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未来,叠成一艘帆船

2018-11-13 15:54:06

未来

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念头:此刻如果我是一头雄狮,肯定扑过去把他咬倒。他那张因为咆哮而扭曲的脸,看起来是多么丑陋。我捏紧了拳头,任他把一句句刺痛心窝的话,从嘴里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我气得浑身颤抖,一个箭步冲回房间,拎出随身包,疾步走回门口,开门、摔门。

下了楼,才发觉天色昏暗,天公还不作美,空中居然飘起了毛毛细雨。这个季节,秋意渐浓,冷风冷雨直往脖子里钻,不由缩了缩脖子,紧紧了外套,慢慢往外走。本以为他会追来,就故意放慢脚步,一点一点地往外移。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原本三分钟到门卫的路,我竟足足走了一刻钟。手机的微信没有他的信息,短信也没有消息,一度以为自己的手机坏了,还特意重启了一遍。在这种无休的等待中,我走进了楼下饺子馆。

老板一直跟我们比较熟悉,还询我:“今天你老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哑然,店主他不知道,就在半个小时前,我跟他吵了一大架!叫了一碗水饺,吃起来却没有往日的鲜美。

清汤,绿葱,白饺,昔日的美味在今天成了味同嚼蜡。随便扒拉了几口,付了钱便离开了。天空的细雨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沿着路灯,一直走下去。总是没忍住从兜里掏出手机,又是让人心碎的杳无音讯,此刻是晚上的八点四十二分。

手机的屏幕亮了又暗,索性被我丢进了包包。空旷的街道,冰冷的雨夜,我多么恨那个曾经说,除了“爱他妈一个女人外,我是他最爱的女人”的男人。

如果爱,就不能低头说句软话吗?如果爱,会忍心让我在流落在雨夜,无处可去吗?

如果爱,深夜未归,就不会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劝我回家吗?内心的愤怒好像一股强台风,无法平复,以至于一直忿忿道:

“我肯定是瞎了钛合金狗眼了,让猪油蒙了心,居然看上了这种人渣!”

夜越来越深,草丛里不知名的生物把我吓得惊叫连连,借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我确定不是什么可以伤害人的动物,才稍稍放心。找了一块稍微干燥的石头,垫了张纸巾就坐了上去。

细雨渐渐止住了,天边也挂出了皎皎皓月。已是月上中天的时刻了,为什么他还没有联系我,难道真的一点不担心我吗?此时,绷住的坚强松了弦,四下无人,我掩面痛哭。耳旁不断传来我们争吵的声音,它像一条毒蛇,撕扯着我的心。

“我发现你能把所有事都说得非常漂亮,你哪天做件漂亮事给我看哪!”

“你......如果我不好,你当初干嘛死乞白赖追求我,难道是你瞎了眼?”

“我懒得跟你这种女人吵,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好,我不碍您眼,我走!”

......

一晃,距离争吵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可他刺心的话却像幽灵一样,紧紧抓住我的心不放,只要一想起他的话,心口就如同有一团焰火在燃烧。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上,泪滴模糊了我俩的婚纱照。

那时候的我们多幸福:我依偎着他,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宠溺。想来结婚三年,虽偶有争吵,可是我习惯了他先赔笑脸,惯了他从背后搂住我的腰,蹩脚地学着我的家乡话,柔声说,老婆,不要生气了……

可今夜,一切都变了。手指在屏幕上操作着,想把屏保换掉,甚至想把我们的婚纱照用PS技术把他去除。

手机兀自响起。

正踌躇要不要接他电话时,电话已经停止歌唱,四下又恢复到可怕的寂静。我想回拨,可没有那个勇气,可是心里最真实的声音告诉我,我需要一帆!

跟一帆的相识缘于求职,那一年我了去一家比较知名的公司面试。当时他已是那里的员工。礼貌性的微笑,没想到在他那早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到公司人事通知我去复试时,他偷偷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号码,看起来应该是QQ的联系方式。怀着好奇心,我加了他好友,我们成了现实中见过面的网友。

一来二去,他毫不避讳地表露了对我的爱慕,与此同时,我跟他之间形成了一种关系——同事。

办公室恋情,在领导那就是对做好工作最大的威胁,如果发现发生恋情,就得自行离开。所以我考虑了,以不回应的姿态回应他的求慕。毕竟刚进公司,还是得以工作为重,况且网上的求慕并不是那么回事,看不出什么真心,或许人家只是闹着玩呢,我一笑而过,关了QQ。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上过QQ,怕在网上又追问这个问题。而在现实中,在工作场合里他还是没有那个胆的。可我恰恰错了。临近周末,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个个精神抖擞,计划着周末的出游,我也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的叽喳。

某一同事突然猫腰急速进门,低声说,一帆在老板办公室谈事。从门缝里偷偷看去,办公室里气氛比较凝重,好像在谈什么严肃的事。他怕被领导发现,只好半道撤回,跑回来跟我们讲。

我心里只犯嘀咕:这一帆在搞什么鬼?不出一个小时,手捧一大束香水百合的“神秘人物”出现在我们办公室,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珠,就差滚落到地板上了。一帆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身韩式打扮,新潮儒雅。

正当大家惊叹这束百合花落谁家时,一帆站到我跟前,深情款款地说:

“跟我走吧,我会给你幸福!”全场哗然,我更是惊诧到极点,还没回过神,百合已经塞到我手上,他拉着我就往外跑,要不是同事在场,还真觉得这是在拍电视剧呢!

可是我立马后悔了,刚入的职,活生生让他给搅黄了。我还能回到那个公司,回到那个岗位吗?想到这,我恨恨地责骂他的无知,他的任性,他的自作主张,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天桥底下去。

见我哭闹,他毫不顾忌地抱住我,喃喃道,他会给我一个未来,让我不后悔的未来!

我感受到他心跳的速度,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渐渐平静了下来。此后的剧情就是狗血的恋爱:

“凌晨三点半就在楼下等着我,用自行车载着我去50公里外的山上去看日出;到麻辣烫店跟师傅现学现做麻辣烫给我吃;时不时给我鼓捣个小玩意逗我开心”。

当我给他绑上黑色同心结的时候,他静静地吻了我,告诉我,我是他这辈子最想娶的女人。

当我的父母知道我们异地恋爱时,给出了强烈的反对的态度,在我觉得要失去他的时候,他勇敢地拍着胸脯说,‘我们虽然跨省相恋,可心会一直牢牢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考验,我们得到了父母及亲友的祝福......

思绪被冷风扯回,摸着一帆的相片,我不明白为什么幸福会成为曾经,甜蜜会变为过往。扪心自问,我们到底差哪了?自从我跟他双双辞职以来,我们自己创立了事业,经过努力,也算顺风顺水,可感情却不如从前,是我少了温柔,还是他少了柔情?

“这么晚了,老婆咱回家!”

v “一回头,就在你面前”这是他曾经给我许下的诺言,看到他身上湿漉漉的样子,我分不清这是他的汗水还是雨水,他温柔的眸子在月光下如水般纯净,他俯下身子靠近我时,散发出的气息告诉我,一帆真的来找我了。

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感动化作眼泪,如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他轻拍着我的后背,慢慢拭去头发上的水珠,如当初一般搂住我,扶着我站起来。

“说你一两句还闹离家出走,以后说不得你啦?”

“宝宝不开心,宝宝要出门散心,不行吗?”

望着假嗔的一帆,我故意说。

“那你这个心散得时间够长啊,我从七点开始找你,现在都已经凌晨一点了,你不知道宝宝有多饿!”

我破涕为笑,他一脸正经,道:“以后不许跑了,现在的我还找得动你,再过几十年,真怕没有精力找你,咱以后好好过,好不好?”

不争气的眼泪又要下来了,我吸了吸鼻子使劲点点头。回去的路上,一帆问我,对未来有什么憧憬?

我告诉他,如果未来是一张白纸,我就要把它叠成一艘帆船。

惊异如他,我解释道:岁月的长河里,总会遇见不同的风雨,我希望有一艘船,可以载着我们安然度过,我来开船,你来掌舵,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在船上,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在船上我们会看到惊涛骇浪,更会遇见流云雾霭,朝霞繁星。

一帆点点头,一个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头,我突然大喊道:“老公,我好饿,回家给我煮碗水饺吧!”

“还吃,老板不是说你已经吃过一碗啦!”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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