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孟婆,大家都唤我三七,至于我原来叫什么却已经记不得了,每天我这孟婆殿人来人往,我负责熬汤,派汤的任务则交给手下。我在孟婆这个职位上已经三百年了,而上一辈的孟婆听说投胎去了。人人都以为孟婆是个丑陋的老太太,其实孟婆是个大美女,比如我,孟婆只是个职位,而我这一任的孟婆喜欢偷懒,还喜欢看人生前的记忆,在孟婆殿上空随手一抓,一个人形的小人出现在手上,三七我一口吃掉,又苦又咸,随后记忆也像潮水一样袭来,又阴又潮……
我叫宋文珠,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只不过别人只知道将军府有个大小姐精通八般武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没听说过有个二小姐,我从小就不受父亲母亲喜爱,只因我出生时差点要了母亲的命,本是一胎双姝,双生子,双胞胎,母亲与别人说起自己女儿时却只提起大女儿,加上我从小体弱练不得武功,所以更不受以武闻名的将军府喜爱,但好歹我日子也算清闲,对琴棋书画不太感兴趣,也没人逼我学,平日里除却弹弹琴,就是看些杂七杂八的书,尤其喜爱兵书。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我们姐妹俩要及第了,母亲带我们去参加各种宴会,这种时候我充分发挥了背景板的精神。同一张脸放在我姐姐宋玉环脸上却是不同,她是那么张扬明媚,那张脸显得那样精致,吸引人眼球,放在我脸上却显得寡淡无味。同一张脸,一个像小太阳似的让人移不开眼,一个却像白开水一样让人感觉无趣。也不是我不如其他贵女,但顶着同一张脸差别却这般大,也不怪别人只记得候府大小姐。在早些日子的太子宴上我姐姐已经被定为太子妃了,这次参加的是宫宴。宴会上姐姐又是吟诗又是跳舞,而我却以如厕为由躲了出去。站在宫中的金鱼池旁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时候却发现池对面有一男子,男子向我走来我不知是该走开还是停在原地,在我踌躇的时候他离我越来越近,索性我停在了原地,像无事一样看着水里的金鱼。一阵风突然吹过,我的手帕被风吹掉了,我去捡手帕,那男子却先我一步捡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我,我被看的不好意思拿起手帕就走了。
后来我得知他是二皇子唐德元,二皇子唐德元不受皇上宠爱,虽然是个皇子,但生母早死,母族势微,平时的宴会上也不冒头,只淡淡地低头。我突然觉得我们挺像的,我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自那日见过一面后思念却越发不可收拾,我在脑中一遍遍描绘他的脸庞,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我觉得我是害了相思病了,偏偏那日后却不曾再见过他,去其他宴会上也不曾再见过他。又过了一段日子,天空中飘起了雪,有人来向我提亲来了,是云将军的小儿子云子慎,云将军是我父亲的对头,现在他儿子却来提亲?说起来我与云子慎倒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却不曾想他竟然倾心于我!云子慎是云将军最小的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京城中喜欢他的女子不在少数。我偷偷站在前厅大殿的屏风后看着眼前的景象,云子慎和我父亲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云子慎的表情看上去很坚决,竟然还给我父亲下跪了。听说为了求娶我,他被云将军打了三十大板,但他还是不让步,不喝水不吃饭,最后云将军才终于同意了,伤刚好就来求娶我了,看他脸上大大的笑容,我仿佛被刺痛一般,不敢多看,回了房内。
云子慎家世不俗,长相出众,还真心喜欢我,是个良人,但我心里怎么空落落的……
第二日,突然宫中传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将军府二小姐德才兼备,贤良淑德,特许配给二皇子,择日完婚,钦此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皇子和我?我脸色发烫,呼吸急促,回到屋内忍不住大喊大叫,后来我才得知是二皇子向圣上请求赐婚,原来他也喜欢我……
婚礼定在三月后,我与姐姐同时出嫁,在这三个月的漫长等待中我闲着没事就绣着自己的红盖头,和我的喜帕、喜袍,还绣了个荷包,荷包上绣上一朵百合,派人送入了二皇子府上。因为已经定婚了,倒是也默许了我俩的亲近,他送了我一根梅花簪,零零散散的红梅映在黑色的簪子上,簪子上还刻着金字,宋……还有一封信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愿汝心安,共赴白头。——唐德元
我满脸笑意看完,长长叹出一口气,拿起笔脸红心跳的写下一封信,派人送了出去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到了成婚前一夜,看着满屋的红色,昏黄的烛光,但我的心就是安定不下来,还有1个时辰就要梳妆了,实在是睡不下,这个时候窗外传来敲窗户的声音。
“谁?”我尖着声音问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出错
“文珠,是我,德元。”温柔的声音传来,我放下心来,心里一阵甜蜜。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结婚前新郎和新娘不能见面的。”我羞答答的声音让我本来就急促的心跳更急促。
“我想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文珠你睡不着吗?”
“是,我一想到就要嫁给你了,还仿佛在梦中。”
“文珠,把手给我。”
德元把手伸进了窗户缝中,烛光中他的手也被渲染的梦幻了,五指分明,我把手递了过去,他牢牢抓住我的手掌,对着我郑重起誓。
“文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相信我,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身为皇子,时局动荡,父皇最近身体还越来越不好了,太子哥哥不容人,如果有一天我沦为囚犯,你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愿意,你会是我夫君,我会是你妻子。”
……
我刚刚安心睡了一会就被拉起梳妆,用青螺黛描眉,眉间贴上金色的花钿,细细上了一层粉,涂上口脂,看着镜中的人我不敢置信的碰了碰脸,梳头则是由母亲的姐姐宁远候夫人来替我梳,还替我戴上凤冠。
一梳白头偕老,二梳富贵容华,三梳子孙满堂……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我的几个陪嫁丫鬟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就是不见母亲来看我。
“唉,别怪你母亲,当年生你差点死了,还是将军去御前求来了续命药才保住一命。”
“珠儿知道。”虽然已经不再奢求母爱,但还是期盼着母亲在出嫁前来看自己一面,亲眼看自己梳妆,但她眼中只有她的大女儿,一直都待在姐姐的屋中,盖上自己绣的喜帕,一滴眼泪落下……
欢喜的锣鼓响起,两个女儿受上堂的人训话,无非什么三从四德,反正父亲母亲眼中只有姐姐,在这大喜的日子均给我的一点关心也只是因为二皇子,仅些而已。
来接人了,我和姐姐一同被迎出门,虽然两姐妹平时关系不怎么样,但这时候难得温情一番,姐姐长妹妹短在这出府的路上聊个没完。
终于被迎出门,门口好是热闹,因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子没人敢拦,只意思一下,讨了几个红包。
上花轿的时候,母亲不受控制的冲了过来,拉着姐姐哭了一通,一旁的德元捏捏我的手安慰我,我握紧了他的手。是啊,没有母亲,没有父亲,但我有德元呀。
一段插曲过后,各自上了花轿,两条队伍渐渐分开了,一队向着东宫,一队向着二皇子府,就像我和姐姐注定敌对的人生一样……
仪式一直到晚上才结束,我端坐在喜床前,德元正在外面喝酒,府里一片欢声笑语,我在喜房里听嬷嬷讲男女之事,我的头都晕了,又困又饿,只胡乱点头,然后把嬷嬷和陪嫁丫鬟赶出喜房,丫鬟小翠还在一旁打趣我,“小姐,不,皇子妃这么等不及了?哈哈哈!”
“小翠,小心点你出嫁的时候,我把你许出去!”
“小姐,我可不想那么早嫁人,哼,走了,大家别打扰小姐好事了!”小翠从小与我长大,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等人都走了,我拉下红盖头,抓了一把红枣,胡乱吃几口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德元才不在乎这些,他最疼我了……
再次醒来已经半夜了,德元躺在我旁边静静看着我,他的神色闪过一抹悲伤,眼中仿佛有泪光,但只是一闪而过,他眼中又都是我,我也静静看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但能看出保留着几分清醒。
“饿了?”我红着脸点点头。
他吩咐厨房把菜热了热,我尽量在他面前小口地吃饭,但实在饿的不行了,只能维持一定的仪态。
“呵呵,你想吃就吃,我喜欢看你吃东西。”
“嗯”
吃饱喝足了,我把盖头盖上让他掀开,他掀开后我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我们俩笑作一团。
“夫人,可否和为夫喝一杯?”
“夫君,当然可以了,讨厌,死相。”
“哈哈哈哈哈哈!”
让下人把合衾酒端上来,情意绵绵地喝了下去。
“夫人,长夜漫漫,良宵苦短~”
殷勤梅柳晚云轻,湛好长空夜满城。
星汉才从天幕显,街头已作浪潮生。
华灯初透娟娟意,碧月灵犀楚楚情。
醉里未嫌春色少,都言难尽此良更。
一夜春宵,睡到日上三竿,想起床却浑身酸疼,一旁的人揽住我。
“再睡会儿”
……
我在府上的日子可谓快活极了,没有公公婆婆训话,皇上也管不到我这小小的皇子妃,只结婚第一天被皇后叫去训了话,就没再进过宫。府上也只有我一妻,不用担心争宠,倒是我那姐姐,刚结婚一周,太子就定下了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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