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剥夺了一切,如今,我一无所有,仅有贱命一条。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因为无牌肇事车辆中根本就没有驾驶员,这是有预谋的谋杀!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将“凶手”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我从警局回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回到曾经熟悉的家,三室一厅的空旷房屋里没有一丝温馨的氛围,冰冷孤独的气息犹如闪电般缠绕在脖颈,窒息感迅速袭来,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妻子儿女的脸庞。
我将公文包、啤酒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不行,这样颓废下去不是办法,坚强点吧!”我使劲晃下昏沉的脑袋,从公文包翻出手机,点开微信。
悬停的手指艰难地点开了和“陈警官”的对话框,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视频,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
视频中,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缓缓行驶,前面就是岔路口,速度再次放慢。黑车的左闪光灯打开了,正在缓慢调转车头,为了确保观察来往车辆,黑车偶尔出现停顿。车身缓慢左转,小心翼翼地挪动,整个过程持续了15秒,车身终于左转完成。
画面中的黑车速度恢复到转向前的速度,一切都显得非常平静。此时视频已经播放到1分17秒,进度条一点点前进,在1分26秒时,一辆白色面包车在马路上飞速逆行,和黑车在同一条直线上!
白色面包车不仅超速,而且逆行!黑车显然没有反应的余地。在1分30秒时,车祸发生了!
黑色轿车前半部分瞬间压缩,严重变形,白色面包车前倾后翻,直接顺势又砸在了黑车上。1分35秒,视频播放完毕。
手机在手掌中震动了一下,陈警官发来了一条语音。
“赵先生,您好,我是负责6•17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案件目前依旧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仅有附近的监控拍下了案发现场!这场交通事故太诡异了……”手机传来浑厚的声音。
我心中满是怨恨,这场车祸明显就是有计划的谋杀,为什么警方迟迟没有进展?都是吃白饭的?
我强压着怒火,硬生生地回复了“好!”
一周前,也就是6月17日,是我表弟结婚的日子。我们一家三口开车回乡下参加宴席。妻子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拿到了驾照,为了让她多练练手,近一个月都是她在开车。
参加婚礼回来的路上,妻子像往常一样开车,由于女儿要吃放在后座的草莓,我又怕她摔倒,就抱着她坐在后座,喂她草莓。
一路上我都在静静地看着妻子开车,除了行驶速度慢点,其余操作都有模有样。
可是,没想到,一辆逆行地面包车迎面撞了过来,而且肇事车辆中根本就没有驾驶员!由于冲击力太大,我可怜的妻子当场殒命,虽然我把女儿紧紧搂在怀中,可是依旧没有把她留在世间。
我的手指被压断了两根,肋骨断了3根,比起失去妻女之痛,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宁愿死去的人是我!
陈警官说过,白色面包车辆中仅仅有一块红色砖头,驾驶员不可能弃车而逃,否则案发现场的监控一定会拍下来。那红色的砖头是怎么回事?用砖头压着油门!
到底是谁和我深仇大恨?我都快奔四十的人了,自始至终都本本分分做人,跟谁也没结下梁子。这能够排除“仇杀”么?
我们行驶的公路是从乡村与城镇往返地必经之路,如果没有记错,这条路是在80年代休好通车的。几十年间,摄像头、电子眼、路灯虽然没少安装,但依旧有几段“盲区”,摄像头拍摄不到。
而车祸地点正是处于其中的“一段”盲区,警方调取了整条公路地摄像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白色面包车的线索,难不成它还凭空出现不成?
就在一周前,我的家庭支离破碎,而三天前,妻女刚刚下葬,对于我来说,变故来得太突然。寂静的夜是我最难熬地时刻,每日醒来,整个枕头潮湿湿的。
我抬手看下时间,已经傍晚5:30了,我要去给妻女送一捧玫瑰花,因为今天是我们15周年结婚纪念日。
我应该开心点!不能垂头丧气地,凶手一定会浮出水面。
我打车来到郊区的陵园,在一排排墓碑之间穿梭。陵园地处高地,夕阳地余晖将最后的温暖留给这些可怜的亡灵。
妻子和女儿合葬在一起,那天,我从火葬场捧着一大一小两个骨灰盒子,我的双手异常沉重,不敢低头看一眼,我怕自己会因神经崩溃而昏倒。亲人朋友都来哀悼,他们立在旁边,我亲手把两个骨灰盒放入这冰冷的石穴。
我将玫瑰放在墓碑前,抚摸着石板上的照片,眼泪顺着脸颊低落在玫瑰的塑料包装上。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我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但是我浑身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我总认为有人在偷偷盯着我……
大约一个小时,我站起身来,朝妻女深深鞠了一躬,扭过沉重的身躯转身迈出陵园。在陵园门口,我偷偷躲在一颗大槐树下面,静静地观望。
很快,墓碑间闪出一个人影,约莫一米七不到,微胖的身形,穿着黑色冲锋衣,我看不清长相。令我奇怪的是,他站在我妻女地墓碑前一动不动,似乎全身发抖,接着,他弯腰把那捧玫瑰拿了起来,近乎病态般地反复摔打在地面,直到所有玫瑰花脱离枝干、变得粉碎才停止。
这人神经病啊,我要不是肋骨断了非得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我拿出手机迅速拍了下来,我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丝线索,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我蹲在槐树下静静地等待,我非要抓拍他的正脸,一定要!我屏住呼吸,继续观察。
很快,那个男子从墓碑间穿梭下来,直至穿过长长的青石砖路,从我身后经过,就在那一瞬间,我成功拍下了他藏在黑帽子下的脸,清清楚楚!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我顾不上其他的,将照片发给了陈警官,“您帮忙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很有可能是谋害我妻女的罪人!”我在对话框输入这些文字,点击发送。
我回到家时已经到了晚上8点,草率吃了点泡面对付。我应该重新梳理一下人际关系,既然这是谋杀,那肯定是有杀人动机,而我和妻子为人都憨厚老实,到底是谁呢?墓碑前出现的男人又是谁?
很快,陈警官给我发来了信息:
该男子叫陈壮,患有轻微精神病,喜怒无常,曾经进过本市的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过一段时间。父亲嗜酒,在2007年死于酒精中毒,母亲常年瘫痪在床,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名字叫陈悦,是个正常人,目前在广亮汽车维修点进行工作。
另外,附加了陈悦的照片。
我看了这些信息依旧摸不着头脑,这俩人我都不认识。我盯着屏幕前陈胜的照片看了许久,突然有那么一丝印象,是在哪里见过呢……我妻子的高中毕业照上!貌似有一个人跟他很相似。不是因为长相特别给我留下了印象,而是因为这个人在那张毕业照中朝我妻子的方向做鬼脸……
我慌忙跑到杂物间,翻箱倒柜,在装满书本的纸箱中找到了那张照片:
这是高三集体毕业照,老师、领导们面带笑容的坐在下面,后面是阶梯形站台,学生们依次排开。我的妻子站在第三排左边第四个,而那个与陈悦极其相似的男孩就在第四排右边第二个,他没有看镜头,而是朝我的妻子做出古怪的鬼脸。
没错!照片上就是陈悦,千真万确。我慌忙把这些信息告诉陈警官,然后把那张毕业照拍了发过去。
不久,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条信息:
赵先生,请放心,既然有了线索,很快就能破案!
那夜,我站在天台足足抽了三包烟,我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在生命的泥泞中腾出了一只足以掐死命运的手。
今天是距离车祸发生的第八天,虽然我不想面对,但还是来到了车祸现场。我沿着车祸前行驶的方向继续行走,我要把这一段监控“盲区”走到尽头,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直到夜幕降临,三千米地监控盲区足足查看了15遍,似乎没有任何反常地地方,道路旁边没有栅栏,只有一些绿化树,树的后面是一条绵阳几百千米的长土坑……不对,绿植树间有“断口”,每棵树的间隔大概在3米左右,但有三处地方的树间隔足足宽了5米……
凭空出现的白色无牌面包车、树的后面是长土坑、三千米的监控盲区……这似乎有着莫名其妙的联系。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种猜想!我慌忙往反方向跑。到达第一个“断口”,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将8米宽的间距仔细搜寻一遍,然后跑到坑底继续搜寻,没有任何发现!
到达第二个“断口”,我再次蹲下仔细观察,我用残缺不全的右手一点点翻土坑底部的土壤。
“里面是新土,这里的土壤被翻过!”我的内心无比激动。
第二个“缺口”旁的坑底里的土壤外层是撒上去的土,故意做旧,而里面的土显然是用铁锹掘过的。我慌忙拍下照片,眼泪激动地滚出眼眶。
凌晨,陈警官发来信息:陈悦在6月17日下午四点半左右没有在店工作,虽然他说自己上厕所耽误了将近半个小时,但是没有证人。结合您提供的相关材料,我们已经将其带回审讯室。
审讯室内,陈悦满身臭痞味,东倒西歪地坐在审讯椅上。以下是审问过程:
陈警官:17号下午四点半左右你说上厕所,无人证实!先解释一下你弟弟怎么在赵先生家人墓碑前的事吧。
陈悦:那个傻子?我怎么知道,他天天抽风似的……
陈警官:你认识张晓漫女士么?
陈悦眼神躲闪:不认识,谁啊?
陈警官:根据你高中同学的描述,你似乎暗恋张晓漫!别装糊涂了,你曾经在社交软件的情书内容有人截了屏,保~存~至~今,这是证据!
陈悦:嗷嗷,我想起来了,当时年少无知,哪知道什么情情爱爱,早都忘的没影了!
陈警官:虽然你高中辍学,但是赵先生和张女士结婚时向所有高中同学发了请柬。你们的同学说,那天你也出席了,而且脸色难看。不仅如此,包括张女士坐月子的时候,楼道里面全部都是红油漆写的恶毒诅咒,监控显示,那个人跟你的身形很相似。
陈悦:害,这……个,这能说明什么?我脸色难看是因为我不开心,怎么了?你们也说了是相似,又没有确凿证据!
陈警官:张晓漫女士顺利考上大学,而你因为成绩不堪不得不退学,你对她心生暗恋,但是却又得不到手。赵先生和张女士在大学相恋,郎才女貌,纵使你对张女士爱的发疯,可是在她眼里,你就是个陌生人!
陈警官继续攻击他的心理防线。
陈警官:不久,两个人有了爱情的结晶,而你更是羡慕嫉妒,把所有爱而不得的怨恨转移到了赵先生身上,而且想法设法致其于死地!
陈悦:我没有!你们信口雌黄……呵,拿出证据,我可不是来听你们编故事的。
刺光灯打到陈悦的脸上。
陈警官:我们查了你的银行卡流水,半个月前有一笔三万元的支出,根据相关信息,找到了你购买二手车的地方,而且正是6月17日的肇事车辆。
………
而且,监控盲区第二段“缺口”边缘的泥土有被挖过的痕迹!
交代一下你的犯罪过程吧,陈悦!
我将在“断口”处拍下的重要照片发给陈警官,我需要等待法律对他的制裁!
以下是陈悦的犯罪口述:
在17日之前,我开着无牌面包车带着自己的傻弟弟驶出家门,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是在凌晨2点多行动的。我们全程走土路,然后穿过麦田,把车开到监控盲区土坑的对面。
我们从后备箱拿出铁锹,在靠近道路的土坑一旁进行垫土,只要做好有一点坡度的陡坡,能加大油门让车从土坑沿着坡上到公路上就行。随后,又用旁边的叶子、树枝啥的放在陡坡上,由于没人注意,也不明显。而车停在麦垛后面,用枯烂的秸秆掩盖。我们知道他们在17日会返回乡下参加婚礼,而这条路是回城镇的必经之路!
17日下午四点二十多,刚好附近没有车辆,我将车从麦垛后面驶入土坑,然后再加大油门,在小陡坡的帮助下顺利来到公路上。我调整车头,把带来的砖头压在油门上,提前弃车。
随后,我和傻弟弟用铁锹垫的土给重新铲到坑底,然后撒上旧土。我俩带着铁锹抹去痕迹就赶紧逃离了现场。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将汽车碾压过的麦苗全都扶正,以为滴水不漏,可是……
我非常爱张晓漫,看到她考上大学我也真心祝福,可是更多的是得不到的嫉妒!随后,她又结婚了,而且还是同校大学生,我从嫉妒变成了“狠”,凭什么那个姓赵的可以占有她!当他们有了孩子,我决定要来个鱼死网破,其实,我早就想到有那么一天。
姓赵的去陵园那条,其实我早就到了,我是去向她们母女道歉的,因为杀错了人!我怕事情败露就没有在陵园对他下手,而是让弟弟破坏了他送的玫瑰……
我看着陈警官给我发来的口供,木讷地望着天花板许久……不过,生活始终要继续,正义的审判迟早会到来!我要带着妻女的愿望活下去,还有每年为她们打扫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