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辆车上的司机待在车上,啧了一声,叼着一根烟说:“也不知道那大方墩子有什么好看的,各个都赶过去看,咋地,哥就不帅啦?不拍我,我看丫就是审美观畸形。”
他正叨叨,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一看联系人,心就咯噔一声,连忙接了起来:“哎,龙哥,你咋打电话过来了?”
“少废话,你人在哪儿呢?”应龙叼着烟说:“有两个老板,是专程过来找司南风的,你替他们转达一下。”
那司机只讷讷应是,听到电话那头的应龙笑嘻嘻地说就到了就到了,心思不由活络起来。
这应龙其实也是半路加进来的车手,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老范就非常疑神疑鬼,只要人离开超过十分钟就要打电话过来,他有一次正躲在一个角落抽烟,就听见老范在和司南风说话。
“……玉门关……吞人。”老范的语气非常急促,含糊,听不大真切。
司南风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但他还是根据几个音节拼凑出一个不完整的片段。
“大荒……解怨……回来。”
他蹲得脚麻了,才等到两个人一起离开,但是怀疑的种子早就已经种了下来。
是不是能和应龙一起合作,赚一笔钱?
应龙兢兢业业地开车,我双手扶着椅背,整个人的内里都在翻江倒海,实在快撑不住了。
林司律俨然也撑不住了,但是脸色还过得去,还腾出手来拍我的背。
靠!这是人吗?
应龙抽空回头问我们:“老板,你们找司小姐有什么事啊?”
之前骂得那么起劲,现在倒是叫人家司小姐了??
“有事。”林司律冷漠地扔了两个字过去,但这没能熄灭应龙的八卦之魂。
“啥事啊!难不成她是你媳妇儿?带球跑了,现在你来抓她回家了?”他说完以后哈哈大笑,明明是胡子拉渣的大叔,总有一种奶油小生的清秀样子,矛盾无比的气质交织在一起,没有一丝违和。
“你霸道总裁看多了吧?”我吐槽:“也不对啊,您一个大男人,看什么总裁小说?”
林司律却是淡淡地说:“管太多了。”
应龙也不减速,我们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那个著名的“大方墩子”。
毕竟是录节目,早早地拉起了一条线隔绝了人群,大家都守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偶像,撕心裂肺地喊崽崽,妈妈爱你。
更有甚者,脸颊通红,激动地快晕过去了。
这时候,有个男人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把我们领了进去,不顾场记狂吼那几个人是干嘛的,很快就找到了司南风。
她正站在人群中间,素白的一张脸,满满的都是厌世,靡丽神秘的气质,把一旁的女星都压了下去,这是精心装扮比不过的美。
节目的游戏设置却很弱智,竟然是滑沙,说是谁滑得快就可以率先得到玉门关的线索,从而获得藏宝图的一角。
“宝?什么宝?”我嗤之以鼻:“宝宝金水?”
“是宝藏技术!”一个工作人员纠正了我:“我们这档节目可不是简单的少儿探险游戏。”
“玉门关,庙海子,还有莫高窟等等,很多景点本身就有很多点可以挖掘,正好也是推广敦煌壁画修复艺术的最佳时机,我想这就是节目最大的亮点吧?”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好几个人都叫他导演。
我心说他真是年轻有为啊,只见林司律眯了眯眼,主动伸出了手。
“幸会。”他说:“我们是司南风的朋友,找她有事。”
“只要不干扰拍摄,我们都很欢迎。”导演是一个随和斯文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叫我们跟着他,等到拍摄结束的时候,自然可以去找人。
我们就这么围观了综艺节目录制的全过程,原来滑沙不是我想象中的每个人坐上滑板车从坡上滑下去这么简单,而是坐上吉普车,从最陡的坡开下去,玩家惊慌失措之际还要看人手里壁画的一角是什么编号,比如手部编号001,脸部编号002之类的,回答正确的就可以获取修复壁画技术的关键字。
我看不出司南风的技术如何,反正坐她车的那个男人吓得半死,自然也答不出两米外的人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了。
“她很漂亮,对吧?”这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去,眼前的人不正是她身边的副手嘛!
傅子熙咂咂嘴,说:“就是太倔,附灵的前提条件就是,灵魂必须是完整的,什么都不缺才能附在客人指定的物件上,就算她朋友回来了,也必然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林司律接了话:“意思是躯壳可以换,芯不变。”
傅子熙点头笑了。
我脸颊开始发烫,喂你们收敛一点啊?难道只有我才尴尬吗?
一旁的导演就皱着眉看监视器,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靠了,你们为何如此大胆?
“这归墟城实际上就是另一个枉死城,只要找到了城主,才能真正进门,不然只是在外面打转罢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林司律皱着眉说。
“她早想过了,如果不是在这蹲了几年都没办法蹲到城主,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也不用找我来。”傅子熙叹了口气。
“城主?”导演这才回过神来,用人畜无害的眼神看着我们:“什么城主?”
我一愣,忙说:“没事,就是在讨论游戏啦,修仙游戏!”
导演点点头,意外的有一种狡黠,只是转瞬而逝,又变成那个冷酷无情的导演。
他是个娃娃脸,穿得一身黑,却没半分装深沉的样子,刚刚搭话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地问:“导演是不是很好看?”
我点头,林司律和傅子熙趁机走开几步,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小空间,我囧了一下,看向他们,也不知道那两人又在说什么。
那个工作人员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戴着一副墨镜,扎着双马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你肯定想不到,导演以前也是一个小鲜肉,就五年前那个角色,现在还是混剪视频的颜值担当呢!”她笑嘻嘻地说,又指了指急匆匆冲我们赶来的一个女人,撇了撇嘴说:“她是我们导演的老婆。”
我没想起来导演那个惊艳的角色是什么,倒是认识他老婆,心里不由大吃一惊,他老婆不就是之前很火的一部剧的女主角裴幸吗?是少有的浓颜系,看着她只能想到浓稠的红,牛奶的白,以及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艳极,充满了侵略感。
她看到我们,就简单地点了点头,走到导演面前,拿起了他的水喝了个干净,又狠狠地拍回桌子上,不耐烦地说:“何泽之!你这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啊?我吓得半死,怎么看那人手里图片是几几几号啊?怎么想出来的游戏?”
导演,也就是何泽之不以为意,反而从一个黑色背包里拿出一支口红递了过去,裴幸瞪了他一眼,别别扭扭地补了口红,坐到他旁边挽住了他的手,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他没怎么说那些哄人的话,裴幸就自己好了。
我发现自己和那女孩成了电灯泡,赶忙拉着人走到林司律那里去了。
林司律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直接摸着下巴笑着说:“泽之,泽芝?荷花的别称之一嘛,这倒是和他的气质差不多。”
那女孩笑着说:“所以我们又叫他小荷花。”
林司律放下摸下巴的手,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何泽之要退圈?
女孩的表情在一瞬间突然变得非常愤怒,紧接着叹了口气说:“他不喜欢,更想做导演。这个综艺只是他来救场的,幸姐又刚好录敦煌这一期,可能节目组更想有话题度一点吧!哼,幸好在这之前,他已经推出自己的第一部纪录片了。”
“何导演实在是年轻有为,他待人接物也很不错,不会因为自己是导演就摆架子。”傅子熙在一旁附和。
那照这样看来,这女孩子恐怕是何泽之的粉丝啊,是专程为了他来实习吗?他不怕自己和裴幸这么亲密会让她遭人恨吗?不对,我们的话题怎么偏的那么厉害?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手机在口袋里一震,连忙拿出来看,原来林司律给我发信息说晚上再仔细给我说一下。
是的,是的,我们当然也见到了司南风,还是那个何泽之小粉丝去叫来的呢。
一开始,她只对我们笑了笑就没说话,还得靠傅子熙充当中间人给我们相互介绍了一下,直到林司律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H市归来斋的老板。”
司南风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阿律,你长大了。”
我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司南风还认识林司律?
林司律苦笑了一下说:“司小姐,我忘记了很多事,请你见谅,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司南风摇摇头说没事:“现在见到你这么健康,我就很开心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司南风瞪了傅子熙一眼说:“谁说我没有收获?我没想到录这节目有那么大的收获好吧!”
傅子熙哧笑一声说:“难道你又要说起那天晚上的事吗?”
司南风倒是毫不介意,很快就说起了她的收获。
车队的人都不回家睡觉,跟着节目组一起住在民宿里,第一天晚上司南风察觉到了“波动”。
那是怨气的波动,她是解怨师,总是能看见怨气的,更担心的是有“人”想挣脱束缚跑出来,于是,她就趴在了窗台上,想看看是不是归墟城的方向。
不料就这么一瞬间,怨气就被硬生生地平息了,像是直接压下去的,空气隐隐约约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被风送了进来。
“还不睡?”何泽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司南风吓了一跳,尖叫声被压在喉咙里,看到她单薄的睡衣之后,男人忽然一笑,越过她下了楼。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和风里的一样!
理智清楚这或许只是巧合,可是能轻轻松松把波动压下去的操作怎么看也不像普通人,她这个解怨师,也只能在归墟城的外围解除怨气,还得是对方自愿的!
“所以,我觉得,何导演不会就是城主吧?你们都相信一下女人的第六感呗?”司南风的眼睛转了转,看了我们一圈。
“牵强了点。”林司律点评。
女孩翻了个白眼,说:“爱信不信,反正时间不多,我不会让我爸和我朋友继续在那里面待下去了!”
“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你父亲。”林司律说:“对我来说,破坏规则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怎么?你真要把草搞出来?”傅子熙睁大了眼睛问。
林司律翻了个白眼,说:“反正能让人上钩不就好了,管他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