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正义

2021-10-03 18:01:07

世情

1

“啪”按钮按下的声音响起,我抬手遮住了头顶刺眼的灯光。

“醒醒!”一个男声响起,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缓缓放下了手。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立刻醒了神,也顾不上揉僵硬的脖子了,我惊慌失措道:“这是干什么?你们是谁?冒充警察绑架我是不是?”

对面一身警服的男人摁了摁弹簧笔头,不耐烦道:“少废话,杀了人知道跟我装蒜了,早干嘛去了?”

“杀人?不可能啊?我怎么会杀人?”但是很快,我又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变得惊慌不安。

那个人,不会被自己打死了吧?

对面的警察细心地察觉了我的变化,“说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呃……说什么?从何说起呢?我的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一样,抓耳挠腮许久后,我想起了一个救命稻草。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谁死了,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也是受害者。刘娜,就是昨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她想杀我。”我指了指脖间,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有一条红痕。

“刘娜是谁?”

看警察的反应,他们应该是没捉到刘娜。也是,谋杀我之后,她不可能和我呆在一起,束手就擒,但我知道她会如何逃亡。

“刘娜是昨天晚上想谋杀我的人,你们没捉到她是吧?她确实很狡猾,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线索。她买了假证件,这时候正在逃往外市,你们赶紧沿途设岗,挨个排查旅客的身份证件……”

“呵,你倒是给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听到警察的调笑,我很着急地重复了一遍,生怕自己的生命再被刘娜那个疯女人威胁。

“好了,现在说说你自己吧。为什么要杀李强?”

“谁?刘娜的丈夫?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人!”我难以置信地大声辩驳道。

“李强的妻子不是叫王娜吗?”警察对身旁的同事说道,然后举起一张照片问我,“你说的刘娜是不是这个人?”

我把屁股从被审椅上抬起,倾身向前仔细查看,警察也把相片拿近了些,终于,我看清了相片上的女子,一个容貌秀丽的女人。

“是她。”

警察对同事耳语一番后,同事走了出去。

“不是,警察同志,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李强死了?怎么死的?”

“被你的车撞死的,交通监控显示,在撞人之后,你还对受害者进行了反复碾压。”

“不可能!我与他无冤无仇的,怎会如此?一定是刘娜,肯定是她先勒住我的脖子,将我迷晕过去,然后开着我的车,把她老公撞死了。她想嫁祸给我!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警察按了按眉心,在本子上勾画记录着,“真的无冤无仇?怎么李强的朋友说一个月前,他打过你一顿?”

“……”

“姓名,以及,你和王娜、李强是怎么认识的?关系怎么样?”

这话说来就长了。

2

我叫何晋,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但我相信其实很多人内心都向往着成为一个英雄,我也是一样,我喜欢帮助别人。今年一个女性朋友,江夏,推荐我去反家暴中心做志愿者。

我不解地问她:“但我是个男的呀!”

“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江夏同样不解地反问。

“家暴受害者大多都是女性吧,她们看到男志愿者不会害怕吗?”

江夏认真地跟我说:“家暴受害者需要的是强有力的帮助,你有心力就很好了,男人也可以帮助女人,所以,无关性别。”

就这样,我报名并参加了反家暴中心的志愿者培训,在这里我见识了很多令人心惊肉跳的家暴案例。

网上说“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我看了这些案例之后的感慨是“家暴受害者们的选择只有无奈和绝望”,极端的案例不是被杀就是杀夫服刑,稍缓和的人在压抑中隐忍度日。外界的繁华和快乐与他们无关,他们拥有的只有压抑和恐惧。

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我坚定了在反家暴中心做志愿者的信念,我希望能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搭一把手,但是真正投入工作,接手两个求助者之后,我才发现了反家暴工作的艰难。

“喂,是王丽吗?啊,我是反家暴中心的小何,我想问一下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嘟——嘟——”

“……”

“喂,你好,是陈巧慧吗?你不是预约了今天来公证吗?大约几点到啊?”

“不好意思,我不去了。”

“啊?为什么?”

“他向我道歉,求我原谅了。”

“额,就这样?你就打算原谅他了?我觉得你还是来公证一下吧,要学会及时保存证据啊!”

“公证、公证,你们成天就想着走程序!把他告上法院,让他丢了工作,孩子谁养?你们是高兴了,最后承担后果的不还是我吗?”

陈巧慧连珠炮似地说完了这一大串,就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话筒愣神不已,我是一片好心啊,怎么反而成了破坏别人幸福的坏人了?

我甩了甩脑袋,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继续回访。

“叩叩”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抬头去看,发现门边站着一个穿着长裤长袖,带着帽子,捂着黑口罩的可疑女人。

这可是夏天啊!要不是我反应过来自己在反家暴中心工作,我还以为来的是个伊斯兰教的女人呢!

汪姐忙说“请进”,然后起身相迎,我也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给这个女人到了杯水。

女人全身捂着,只剩下两个眼睛露在外面,滴溜溜地转。她佝偻着,胸前抱着手臂,进来后,先是充满戒备地巡视了屋里的高处和电子设备一圈。

我和汪姐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情。这得被吓成什么样儿才会随时对外界充满了戒备和警惕呢?

查看一圈后,女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向会客区的沙发走来,可是她刚坐下,四下看了看又像屁股被烫了一样,立刻跳了起来。

我和汪姐又提起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抚这个神经质的求助者。

“你别紧张。”我试着说,然后就看到女人径直走到门口,快速地关上了门。

她背靠着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下了。

汪姐试着接近她,蹲下身子,用轻柔的语气安慰道:“你别怕,你现在是安全的。”

女人闻言,原本埋在手臂的头低得更低了,闷闷“呜呜”的哭泣声渐渐变大,片刻后,才变成了抽抽搭搭的啜泣声。

我递给汪姐一包纸巾,由汪姐接力递给女人,女人抬起头来,眼睛早已红肿。

为了擦拭泪水和鼻涕,她摘掉了黑色的口罩。

露出的面容惊住了我们,女子双眼皮下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只是嫩如凝脂的皮肤上赫然陈列着一个鲜明的五指印,嫣红嘴唇的角落是一片青紫,像是被钝物击打后留下的。

女子察觉到我们的惊异,立刻试图用手掩盖伤痕,同时口中礼貌地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吧?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是来寻求帮助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上前一步安慰她,“能跟我们说说吗?或者,我们能帮你做什么?”

*

我从回忆里回神,对警察说道:“这就是我和刘娜,也就是王娜的认识过程。我有同事汪姐可以作证的,在中心认识之前,我们从来没见过。”

“后来呢?”警察问道。

“后来,刘娜一问三不知。问身份证号吧,她说身份证在她老公手上,她自己背不下来身份证号;问电话号码吧,她说怕被老公察觉,不让我们给她打电话;问工作和家庭住址吧,她支支吾吾的,只说自己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

现在想想,觉得漏洞百出,但当时我看她真的挺可怜的,也就没多想,还把自己的电话留给她了,方便她联系我们。”

“然后呢?”

“有一天她打过电话来,说想请我帮她逃离她老公。我给她联系了一个可以中途买票上车的长途客车司机,但是她却说不够,她想请我帮她找找看买假证件的渠道。”

“你答应了吗?”

我继续讲述道:“我当时有点不知所措,法理和人情不知如何选择。法纪是刚性的,但也正因如此,人不可能完全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越过他们划定的范围。就连我自己,上班快迟到的时候也会截停一辆没有运营拍照的电三轮赶去上班。”

“刘娜的啜泣声隔着网线传入我耳中,‘大哥,你要是在江州有认识的人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去了那边再找人办也可以,只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过去后是什么情况,他把我关在家里,我对外面一无所知……’

我踟蹰了,但是我随即想到,只是帮她打听一下,不参与买卖假证件,应该不会追诉到我头上,我就答应了。她很感激我,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我笑笑,自动忽略了她后面的彩虹屁,但心情却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这或许就是帮助他人的快乐吧。很快,我打听到夏宁区有一个渠道,虽然离我们所在的区很远,但是却不用亲自过去办证件,只需要把相片、钱寄过去就行。我觉得很适合刘娜这样无法亲自去办理的人。”

3

“可是,她却骗了我。”我愤愤不平道,“这次,一连十几天,都没收到刘娜的电话,我渐渐有些失落。朋友见我整天忙忙碌碌的,心情还越来越差,便请我去夜店喝酒放松一下,我确实被刘娜和中心的事弄得心烦意乱,便答应了。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警察问道。

“刘娜在这家夜店当陪酒女!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是我朋友说边上领舞的一个姑娘很好看。我不信,他就跟我打赌。我们的谈话好像落在了旁边戴眼镜的男人耳中,他像是为了和我们赌气一般,一拍吧台,对服务员吩咐道:‘叫刚刚跌倒退场的女的出来陪我!’

这个眼镜男好像是个开罪不起的常客,他一发话,服务员就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去给他跑腿了。很快,服务员拉着一个女孩儿出来了,眼镜男搂着她的头就把她搂到了自己身边,占有欲十足的样子。我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男人的胜负欲啊!

我刚想喝口酒,一旁的朋友却不停地杵我,他扬了扬下巴道,‘好看吧?’

‘啊?我还是没看清。他挡着呢!’

朋友的倔脾气上来了,拍了拍眼镜男,道:‘兄弟,可以帮个忙吗?’

“什么?”眼镜男问。

“我跟我兄弟打赌你的女伴儿是个美女,他不信,为了男人的尊严,能借你的女朋友看一下吗?”

眼镜男看了看右边托腮的女孩儿,“看一眼,五百块!”

“……”虽然没想到要花钱,但朋友也知道这是个销金窟,什么地方都要花钱,眼镜男包陪酒女也是花了钱的。朋友也爽快地掏了钱。

于是,我看到了那女孩儿的真实面容,我知道她应该是好看的,但我没想到她会是刘娜。

这样一来,领舞台上的避而不见、意外摔跤退出、要看她的真实面容时的羞羞答答……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有工作,还是个欲壑难填的陪酒女,她之前说的都是谎言!

知道真相的我“噌”地一下子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看着对面女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心中的怒火更盛,直接对身旁的眼镜男说:“呵,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位‘女伴’,可是个善于伪装良家妇女的高手啊!”

刘娜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可能没想到我会当场发难,她祈求的目光转向眼镜男。

眼镜男被下了面子,本来十分恼怒地看着刘娜,但是现在被刘娜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又觉得“善于伪装良家妇女”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过来调笑我道:“怎么?你跟她也有一段儿?”

“没兴趣,我不喜欢和骗子打交道,哪天被敲骨吸髓也不知道。”说完,我不再搭理他们,坐回自己的位子。

眼镜男听了我的话,却“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风月场上找真心来了?哈哈哈,兄弟,要是你被骗过,我对你表示同情,但夜场就是这样,只有欲望和能力,不讲道德。”说完,搂着刘娜进入舞池蹦迪去了。

我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郁闷地灌了一杯酒,敷衍地应付着朋友横生的好奇心。我坏了心情,多喝了几杯酒,摇摇晃晃地去了厕所。

这家夜场的洗手池是男女通用的,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刘娜在池边补妆,觉得十分晦气,连洗手的欲望都没了。

我越过刘娜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她突然说:“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需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呵,”我冷笑一声,十分不屑,“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需要我给你数数你撒了多少谎吗?”

“我只对我的工作撒了谎。其他都是事实,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刘娜语气铿锵地说,似是想要捍卫自己的尊严,但很快她又恢复了软糯可欺的语气,“我只有你了,如果你也不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不太想再帮她,但也更不想和她纠缠不清,反正已经打听到假身份证的渠道,告诉她也无妨,我把早就放在裤子口袋的纸条递给了她。

刘娜翻开看了一眼,刚想说“谢谢”,就突然变了脸色,眼睛豁然睁大,愕然地张着嘴,忘记了收回去。

一个长相硬朗,长着胡茬的男人走到我们两个中间,顶开了刘娜,看着我,却像是对刘娜说的一样,“说啊,怎么不说了?娜娜,你们认识多久了?你要他帮你什么?”

“没有,我……我刚刚和这位客人发生了点误会,我是想请这位客人帮我澄清误会,……恢复我的名誉,否则,小姐妹们都会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啪——”胡茬男反手一巴掌就甩在刘娜脸上,力量非常大,脆响在喧闹的舞曲中清晰可闻。

“……”第一次见男人打女人,我有些呆愣。

胡茬男却没有在意我,当胸一脚将刘娜踢得撞倒在洗手台的大理台边。

这太过分了,我再也无法忍受,怒道:“喂!你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打人?”

胡茬男反过来一巴掌打在我脑袋上,并持续不断的攻击,边掌掴我,边喋喋骂道:“好好说话?我TM好好说话你听了吗?啊?听了吗?说啊,这个贱女人让你帮她做什么?”

我好歹是一个男的,被人这样压着头打,自然不能忍,我抓住他的手指,向外扳折。但胡茬男的力量明显更胜一筹,他的另一只手反过来折痛了我的手指,然后他松开我的手,伸手抓住了我后背的T恤,将我的脑袋蒙住,膝盖向上顶撞我的腹部。

胡茬男显然比我更擅长打架,我力量偏弱,视线受阻,很快落了下风,只能用手抵挡着胡茬男的大腿,堪堪保护一下柔软的腹部。

刘娜爬过来,抱住了胡茬男攻击的腿,哀求道:“我们回去再说好吗?你回去再打我,我不会反抗的,别在这里!这个人他是客人,打坏了是要赔钱的。”

我这才知道胡茬男就是李强。

厕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李强慢慢停下了对我的攻击,将被蒙住头的我向后一搡,转身去逼问刘娜了。

我被李强推搡在地,后脑勺重重磕了一下,再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李强正在掰看刘娜的紧握的双手。

李强要看,刘娜不想,李强气急了就开始猛地扇刘娜耳光,几十个重重的耳光下来,刘娜被打得扑倒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围观的男性群众看得非常过瘾,不断地呼喊:“打得好!狠狠地打她!”

女性观众一边害怕,一边对男同胞的麻木不仁感到愤怒,骂道:“一群畜生,报警!报警!我要把你们都抓紧去。”

李强没理会这些女人的声音,掰开刘娜的双手也没有搜到东西后,又四处摸了摸,甚至包括刘娜的隐秘部位,依然无果。

“NND,敢吞咽下去我就打得你把三天的饭都吐出来。”李强骂骂咧咧地去掰刘娜的嘴,手指还伸进去搅和,惹得刘娜止不住地干呕。

刘娜的举动更加激怒了李强,他握起拳头砸在了刘娜的脸颊、鼻子和嘴角。

刘娜已经忘记了哭泣,只剩下了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她双臂抱头,不停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本能地防卫着。

人群中终于也有看不惯的男性站出来了,站出来的男性一把勾住了李强的胳膊,将他拘到一旁,用浑厚有力的声音斥道:“差不多得了!真当这里是你家啊?想打谁就打谁?”

李强略有不满,一甩胳膊,挣脱了正义之士的钳制,挽尊道:“她是我老婆,我想在哪里打,就在哪里打!用得着你们多管闲事?”

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强也不好再动手,他架起刘娜就往人群外面走。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让老婆出来陪酒?这人什么心理?”

“啧,你怎么知道是他让他老婆出来卖的?万一是他老婆自己想出来勾搭男人,被他发现后才胖揍呢?”

……

我无暇和这些心理阴暗的人辩解,刘娜是不是好人待定,但他那个老公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该死的李强,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第三天,我接到了刘娜的道歉电话,“对不起!”她说。

这是一个可喜的信号,说明刘娜活了下来,并且可能保住了假身份证的渠道。

我笑了一下,却不慎牵引到腹部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我回道:“没事,以后有需要记得叫我。”

跟李强作对的事,我不介意掺一脚。

4

又过了一个多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气得我在网上激情开麦,怒怼为家暴开脱的男性。

一天晚上,我正在床上看电视,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后,刘娜平和的声音从话筒中传过来:“我答应了跟一个客人回家睡,现在已经坐上前往外市的出租车了,走到四仙桥了。哇,我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但是紧接着传来一声“砰”地碰撞声,刘娜“啊”地叫了声,对着话筒极速地说:“他找过来了,他找过来了。怎么办?他知道我要逃跑的话,我会被打死的……”

“你不要急,你先尽量拖延时间,我离四仙桥很近,很快就过去。”我叮嘱了她几句,拿了钥匙快速下楼开车。

四仙桥位于郊区,我在一片树林旁看到了一个被撞停的出租车。驾驶室车门大敞着,司机已经不知所踪,另一边隐隐约约有些声音,我循声找过去,发现李强正居高临下地检查刘娜的东西,刘娜跪在地上,不停地解释着自己是要去客人家里。

上次被打后,我恶补了很多打架的知识,知道了怎么把人打晕,又不至于伤及他的性命。

我攥紧手中的棒球棒,脚下轻轻靠近李强。

刘娜也很配合,对我仿若未闻,依旧不停地道歉解释着。终于,李强把皮包一扔,骂道:“你骗鬼呢?”

我瞅准时机,瞄准李强头脖交接处,猛力一击,他成功软倒在地。

噢耶,成功了。我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姿势,刘娜看到老公倒地,赶紧过去查看他是不是真的晕倒了,她探了探鼻息,又后怕地缩回手去。

“你还等什么?快点,我送你出去。”

刘娜点点头,赶紧低头收拾自己的包,一步三回头地跑去出租车上取了点东西,然后跟我上了车。

上车后,我们都有些喉头发紧,我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递给刘娜,笑道:“只有一瓶水了,你会嫌弃我喝过吗?”

刘娜坐在后排忙别的,闻言才抬头看向后视镜中的我,她勉强笑了一下道:“当然不会。”

我发动车子,问起了她这段时间的生活,刘娜好像还有些惊魂未定,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我打开了音乐,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就在我横着小调的时候,一个绳圈从背后套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双手离开方向盘,想挣开,但车子很快失控,不得已,我只能腾出一只手把控方向盘。

刘娜左手拉扯箍着我脖子的绳圈,右手拿着一块厚厚的毛巾,捂到了我的口鼻上。

刘娜要对我下手?

还没等我想清楚前因后果,就晕了过去。

5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在你们警察的审讯席上了。”我耸耸肩对警察无奈地说,“那个胡茬男李强真不是我杀的,我只打了他一下,堪堪将他打晕而已。”

警察记录完,见我没有其他想说的,就走了出去。

我申诉的话被留在了他身后,我颓丧地坐回了椅子上,心中懊悔不已,我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多管闲事惹得祸。

幸运的是,警察们调查之后,好像证实了我被刘娜迷晕的事实,允许我取保候审了。

能出来就是好事,我出来后,连家都没来得及回,赶紧联系了一个律师,咨询我的案子。

等我疲惫地回家之后,洗去一身疲惫,才回复了朋友和领导们我失踪和无故旷工的理由。不在看守所就是好日子,我打起精神往前看,继续投入工作中。

渐渐的,我发现家里有点臭,可能是好十多天没回家,家里的食物腐败了。但是,扔了垃圾回来后,还是有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在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更为明显。

我把枕巾、被子、床垫都单独拎出来一一闻过,发现不是它们,最后,我掀开了收纳的床板。

甫一掀开,一群小小的飞虫立刻向我的眼睛飞来,逼得我后退半步,紧接着浓重的腐臭味慢慢在卧室蔓延开来。

我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收纳柜,刘娜脖子裂开一道口子,正仰躺在那里,睁着眼睛,像是看着天花板。

“啊——”我尖叫一声,丢掉床板,跌跌撞撞地跑向客厅,胡乱摁着手机,最后打给了110。

“警察同志,真的不是我杀的她!”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弓着腰,双手合十对着前来验尸的刑警祈求道。

但是,在警察眼里,人死在我家,我当然还是第一嫌疑人,我又被带回了警局。

这一次我远没有第一次被问话那么平静,我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着刘娜的尸体躺在那里的画面,我总觉得刘娜的鬼魂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看着我,她要告诉我,她死不瞑目。

警察的问话我一句都理解不了,我惊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娜就会来找我索命。

警局给我安排了心理疏导后,我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能接受调查的第二天,一个警察打开审讯室的大门,走到我面前,道:“我看了你之前的口供,故事讲得不错,就是把自己择得太干净了。监控显示,你和刘娜同一天前后出现在一家酒店附近,你怎么说?”

“啊?有这事吗?巧合吧。我和她私下没联系过,都是她联系我。”

警察轻蔑地讽笑一声,“我来给你讲一下另一个故事吧?”

说完,那个警察一边绕着我走,一边讲起了他脑海中的故事:“反家暴中心初识之后,你以帮忙办假证件为条件,迫使刘娜和你发生了性关系,并给了她一笔钱用来逃跑。但那时,你以为她只是个被丈夫家暴的家庭妇女,心里美滋滋,还以为占了便宜。夜场风波过后,你知道了刘娜是个陪酒女,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心中也对刘娜多有鄙视,不愿意再帮她。而此时,把全部希望都投注在你身上的刘娜以向丈夫坦白你们关系为要挟,逼迫你前去救她。于是,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我不满地撇嘴,“你有证据吗?”

警察递给我一张有刘娜签名的怀孕化验单和一份DNA检测报告。“现在请你给我们解释一下她肚子里为什么会有你的孩子!”

孩子?她怀了我的孩子?她一个陪酒陪睡女,竟然怀了我的孩子?哈哈哈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笑完后,一阵无力的心慌感席卷了我的全身。

警察问道:“你不接受这个孩子,所以杀了她?”

我苦笑一下,无力地答道:“我不知道她怀孕了。”

“不过,也没什么差别。我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虽然,我短暂地爱过她,但我无法接受那样一个她……”

而她选择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能就是对我负心的报复吧!

……

经过了几个月漫长的调查和审讯,这件案子有了最终结论:刘娜是自杀,她精准切断了自己的气管,在我的床底痛苦地挣扎一番后离世;她的胡茬男老公逼迫她卖淫在先,被她撞杀在后。

我被无罪释放,但放我出看守所的警察却不肯放过我,“法律定你无罪,是因为法律只论事实,难断人心。但你讲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证明你是个好人吗?你,真的是个好人吗?”

我,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是想做好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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