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做你陈年旧事里的间谍

2019-07-22 15:03:58

爱情

1.遇见小眼睛的姑娘

那天,肖左从手游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坐了一个齐耳短发的姑娘。小眼睛,淡眉毛,塌鼻子,唯一能称得上亮点就是还算小巧的嘴巴,但很快就被下巴几个冒出来的痘痘挤的黯然失色。

和所有的普通男生一样,肖左对相貌一般的女孩,一开始总不会滋生出太多的兴趣。何况相遇的地点还是在公司安排的为期一周的外训教室里。

此刻,讲台上老师机械的声音和窗外聒噪的蝉鸣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吴桂君的一首诗里说过,两个人的相爱,是要始于颜值,陷于才华,最后忠于人品。

始于颜值的肖左,继续把头埋进了手机里,而旁边的短发姑娘也默契地互不搭理,空气里仿佛画了一条隐形的三八线,各自森严戒备。

可终究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一直摆着高傲清冷的的姿态,总还是有点违背天性的。

所以三天后,当短发姑娘小心翼翼地说借支笔的时候,肖左赶紧递了上去,还妥帖地先把笔筒扭开了。

有借有还的日子里,说话的理由就多了起来。内容从简单的姓氏名谁上升到各自的家族兴旺史,最后定格在鸡毛蒜皮的琐事,由浅入深,有深入浅。等肖左反应过来的时候,短发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十的小话唠,每天叽叽喳喳见缝插针地扯着闲话,但很奇怪,肖左并不反感。

在这个枯燥乏味的培训课上,有一个提神醒脑的同桌也还是不错的。

哦,差点忘记了,这个话多的姑娘虽然长得平凡,可有个不平凡的名字,她叫苏婉青。

那肖左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苏婉青有感觉的呢?

大概就是看着苏婉青每天像机关枪一样停不下来的小嘴巴,念念叨叨地从学校新开的一家奶茶店,说到肖左身上掉了一粒扣子的旧夹克。

大概就是苏婉青每天在上课时间,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安静的听课,满页满页的记笔记,笔记里的字迹和她的名字一样文艺而娟秀。

大概就是苏婉青会像肖左过去初中班上严肃端正的女学习委员一样,左右看不惯肖左的不务正业,唠唠叨叨地要求他好好听课。

打小就喜欢为所欲为的肖左,当然不会那么听话,如果不让他玩手机,那剩下的事情就是睡觉咯。可是这两个选择都不让苏婉青满意,她突然在培训的最后一天提出,如果肖左坚持一天不玩手机和睡觉,就请他看电影。

肖左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他觉察到,一个女孩子如果主动提出如此百害而无一利的交易,原因可能是喜欢自己。

不动声色的肖左,破天荒把手机藏在了桌子底下,拿起水笔,摊开笔记本,认认真真的让自己一步一步踏入苏婉的小圈套里,心里有种期待,又有种怅然,怅然苏婉青并不是眉眼好看的姑娘,要不然这场约定就会变得和偶像剧一样浪漫。

最后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苏婉青迫不及待地要兑现承诺,约肖左晚上去万达广场看刚上映的《北京爱情故事》。原本还在左右摇摆的肖左,面对苏婉青的盛情邀请,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虽然他对情情爱爱的小电影根本没有兴趣。

电影院的等待区里,兴趣索然的肖左穿过人群,端着两杯可乐走向正捧着爆米花眼睛笑得成一条缝的苏婉青时,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另一个姑娘。

2.柏拉图和风情万种

旧时光里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肖左也曾端着同样的可乐走向另一个捧着爆米花的姑娘。只是物是人非,那个姑娘早已撤离了自己的世界,留给肖左人生中一个亦重亦轻的符号,前女友。

前女友是肖左的初恋,两人大二时开始谈的恋爱。这场校园爱情从心照不宣的开始到最后心平气个的结束,都没有太多青春期该有的跌宕起伏。

那时象牙塔里的男男女女,简单到只需一个不太寻常的眼神,或者刚刚好的风吹发梢,就可以引发一阵荷尔蒙的骚动。肖左和初恋就是在人人都需要爱情的大学时代,顺应潮流地在一起。

在一起的两个人,每天背着书包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泡图书馆,一起看电影。如果硬要回忆出一个最情深意浓的场景,也不过是曾经某个漆黑的夜晚,两人提心吊胆地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

青涩的时光里,似乎只有柏拉图式的爱情才衬得起那时所有的纯真与美好。谦谦君子肖左自觉地抱着被子打了地铺,一米开外的初恋则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床上,像一条肿胀的鱼。然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到天明。

说肖左没有冲动过那肯定是骗人的,但从小就是根正苗红好少年肖左暗暗发过誓的,如若不是完全有信心把这个姑娘的名字写在自己的户口本上,就一定不会提前上场.

不过,守身如玉的肖左,毕业后因为前女友执意要回老家做一个安稳的公务员,就赌气独自坐上了南上的火车。之后两人以缓慢而清晰地速度渐行渐远,直至再无联系。

失恋的肖左,伤心并未维持太久,毕竟牵手吃饭的爱情,还未能让他伤筋动骨,就像留恋花丛的蜻蜓,短暂品尝了花朵的香甜后,就转身寻了别处。这里面没有所谓得绝情和寡义,只有简单的缘尽和缘散。

好聚好散的肖左,原本以为,苏婉青也会是自己生命中另一场蜻蜓点水的邂逅。因为一场电影的时间,足够完成一段二十四小时的爱情。

可是,当看到身边的苏婉青,面对着明明暗暗的大幕布,红着眼眶,嘟起小嘴时,肖左突然抱住了她,接吻来得自然顺畅。

电影院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啊,漆黑,冰凉,暧昧,所有的小心思,小暗涌都可以昭然若揭。

肖左吻上苏婉青,其实一开始是有点犹疑笨拙的,倒是苏婉青短暂吃惊后,就轻车熟路的回应下去。柔软的嘴唇在耳边留恋缱绻,肖左感觉到身体在一阵一阵的悸动,铺天盖地的幸福和不安一起涌来。

肖左在这个漆黑的吻里,突然爱上了长相普通的苏婉青。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可以只是吃饭逛街看电影,那爱一个人就是要一起拥抱睡觉和缠绵。

电影结束后,苏婉和和肖左心照不宣的滚了床单。

说不清谁主动谁被动,水到渠成的两情相悦,都恨不能把自己揉进对方的身体里。爱情最惊心动魄的时刻就是把最初简单的喜欢,砰地一声,落地开花炸成抵死缠绵的爱。

苏婉青在肖左眼里,原本稀松平常的面容突然灵动起来。不太大的眼睛是那么妩媚动人,不太挺的鼻子很是娇憨可爱,不算黑的齐耳短发柔柔凉凉的滑过指尖,就连平时总有点碍眼的小痘痘此刻也好像听话的偃旗息鼓。

女人的美丽有时候来自于皮囊,有时候来自骨子里的风情。苏婉青属于后者,而在肖左眼里,真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了。

3.陈年旧事里的迷途知返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厚厚的窗帘缝里钻进来的时候,苏婉青睁开了眼睛,看见肖左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缱绻。这和昨天白天还高冷正经的男孩相比,像是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的肖左,把苏婉青揉进怀抱里,低沉的声音曲曲折折地拐进了她的耳朵里。

苏婉青,做我女朋友吧。

苏婉青的心一下子陷了进去,随后涌上满满的心酸和幸福。

可是短暂的喜悦过后,苏婉青心底的不安缓缓蔓延开来。

苏婉青害怕肖左会很快发现她身体里的驾轻就熟,然后变成一个刨根问底的侦探。谁说陷入爱情的女人才会对自己所爱的人追根究底,陷入爱情的男人也同样喜欢插手女人的过去。

苏婉青不自觉的从肖左的臂弯里钻出来。身体的反应远比想象中要诚实,因为苏婉青突然想起了阿峰,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阿峰和苏婉青,两个人从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的每一段经历,都是天差地别的遥远。

苏婉青从小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乖乖女,一路顺风顺水地把书读到了大学。而阿峰的父母在自己小学时就离婚了各自成家,阿峰初中后就一直和长自己几岁的亲姐姐相依为命。

没有父母管束的阿峰,初中没毕业就任性的退学了,然后混迹于社会的各个角落,做过服务生,干过厨师,跑过长途,百转千回后,终于安定下来做了一个小小的汽车修理工。多年底层的摸爬滚打,让他遇见苏婉青后,自卑感无处遁形。

原本他和苏婉青是属于一辈子都不会碰面的两个世界的人。如果非要有交集,或许应该是多年后苏婉青把自己坏掉的车子开进了阿峰的修理厂,而阿峰穿着油滋滋的工作服,沉默寡言地接过苏婉青的车。结束后,苏婉青会客气的说声谢谢,阿峰则头也不抬的继续下一个任务。

可是怎么办呢,在爱情比天大的年纪,天使也可以爱上海豚,不是吗?

在一个不能再普通夜晚,修理工阿峰和大一学生苏婉青在没有世俗阻拦的网络里相遇了。

夜里的寂寞,那么长那么慢,慢到苏婉青想去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炙热如火的少年,天真烂漫的少女,相爱的理由简单到不可思议,和物质没有关系,和父母没有关系,和你是谁更没有关系,我就是要喜欢你,才对得起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男孩,而我是你第一个动了心的女孩。

不过很快,少女苏婉青在被阿峰占领的那个夜晚,突然有了丝后悔。因为身边一直安静温顺的少年突然变成了一个自己无法反抗的男人,臂膀粗暴,神情狰狞。

惊慌失措的少女苏婉青,一点一点看着自己变成了女人,婉青。

婉青,婉青,阿峰后来一直这么叫她,像是寻常家里,丈夫呼唤着自己妻子,带着特有的亲昵和宠溺。

成为女人的苏婉青,把男人阿峰看成了天,心甘情愿的成为他背后言听计从的小媳妇。每个周末都会瞒着父母和同学乘两个小时的火车,来到阿峰的小小出租屋里,帮忙烧饭洗碗,叠衣晒被,贤惠的不像话。

而和阿峰一起同住的姐姐,也从一开始的诧异到最后的默许,甚至也会弟妹弟妹的叫得亲热。

学生苏婉青,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原本按部就班的人生调乱了好几步。她本该可以像身边大多数女孩子那样,在校园里谈一场势均力敌的恋爱,又或者把自己埋进书堆里继续做一个象牙塔里的简单少女。

爱上阿峰的苏婉青学会了在象牙塔里熟稔地进进出出,自由变换着身份。

可苏婉青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的呢?

是阿峰开始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抽烟喝酒,呼三喝四的打牌赌博的时候吧。

是阿峰把修理厂的工作做得懒懒散散濒临失业的时候吧。

是出租房里成天烟雾缭绕,杂乱不堪的时候吧。

每个周末赶过来的苏婉青都要弯着腰洗洗涮涮的忙上大半天,才能让阿峰过得像个人样。

可是阿峰还是不满足,或许是天生的自卑感,又或许是在外面的世界得到了太多的恶意,阿峰言辞变得粗鄙不堪,对苏婉青的疑神疑鬼也愈演愈烈,甚至自顾自的想象苏婉青一定在背着自己和学校里的男生眉来眼去。

苏婉青在一次又一次剧烈争吵和心平气和的沟通无果后,终于有点死心了。

阿峰其实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

阿峰其实是个只敢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而在外面怂的要命的男人。

有一天晚上,苏婉青听见阿峰偷偷起身去了他姐姐的房间。鬼使神差的,苏婉青赤脚躲在门外,想听听阿峰和他姐姐会聊些什么。

房间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还是让苏婉青听出了大概。阿峰的姐姐劝阿峰,赶紧找个机会让苏婉青怀孕,这样大学生苏婉青就跑不掉了。就阿峰这条件,以后哪还能找得到这么好条件的媳妇。

苏婉青在外面听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她想起了前面有几次,阿峰故意在两人情深意浓的时,悄悄摘掉过安全套。苏婉青当场质问过他,但阿峰每次都是打哈哈的说是自己不小心。

苏婉青悄悄地爬到床上,开始焦虑起自己马上来临的大姨妈。

果然十几天过去了,大姨妈毫无动静。苏婉青悄悄买了试纸,背着阿峰测了一次,结果真是中奖了。

苏婉青下意识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绝对不能要这个在错误时间来到的孩子

可终究只是个学生啊,面对高昂的手术费,毫无招架之力,又不能求助其他人,苏婉青不得不选择回头求助阿峰。

阿峰毫无意外地拒绝打掉小孩。

苏婉青害怕极了,现在还在上学的她,如果要了这个小孩,就会面临休学或者退学的严重后果,这会彻底断了她的前程。还有知道真相的父母一定也会被自己气晕的。

苏婉青从一开始的据理力争到最后的苦苦央求,换来阿峰愈演愈烈的暴虐。

最后,阿峰大吼一声:“你就是看不起我,才不愿生我的孩子,你一开始就不是真心想和我一起过日子。你这个贱女人!”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苏婉青一下子被打蒙了,甚至都来不及呼喊求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眼睛肿胀,头发凌乱,身上到处乌青淤血,最最可怕的是,苏婉青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腿边淌下来。

刺眼的血红让阿峰停下来疯狂的拳头,也让苏婉青眼前一黑。

这个来了又去的孩子,成为苏婉青离开阿峰的最后一根稻草。逃跑后的苏婉青跟班主任撒谎说家里亲人生病了,需要请半个月的假。然后一个人跑到闺蜜蔡小花的家里,休养了十几天才缓过劲

回到学校后的苏婉青,第一件事就是换掉手机号,把阿峰从所有的可能的联系方式里拉黑。

苏婉青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带阿峰来过自己的学校,也从未介绍任何一个同学朋友跟他认识。

苏婉青以这样狼狈不堪的姿态逃离了这场无比愚蠢的初恋,带着满身伤痕。

4.爱情在疑神疑鬼中跑掉了

苏婉青在回忆里浮浮沉沉的时候,没有发现肖左的眼神里,蒙上了一层雾。

只不过是一夜的抵死缠绵,却让苏左有了若隐若现的心病。

肖左确信自己不是苏婉青的第一个男人。当然苏左并不是有处女情结的人,他对于苏左的过去,最初只是抱着惯有好奇心。

谁让苏婉青是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他很想知道自己在苏婉青那里,被排在了哪里。

不过这个念头在热恋的肖左脑海中,只是闪现了一下,就很快被热情如火的苏婉青翻了篇。

恋爱的一开始,他们和所有的情侣一样,短信电话不断。一到周末,肖左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苏婉青的出租房里,一起买菜做饭洗碗,一起窝在沙发上,陪着苏婉青看着各种哭哭闹闹的偶像剧。放在以前这可是肖左最不屑一顾的肥皂剧啊,可是因为身边依偎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所有的无聊也会变得有话聊。

有话聊的肖左遇到嘴巴停不下来的苏婉青,在身边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段足够扯证的良缘,包括苏婉青的闺蜜蔡小花。

帮苏婉青躲过一劫的蔡小花,是苏婉青从小到大的玩伴,因为毕业后来到了同一个城市,就成了苏婉青在这个城市里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存在。

对于突然出现的肖左,蔡小花一开始是有些提防的,甚至当着肖左的面,隐晦的提醒苏婉青要擦亮眼睛,不要又遇人不淑,再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这本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闺蜜版忠言逆耳,可肖左的耳朵,像会自动检索重点词一般,定格在“又”和“再”这两个字上。

一开始就若隐若现的心病,仿佛一下子翻到了蛛丝马迹。肖左的眼神开始悄悄流连在苏婉青细微的表情上,总想从她转瞬即逝的一嗔一笑中,找到她曾经爱过的痕迹。可苏婉青完全一副全心投入的样子,让肖左为难的卡在信任与不信任的中间。

他开始明明暗暗的追问起苏婉青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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