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一点,看完《荒野余生》,在电脑上敲上辞职信的最后一个字。
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背起近一米的全新登山包,我要去赶一趟凌晨两点半的火车。
27岁的我,其实并不想过什么说走就走的生活,只是生活的洪流把我逼到了流浪的边缘。
27岁,我想走,是因为路在那里;
22岁,我想走,是因为那条路上,站过一个人,那个我曾并肩过的人。
2.
2012年4月末,临近毕业,我蓬头垢面,在一堆散发着泡面味的宿舍里,迷迷糊糊得在游戏世界里杀红了眼。
面对毕业,我只有惧怕,再无其他。
正当我杀完一盘,拿起老干妈往泡面里猛倒的时候,qq弹出一条消息:别来无恙,还记得我吗?你应该快毕业了吧。
看着备注“鸽子王”,我很快就想起这人是谁了,她叫小风。两年前,我在厦门做义工。曾厝垵里义工联谊,我跟一妹子单独约了三次,结果被放了三次鸽子。
“别来无恙,好久不见,快毕业了。你呢,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的。最近要去走川藏线了,你有时间吗?”
就这样,在宿舍颓废了几个月的我毅然决然,脑子一热,决定赴这一趟约。
再不疯狂本帅哥就要老了,毕业论文、就业工作什么的都见鬼去吧。爷我也要走一遭朝圣路,消散心中的迷茫,看清自己的内心?你以为这就是当时我一个大四毕业狗的想法,你错了。我当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泡到这个姑娘。
当了近四年的单身狗,一直觉得自己上了个狗屁大学,学习没有,金钱没有,就连爱情都没有。所以,千山万水,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陪这个姑娘。到时路上孤男寡女,不发生点什么,我绝对是不信的。说不定她对我也是恋恋不忘,故意约我,给我一个泡她的机会。想到这里,我连着做了几夜的美梦。
一趟318,赚个女票,我觉得自己赚翻了。
收拾了一个背包,拿着4000多块的银行卡、揣着68.5毛的现金,订了火车票,转了两趟车,在闻了一路的烟味与泡面味后,我终于到了。
下车后,我特地去洗手间刷了牙,洗了把脸,剃了个胡子,抹了点发胶,抓了个发型。两年不见,虽说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惊艳时光的少年,但至少也得给人留下干净整洁的好印象吧。
“嘿,徐成俊。在这儿,这儿···”
循声望去,人群中那个穿红色露肩短袖的姑娘尤为惹人注目。她比过去胖了,剪了乖巧的学生头。还是过去那副紫框眼镜,原本小巧精致的脸圆润了许多。
“好久不见。”我挤出一个微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但作为东北爷们,自知在这个时候不能怂。既然接受了一个开始,就要勇敢地走下去。
3.
我跟她的故事,在路途上正式开始。
起初,两个人还装摸做样得聊理想、聊人生,后来完全就是开各种玩笑,知道了彼此的真面目,也就完全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路途上没有公共厕所,她就躲在路牌的后面解决。有人来了,我故意骗她,吓得她拎了裤子缩在指示牌后面。见啥人没有,直接冲过来一通踹。
“诶诶诶,疯子,你能不能温柔点,还像个姑娘吗?”我已经不再温柔地叫她小风了,疯子这个名字很适合她。
“让你骗我,这就是下场··”说着,还不忘补上几拳。
出完气,又接着去解决。
“有人来了。”我大喊。
“姑奶奶,真有人来了。”
我着急,却大笑起来。
来人已经靠近。
“不准看,不准看,这是我媳妇·····”我像个守卫自己家眷的公鸡。
路过的人呵呵地笑,走远后还不忘转身给我一个大拇指。
刚转身,迎面而来的就是她的一张臭脸,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跑。
“谁是你媳妇,谁是你媳妇?”她大叫道。
“狗咬吕洞宾呀,我还不是为了你的贞洁。”
没几步,我就跑累了,索性停下来解释,一副任由她处置的样子。
这才发现她已经落下了几十米,可声音咋能那么有穿透力呢?我实在想不通。
就在这当儿,她尖刻的声音立马又传来:“你咋不跑了,有本事你就跑呀。”
她心底自然清楚,我一个独立的大男人,自然不好搭车,仅凭这两条腿,估计是没走到就废了。
每次都是她假装成一个独身小姑娘,上了别人的车,然后可怜兮兮地求人家发善心,把我也给收下。她更是用这个威胁了我无数次,回回得逞。
没办法,谁叫我来这一遭,就是准备被降服的。
4
一路上,我被威胁的时候多了去了。比如,吃饭的时候。
“把你的榨菜给我。”她把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递到我的面前。
“姑奶奶,我们的路还远,你吃饼干,管饱。”我死死攒紧手中刚开了口子的榨菜。
“不管,我要榨菜。”她面露狡黠,盯着我手中的榨菜。
大势不妙,我赶紧往嘴里喂,她扑过来就抢。意料之中,她又得逞了。
“真好吃,压缩饼干真是这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发明这东西的人就是智障。”她美滋滋地品尝着榨菜,喝上一口水,一副吃到了人间至味的表情。
“你吃这么点,不饿吗?”
“饿,但我不吃压缩饼干。”
“那下次我们不买这个了,买别的。”
“别的占地方呀。”
“没事,我背着,不能饿着你。”
她放下手中的榨菜,盯着干啃压缩饼干的我,脸上泛起了大大的微笑。
然后,她说:“这还有点,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