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

2018-12-26 22:59:07

世情

1

苏立生是一个戏子,这件事是他成年之后才懂得的花腔,打从叫了一声戏子,便再也找不回自己了。

苏立生很少朋友,童年的玩伴是四面高墙和红缨花枪,和《红楼梦》里被困在大观园里的小姐一样,他五岁被父亲强行削了发,涂上一脸白,中间开道红,点了月牙,认了一个传道的胖师兄,小小年纪跪在祠堂端茶敬酒拜师傅,稚嫩的声音将他送上了一条戏子的路。

苏立生的父亲本是戏班子的台柱子,四十岁以后老来得子,就很少担马走花腔,一心经营起唱戏的行当。年轻的时候红脸唱的好,红嗓一出莫说是豫东高调,就算是一人旦三角在整个豫剧行当里都有名。曾经比过几场擂台赛连续得了第一,靠着年轻气足吃了几碗青春饭,后来有了苏立生以后就再无心唱戏了,大家开始都不信,说一个唱戏戎马一生的人不可能放弃,可是苏父真的以后一句未唱,发誓此生不开腔,听说还有一段感人的故事。

苏立生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戏班子正在舞台上唱着《打金枝》,驸马跪在万岁爷的脚下,眉头紧皱,长发嫣然,满脸惊恐,身后立着黄龙大袍的万岁爷和青龙盘尾的郭千岁,两边站着手持弯刀的守卫,赤木圆浑,全靠额头上的那点红。后来锣鼓声密集,笙乐响起,随着千岁爷郭子仪的一声长腔:“侍……卫”,两边响起“有!”的阵势。将台下观众的心情瞬间提了上来,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郭子仪怒目拍桌:“拖出去斩了!”半跪的驸马脸上惊恐加剧,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在动,驸马被侍卫拖到了门外要斩首,万岁爷长袖扇动:“说声亲翁郭子仪,为此事怎么够斩首级……”平缓有力的声音随着锣鼓点子娓娓道来,那种声音穿透了观众的耳膜,掌声阵阵。

再后来万岁爷求了情,郭子仪消了气,还意外加封了官,夫妻重归于好,轮到驸马谢恩的时候头磕到一半就惊慌地跑下台去,留下一大片惊愕的观众,包括唱台上的万岁爷。

听师兄说,当时跑下台的驸马就是苏立生的父亲,那天苏夫人临盆,难产大出血,刚上台的时候产婆刚进去,谁知出来的时候只留下了哭声,哭声很大,还打了雷,外面的戏班临时解散,才让台上的尴尬化解。

苏立生是立着生的,害死了母亲。

苏父看着她走一滴泪都没掉,说来了一个走一个,不赚不赔。毕竟这不是做买卖,送夫人出葬的时候,苏父把所有的二姑唢呐和锣鼓全都给埋了,等众人走后,一个人趴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夜,班里的兄弟在门外等,时至深夜,苏父才开始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大,几乎用整个生命在哭,院子里灯光通明,众人依旧在等。

苏父悲喊:“湘沁,是我害了你,不该在你临盆的那天去唱戏,你说的对,我是一个戏子,我是一个戏子,我是一个戏子……”

第二天早晨出来后,头发半白,整个人老了好几岁,看上去像六十多岁的小老头,所以苏立生的出生不是喜事,而是一个丧事。

苏立生有一个奶娘,是帮戏班子做饭洗衣服的,喊作鲁姨,四十岁没结婚,年轻的时候还是十里八村的大美女,听说鲁姨会唱戏,但是自从来了戏班子之后就一直做着做饭洗衣的活,没人听过她唱一句。也是她看着苏立生长大,苏立生从小无母,也知道鲁姨不是自己的生母,但是情感厚实,父亲说,鲁姨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以后生老病死都是你的债,得还。苏立生点头,也明白。

2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期待,苏立生没上过学,所学的道理都是班里的师兄们教的,所以苏立生从小就染上一股江湖气,可这种江湖气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讲义字当头,杀身成仁。八岁的苏立生就反驳:“情字当头,先情后义才是人间正道。”

师兄拍桌子:“情乃身外之物,在外面混,先讲一个义,保家保国,情能杀人怎的?”

“情不能杀人,但是能救人。”

苏立生说完这句话,师兄沉默了。这句话的后续苏立生说到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了。

他后来举例了养母鲁姨,问师兄:“养母养我一命,你说是为情还是为义?”

师兄沉默,总之不是为义,那就是为情了。

在豫剧中有一个规矩,对从小入班学艺的要在过了十岁的年纪的时候选一角色,苏立生选了苏父最熟的角色红脸,苏父说红脸好,能激能平,能曲能伸,还能随心所欲。苏父对苏立生的要求极为严格,开始立章法,树家教,开嗓,基本功,化妆一样不少,要是少一样或者偷了懒都是耳光伺候。

苏立生被打的最狠的一次是偷偷跑出去玩,晚上才回来,家里找遍了每个角落,鲁姨在一旁哭,苏父准备好了耳光,那顿打苏立生一辈子也忘不了,屁股都开了花。后来不仅没有改观,反而一有机会就往外跑,有时候被打,打完还笑,整个人傻了一样。

后来戏班子搬迁,要离开这个城市,苏立生去求父亲留下来,可是唱戏就是流浪的活儿,哪里有生意就往哪里去,要不然待在这里饿死啊。苏立生差点跪下,他说:“台下每天也有很多人在听啊。”

师兄说:“没有一个唱戏的能在一个地方呆很久。”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戏子。老祖宗说,有三行当最低贱,看林的、刻墓的、唱戏的。所以不能留太久,人家也不愿留。”

苏立生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特别伤心,跑出去很久才回来。

后来在山东的一个小县城落了脚,扎了一个台子,四十平左右。父亲给当地的地头龙和地头蛇送了礼,这是多年来的规矩,出来混,讲义气,收了礼就要帮到底。当然也碰到过不讲义气的地头蛇,砸了戏台子还打伤了人。

在山东漂泊了六年,苏立生过了十六岁生日,父亲问他,“你后悔吗?”

苏立生第一次登台,苏父在下面坐着,看着台上苏立生的扮相,笑了半天,脸上的月牙白画在了眉毛中间,三道青花杠开错了方向,还好苏立生生的白皙,面容姣好,如若换上一身女装,真以为是唱青衣的。苏父在苏立生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青涩的面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青衣。

苏立生说:“不后悔。”

其实还有一个秘密苏立生不知道,青衣还是鲁姨的名字,至于为什么改名,什么时候改的名,估计只有苏父知道了,反正是苏父和湘沁结婚后,青衣就改了名。

苏父十八岁登台,比苏立生晚两年,当时还是一个武生,舞台上各种翻腾跟头,台词少,很少出彩的机会。当时戏班子捧了两朵金花,湘沁和青衣,打着她们的口号在全国捞了不少银子,场场爆满。

湘沁扮相好,青衣长得婀娜漂亮,所以追求者众多,其中不乏名家公子,不过大都是出钱买一笑,或者想共度良宵,在当时哪敢想真爱,要是真娶一个戏子还不被逐出家门。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苏父在苦学红脸之后,慢慢成了戏班的顶梁柱,还被两位美人青睐,换到现在来说就是三角恋,还是两女恋一男。

不过结婚也很悲催,苏父和湘沁搭戏的次数多,所以日久生情,成了被人祝福的那一对。据说当年结婚的时候青衣还不死心,众客离场后还跑到门口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从戏班消失了,去了哪里不知道,总之消失了好几年。

等到再见面的时候,苏父红脸比赛拿了第一名,青衣那晚来访,整个人看不出当年的气质,不过风韵犹在,她说这辈子发誓不登台,不为什么,就为自己,不想回到过去,重新开始生活。

果然,是为情。

3

苏立生台风渐稳,有了自己的拿手曲目,十八岁喜欢一个女孩。

女孩是看客,缘起苏立生唱《界牌关》跟头翻得好,花枪耍得好,两人属于一见钟情。一个台上,一个台下,自始至终隔着空气看到底,当时苏立生最后一个跟头翻过了半个身子,一声闷响栽在舞台上,胸口突然闷了一下,板子上激起了一股灰,随即打了一个回旋腿站起来,勉强看起来挺酷的。

可下台之后就觉得喘不开气,师兄送他去了医院,一连三天都是女孩陪的。女孩是护士,多高雅的工作,又有充足的理由为荒唐的故事作开端。那年苏立生十八,生日奔在了前头,比女孩大两个月,第一次拥有想为一个人放弃所有的冲动,这一点和苏父不同,一个是想到了放弃,一个是想到了拥有。

可这件事被师兄压了下来,每次来医院送饭,看到护士和苏立生交流的眼神,傻子都能看出猫腻。师兄劝他了断要趁早,省的夜长梦多。

苏立生问:“为什么?”

师兄说:“我们是戏子,过两天就搬家了,离开这儿,走的时候啥都能留,别留情。”

苏立生立马回答:“我不管,我要留在这儿。”

师兄瞪大了眼睛,像苏立生这种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碰到,走南闯北看到的、说到的、听到的早都习惯了,人生总要放弃一些东西,叫舍得,仿佛这就是人生的江湖吧,谁也不了。

苏立生骨子里随父亲,执着。认定的事会用一辈子来坚持,最后一次唱《界牌关》,苏立生是本着人生最后一次去唱的,女孩坐在下面,看着两侧的曲牌。

“你明天要走了吗?”

“我还会回来的,父亲说,江湖是圆的,总会有圆回来的一天。”

可这一天圆了十年,戏班子走到河北廊坊的时候苏立生已经成了正宗的老红脸,怒目真的是怒目,神色真的是神色,像是有团火聚在眉头间,父亲说。

这是豫剧的精髓,当年唱的一般,就靠这段拿的起放的下,吃开了场子,可是豫剧越来越火,台下的观众却越来越少。已经再也没有了当初十八岁的小姑娘,如今喜欢看戏的已经随着他们的流浪而成长为六十岁以上的小老头,和父亲同龄了。

改革后,戏班子换了一批人,师兄也不再唱了,成了宣传跑腿的市场专员。以前跑场子是挣钱,现在跑场子也是挣钱,只是现在感觉挣钱有了一种铜臭味,少了那份纯真的喜欢。

苏立生的声音已经没当初那般稚嫩,红脸讲究的就是雄厚,奸臣有奸臣的狡狞,忠臣有忠臣的厚实,每天六点起床的练声已经成了必不可少的生活。

师兄又问,“你后悔过吗?”

苏立生叹气加摇头,“后悔过。还记得十岁的时候我经常往外跑吗?我遇到一个漂亮的女孩,我们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分开就很难过,戏班搬迁,我才告诉她我是唱戏的,她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戏子?’我说戏子。”

“她没再跟我做朋友,她家里做官,从小喜欢听戏,在她的思想里我们不是一类人,我们是艺人,卖艺的人和卖身的差不多。比如现在,哪个店开业,哪家大户结婚,甚至哪家死了人,都是我们接的活儿,过起了无饭不吃的生活,父亲这点也明白,可是不接活儿,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苏立生十八岁那年想过接触新生活,不再登台,可是在临近搬家的那几天,十八岁的苏立生想到了父亲他们的坚持,虽然父亲早已经不再开腔,可是这并不阻碍他对戏的忠诚。那时他想,一定要让父亲开腔,唱个一辈子,唱给母亲听。

4

鲁姨五十八岁病逝,苏立生哭了一星期,父亲没心思安慰。

师兄说:“鲁姨不容易,常年奔波染上一身疾,为情为义都说的过去。”

鲁姨有情有义,可父亲无情无义,鲁姨临终的那一天,只有父亲和鲁姨在房间里,其他人在外候着。

鲁姨问他最后一句话,“当年你为什么不等我?”可苏父始终没说出理由,只是握着她的手等着她闭眼。

鲁姨最后说了一句话,“我明白了。”然后撒手西去。

后来听师兄说,但不知道可不可靠,鲁姨本是苏父的未婚妻,那年鲁姨去了苏北学艺,一去三年,听说鲁姨结了婚,后又离了,所以苏父才娶了湘沁。但是这条消息是师兄从外界传来的,不可靠。总之,苏父对湘沁是情,对鲁姨是义。

鲁姨出殡的那天,苏父以丈夫的身份举行了丧礼,在二里外的土地上,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苏父拖着鞋,鞋上沾满了泥,苏立生穿着白衣趴在坟前,哭到最后唱起了曲子,师兄们也吹起了唢呐,锣鼓声在空旷的地里回荡悠扬。苏父立在中央,背后燃烧着花轿和鲁姨生前的布衣,苏父嘴唇微动,喉咙哽咽。

那是苏父十年来第一次开腔,第一次为湘沁不再唱戏,第二次为鲁姨再度开腔,用这十年来弄明白一个自己认为对的真理。

“下位去劝一劝詹妃娘娘,撩龙袍上前去好话多讲,叫一声贵妃娘娘王与你商量商量,小秦英打死了皇亲国丈,孤王你贵妃一样痛伤……”

苏父唱的更大声,等背后的遗物全部烧尽,和泥土混成了一把灰才停下,师兄说,那是苏父唱的最动人的一次,把这些年的憋屈和想不通的道理都唱了出来。

鲁姨走后,世界恢复了一段平静,戏班一月不接戏,苏父说回到从前,练功,开腔,化妆从头来,从头打拼。

5

隔了这些年,苏立生再次碰到当年的护士女孩,对方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又离了婚。苏立生和女孩去茶馆喝茶,仿佛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过去的味道,茶馆早已响起了京剧,哦,到廊坊了,近京城,京剧响起来。

原先的黑白红脸变成了生旦净末丑,主次分的更明,唱台上镇场子的叫爷,唱台下看响的也叫爷,不过此爷不如彼爷有威风,背后的五将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女孩说:“这里唱戏的爷比戏里的万岁爷还值钱,不信试试。”

苏立生哪有闲心去试,问起她最近生活的怎样?女孩低头看着三岁的小娃,表情透露出无奈。

苏立生见母女可怜,接回了戏班做鲁姨生前的活儿,孩子继续带着,直到某天孩子学说话,对着苏立生叫了一声爹,苏父高兴地认了一个干孙子,那是一家人最开心的一天。

文化整改后,戏曲界讲究文化融合,举个简单的例子,京剧的曲子拿来用豫剧唱,豫剧的故事用京剧来改编,老戏迷又重新打起了精神,还新添了几样乐器,现代大鼓和电子琴,起初那些老传统极力反对,可是创新自有创新的意义。苏立生自然被推崇,在京城一带被人称了爷,每次下场妆还没卸,想见的人就已排到门外。

爷的称号不能轻易叫,叫了就要出风头,没有风头的爷那不叫爷,叫鹦鹉,京城人爱遛鸟,大部分都是鹦鹉,鹦鹉会叫爷,叫开心了主人会赏块肉,这就是鹦鹉存在的意义。

当时有个富家女爱上红脸,每次“梨园”搭台都是第一排,后两排被随从和保镖包了圆,红脸在“出将”的帘子后面,鼓声未响,声音就吼了一阵,这段吼不能停,全靠一口气撑着。要是这口气断了,此人的戏路也就断了,这是大忌。

富家女爱听《打金枝》,每次赏的比茶水钱还多,下台后,小二跑来请苏爷,“苏爷,我家小姐有请,在楼下包间。”

依照苏立生的性格,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请,还得看心情,那次却去了宴,因为富家女是真爱听戏,每次都不离场,掌声给得到位,大致听出了一个行家。

苏立生刚刚落座,富家女就亮出了底牌,白花花的底牌,闪瞎了眼。她说要学戏,豫剧,什么条件都答应,但是学定了。苏立生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但还是拒绝了,红脸传男不传女,这是规矩,就算创新融合也不能胡来,女人气短,喘不来红脸的气,少了那份劲,会砸了招牌。

但是盛情难却,在京城混,还得靠他们罩着生意,一个都不能惹。后来和苏父商量,得到的更是一种坚定的拒绝,那天晚上富家女派人来听信,先给了一沓钞票,再好声好气地说和。本以为定会成事,还是被苏立生婉言谢绝。

富家女此事也没再追究,但是没过多久,京城多种戏种闹矛盾,京剧是东家,请了一场鸿门宴,各种爷在宴厅上上演了一场三十六计,最后谈崩,各自为家,苏立生带戏班回山东,路过即墨搭台子。

中途又碰到了富家女,干脆入了行,认了苏立生为师傅,从旦角学起。正旦青衣讲究小碎步和情绪拿捏,哭腔多,比如《三哭殿》,全程都是哭着唱完,比如《孟姜女哭长城》,哭的且悲且凄惨。

富家女很少哭,哭不出情感,有时被师兄骂,越骂越惨,心里难受了就哭,青衣就是这么练的。富家女苦练了三年,哭戏成了一绝,演遍青衣各角色,自成一派,在豫剧里面成了大家,富家女叫程昱蓉,程派青衣发展至今,门生遍南北。

6

苏立生立在门头,对着镜子化眉蝶翅,印堂一点朱红点,两鬓青丝绾在耳后,咿咿呀呀开着嗓,那已经是十年后,如今豫东红脸王的称号家喻户晓。

苏立生头上有了白发,膝下有了孩童,老婆是十八岁一见钟情的护士女孩,离婚后和苏立生结婚,两个人从十八到三十八,没说一句喜欢,把一场爱情活成了历史

苏父年近八十,班里的戏子大都改了行,连师兄都舍弃家当做了厨师,剩下的几个也物色着生计。

苏立生立在门口拆着“出将”的帷幕,遇到一个男人,男人说:“我从小爱听戏,可是机会少,后来家里有了收音机,每次唱戏甭管在做啥,都得先听戏。再后来家里有了电视机,偶尔听听戏,现在我孩子六岁,根本不知道啥是真正的戏。”

苏立生看着男人的背影远去,使足了劲,一把扯下了“出将”的牌子,此生再不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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