我奋斗的回忆,学你说的话,这儿有我的青春。”突然,她笑着这么说。

那个夜晚,雪喝了好多酒,我像三年前那个夜晚一样,骑着电动车把雪带了回来。

回来路上,我看着不断后退的景物,心想,广州,这座城给我究竟带来了些什么。

那个夜晚,雪在和我认识三年零十个月的时候将她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告诉了我,她将她所有不开心的事都说给了我听,我第一次成为了雪的树洞。那晚,我为雪的不幸,为雪的遭遇感到愤恨,也为雪还爱着那样的男人感到不值。

雪的强大,坚强和美丽都是她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而我,在这城市第三年的最后一天,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我在出版近三年还是没有任何水花,与其在广州领着微薄的薪水,每个月付完房租,部分工资交付母亲外,再无积蓄的我决定听从母亲的建议,决定回老家发展,做一名小学语文教师。

12月25日,圣诞节那一天,我和雪说了我的想法,雪意外的没劝我留下,以往每次我遇到什么,说我要回去,我要回我老家去,雪总会质问我:“你要逃走?”然而这次,我将我母亲的建议说给她听时,她没再拦着我,她很认真的和我说,“可以,当老师挺好的。”

回家后,我在我们县城一个普通小学教语文,日子过得平平淡淡。而雪,通过朋友圈我知道她还是那样默默的在城市打拼,有时加班到深夜。她的朋友圈一直都在很稳定的更新,一有空会去其它地方旅游。

自从回来后,我和雪的联络淡了下来,我不像以前那样那么粘人,总是问她在干嘛,周末打算干嘛。

有时候回家的路上我总会怀念起那段时光,想到当初一个人在外打拼的自己。还会想到雪,想到她和我说的话:“你想逃吗?”

我最终还是逃了。

一年后,在我教书的第三个年头,一个白雪皑皑的日子,尘封已久的一个很久没登录的工作账号,我发现里面有一封新的邮件,是三年前年前,我投给一个我当时正在上班的的出版社的稿件回复:

“你的稿件被采用了,请加XXqq,详谈具体事项。”

两天后我辞去了教师的工作,拖着行李箱,又去了那个让我心动的城市。

雪,这次我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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