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吴辰婧。」
「年龄。
「19……」
「职业。」
「学生。」
「学生?」
「恩。」
「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我没有想要杀他……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学费……」
……
我遇到吴辰婧的时候,她正蹲在火车站的垃圾桶边,疯狂的翻找着什么。
就在我好奇的时候,我看到她从里面翻出半个面包,一口咬了下去。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我一阵心酸。
我走到她面前时,她整个人警惕了起来,手里紧紧的握着面包,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我。
「你没事吧?」我试探的问。
她楞了一下,摇了摇头,话也没和我说转身就走了。
当时我正在到处找张瑶,一点线索都没有。
心情也非常低落,看到吴辰婧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张瑶。
我想,她会不会现在也和眼前的这个女孩一样。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全身上下都是各种油渍灰尘,双手黑的让人心疼,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
我跟了上去,掏出了一百块钱递给她。她看着我有些不解,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乞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更好奇了。我问:「你多久没吃饭了?」
她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已经忘记了。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和吴辰婧交谈的,因为当时我脑子里一直都在想张瑶的事情。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一家饭馆,我请她吃了饭,又给了她几百块钱。
给她钱的时候,她说那些钱算是她问我借的,还说将来等她把学费要回来了就会还我。
我有些疑惑,我问她什么学费?
她没说,只是要走的时候问了我的电话号码,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那段时间我在陌生的城市里到处找张瑶。我答应过陈正会找到他的老婆和孩子,我很肯定张瑶一定和她们在一起。
只要找到张瑶,就能够找到她们。
我第二次见到吴辰婧的时候,是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借钱。
说真的当时我并不是很想借钱给她。
当初之所以对她有恻隐之心,是因为我想起了张瑶。
不过见面之后,一看到她那令人心酸的模样,拒绝这两个字我就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我问她借多少钱,她和我说一千块。我问她做什么,她没有说话。
那天在街头,我苦口婆心的和她说,让她去找份工作。结果她告诉我,她要上大学。
「上大学?」我有些意外。
她点头:「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我必须要把我的学费要回来。」
「你的学费去哪了?」
「被人骗了。」她开口说。
我越听越一头雾水,我说你怎么不报警呢?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而就在那个时候,张瑶的一个朋友给我打了电话,说有张瑶的消息了,我一听心里很激动,正准备走吴辰婧又叫住了我。
她盯着我,紫红的眼眶里泛起了一层雾气,颧骨的皮肤绷的很紧。
「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她说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就好似我是她唯一的救命草一样。
当时一千块钱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很多,最后我掏出钱包给了她一千块,我和她说:「我不管你到底要用这个钱做什么,我希望你能够早点回家,或者找份工作。」
说完我就走了。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后来事情会变成那样。
找张瑶我用了一年多时间,在这期间我遇到过很多人。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吴辰婧,哪怕时隔这么多年,每次想起这个小姑娘我心里总是有些伤感。
关于吴辰婧的故事,很多都是我通过不同的人打听而来。
所以她的事情,很多细节我并不是很了解,只能用我的猜测来还原整个事情的经过。
吴辰婧出生在一个小村落。父母去世的早,是靠着村里的乡亲们施舍长大的。
她很聪明,小时候就能够看得出来,而且很喜欢上学。小的时候,为了能够上学,她总是徒步十公里,去乡里唯一的小学听课。
因为没有钱交学费,她就只能站在教室外面,爬在窗户上听老师讲课。没有纸和笔,她就用木棍在泥巴地上写。
由于她每天的坚持,最后一位好心的老师把她领进了教室,不仅免费让她上学,还提供了课本和纸笔给她。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为了能吃饱,她不得不经常帮乡亲们干活。带孩子、割猪草、喂鸡、放羊,这些都是她的日常。
每天做完活之后,她就会待在自己家破旧的瓦房里一遍又一遍的翻阅着课本,写字。
她的学习进度让人望尘莫及,她总是能快速的听懂老师讲的内容,然后举一反三自学着老师没有讲过的东西。当把所有小学的课程都烂熟于心之后,她向往学习更多的东西。
她去县城的时候才十二岁,在一家小饭馆做洗碗工,做了整整三年。
饭店在一所中学门口。她每天没事做的时候,都会悄悄的溜进学校,躲在教室外「偷学」着那些她不知道的知识。
长期在学校里出现的她,变成了大家讨论的对象。一开始学校为了不让她影响到学生,好几次都把她赶了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偷跑进去。
翻墙,钻狗洞,这些都是她惯用的招数,令人防不胜防。好几次一些学生们正在上课,一看到她就开始起哄,老师就会通知保安,把她撵走。
可没多久,她的脑袋又从在窗户边冒了出来。
最后学校实在是没办法,大家一人退一步。她可以来听课,不过只能在指定的班级门口。
从此,一个奇怪的现象就发生在了学校。一个总是穿的破破烂烂,特别邋遢的乞丐女,鬼鬼祟祟的在某班级门口听课。
刚开始,同学对这个「乞丐」都很关注,也有一些好心的女生还送给她了一些笔记本,圆珠笔之类的东西。
可渐渐的,所有人都不在去关注她。她就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人会去讨论她,没有人会和她说话,也没有人管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那批学生初中毕业之后。
有一次一个老师,对这个在这蹭课,蹭了三年的女孩有些感兴趣。
虽然她没有进过教室,不过怎么也是听自己讲课讲了三年的人。
于是她很好奇,这个女孩学习水平到了什么程度。
那天放学之后,这位老师把吴辰婧叫进了教室,给了她一张试卷,让她当着自己的面把那张试卷做完。
第一次坐在课桌前的吴辰婧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很紧张。不过当她在试卷上写下第一个问题答案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沉浸了进去。
用了不到半小时,她做完了整张试卷。她的字写得非常漂亮,整张试卷上没有任何涂改过的痕迹。
老师拿着那张试卷,坐在讲桌前批阅的时候,一个令她震惊的事实发生了。
整张卷子,没有一个错误答案。那个女孩居然全部答对了!这让这位老师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任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