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攀的微信原本是汤家坤给我的,一次家坤出差了,我跟他抱怨家里的灯又坏掉,他说找个同事来帮忙,那正是赵攀。赵攀不仅修好了家里的灯,还顺便修好衣柜的门。
正值午饭时间,就一起去吃了个饭。赵攀外表阳光,内心温暖,却一直单身。我开玩笑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他说好,标准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我知道处女座喜欢跟自己较劲,更执着于另一半的完美,坦白说,他还没有打算结束单身生活。
自那以后,我们经常会邂逅,有时候在健身房,有时候在网球场,有时候在游泳池,有时候在餐厅,有时候甚至在美发工作室......
一开始我并没有瞒着汤家坤,回到家里我都会跟他聊起,今天在哪里碰到赵攀了,说了什么,他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家坤一点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漫不经心地说:“我听赵攀说了,他就住在附近。”
慢慢地这种频繁的偶遇,让我不安,渐渐地也就不愿意和家坤细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会故意不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攀也不会跟家坤说在哪里碰到我的事。神经大条的家坤就被彻底蒙在鼓里了。
赵攀一点点侵蚀着我的生活范围,除了家里,他几乎渗透了我整个人生,下雨天他会给我送伞;过节会往公司送花;身体不舒服,他会给我买药;偶尔还会去看望我爸妈......爸妈很多次问起我有关赵攀,都带着警告的意味,我又怎么觉察不到反常呢?可是我沉迷在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宠爱里,以及他的迷恋带来的虚荣,让我无法自拔。
那天,我和几个同事在nicetomeetyou聚会,赵攀在微信上问我在哪里,我发了个位置给他,约摸半个小时,他就出现了,同事们都问我是谁,我说是一个朋友,同事们暧昧地笑起来......赵攀拉起我的手就出去了,还彬彬有礼地向同事致歉:“只打断你们几分钟时间,一会就把她还回来。”
我挣脱他的手,礼貌地笑笑:“怎么这么着急?是有什么要紧事?”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红色的丝绒,看起来很精致,他递到我手里:“打开看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里面是一副长款的珍珠耳环,那两颗珍珠发出来的光芒让我觉得价值不菲,并且觉得事情突然变得严重起来。
“这是?”
“送给你的。”
“我......不合适吧?太贵重了......”
“你别有负担,我只是突然看见了它们,觉得它们原本就应该属于你,我只是替它们找到命中注定的主人而已......”
“不......”
“不要拒绝我。”他已经不由分说,拿起耳环戴在我的耳垂上,而我,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他细长的手指撩起我的头发,拂过我的耳垂,带着体温的气息倾泻在我的脖颈上,那一刻,我有点迷醉,觉得这样的温柔和呵护能让我罔顾一切人间法律和道德......不得不承认他的审美恰到好处,这副耳环很适合我,我也真的很喜欢。
恢复了理智,我接过来赵攀手里的镜子,礼貌又一本正经地说:“嗯,真的不错,谢谢你了,多少钱,我还是要给你钱的,否则我真的不能要。”
赵攀无奈:“那就给我21吧。”
“开什么玩笑啊?”
“真的啊,我买的20,收一块钱劳务费不过分吧?”
我低头笑了21......这是个什么数?
我还是神差鬼使地给了他21元钱,以获取这份礼物的合法合理性,以获取一份心理的自我说服,以获取我明目张胆地带着它们四处招摇。
赵攀没有再过多地逗留,干净利落地走了,他并没有嘱咐我回家要怎么跟家坤说,我也没告诉他我打算回去怎么交代耳环的来龙去脉,因为就算是给了钱,这副耳环我也不能对家坤实话实说,谁都看得出这副耳环不是那种21块钱的东西,这种心照不宣让我觉得危险,刺激,无法拒绝。
回到家汤家坤问我跟同事去哪里吃饭了,我只说吃的中餐。赫然看见赵攀的朋友圈放了一张我们吃饭那家饭店的logo,并配文“nicetomeetyou”,紧张地合上他的主页,越来越明白他的意思,却越来越不懂他的意图,他越来越无所顾忌,而我游走在婚姻外的情感边缘,越来越恐惧和矛盾。
上班时间他发来一段话:喜欢是一瞬间的爱,爱是很久的喜欢,浮生过半,我已经分得清,不会把喜欢放大成爱,也不想把爱克制成喜欢。微雨,我爱上你了,像被你下了降头,我不管你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谁的妈妈,我只是爱你,如果这份爱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可以为这份爱负责到底。
我不知道赵攀所谓的负责到底能到什么程度,我的心里没底,表示我还不够了解他,汤家坤的丈夫和父亲人设依然是完美的,他踏实上进,没有花花肠子,甚至连不良习惯都没有,这样一个男人,我如何忍心抛开他另嫁他人,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些我都不能不考虑,我做不到不顾一切,我优柔寡断的性格让我痛苦,却也救了我。
我没有回应赵攀,我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回应他,也下不了决心去拒绝,我的沉默并没有让他停止下来,晚上他给我发信息,告诉我他在楼下等我,半个小时如果还没看见我,他会上楼来跟汤家坤摊牌。
我只好下楼。他问我为什么不回信息,我说:“你可以不顾一切,我不行。”“我知道,我会给你时间,足够长的时间来了解我和汤家坤,看看谁最适合你。”他给我看了几张照片,汤家坤在酒吧喝醉了躺在一个妖艳的女人怀里,还有一张是办公室里,一个女同事亲密挽着汤家坤的手臂......不想再看下去了,那些照片深深刺痛了我。就算没有这些照片,赵攀也致命地吸引着我,让我不由自主想靠近。7年的婚姻已经开始乏味,千篇一律的生活渴望一丝涟漪,而赵攀恰如其分的出现了......
我们约定一个月为限,我给他答复。到了这一步,我必须综合考虑赵攀的条件,他的家庭背景应该是不错的,从德国留学回国,拥有一技之长,目前在500强企业任重要技术岗位,他除了是汤家坤的同事,别的哪里都无可挑剔,我动摇了,为了一个充满幻想的未来,为了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承受一些流言蜚语又有什么了不起?我越来越看不见汤家坤的好,汤家坤麻木又大条的神经给了我太大的空间,大到放飞自我后再也收不回来。
就在这一个月里,我和赵攀见面越来越少,我只想给自己更多独立的思考能力,更客观的判断赵攀的安全系数。
直到有天晚上,赵攀发来一个信息,说他喝多了,让我去接他。我看着身边已然熟睡的汤家坤,犹豫着披了衣服出去了。
走到饭店门口,我远远地看见一群人里赵攀赤了膊,挥动着大手,在那里大声嚷嚷:“我一个电话她准来!汤家坤怎么了?他业务骨干、技术精英,他了不起啊?还不是照样搞不定他老婆,书呆子一个!把他按在小姐怀里他都不敢动,仙蒂一抱他胳膊他都吓傻了......”一群人肆无忌惮大笑起来!我推门进去,一个酒瓶砸在赵攀头上......
回到家里已经夜深了,汤家坤醒了,迷迷糊糊问我:“微雨?你去哪儿了?”我满脸是泪:“我去找你了。”他抱紧我:“傻话,我不是在这儿吗?”
是啊,你就在我身边,我却差点把你弄丢了。
汤家坤说:有时候,处心积虑的接近会伪装成心有灵犀的邂逅,有时候渣男也会伪装成迟迟不肯出现的王子,在适当的时候毁掉你的人生,只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