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怪谈:螺蛳

2018-12-23 14:09:26

世情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村落,名为泊村,村子虽说不大,但是邻里间一向和睦。

就像其他村落都有属于自己的谋生手段一样,有的村落种植水稻,有的饲养家畜,而泊村靠的是数十个盛产螺蛳的湖泊养活了几百口村民。

泊村出产两种螺蛳,一种是应季产自湖中那种青黑色的螺蛳,而另一种螺蛳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它个个肥大鲜美,单单是清蒸不蘸酱就能尝出一丝鲜甜,很是神奇。

可是要问是什么品种,乡里的老一辈只说因为外形像封棺的钉子,于是干脆就叫它“棺材钉”了。我只吃过湖泊里的那种青黑色螺蛳,却不曾吃过“棺材钉”。

最奇怪的是——泊村的湖里从未有过这种螺蛳,我们问父母,他们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是产在我们小孩到不了的地方。

那种螺蛳浑身通黑,散发着幽幽的光泽,体积比一般螺蛳大了三倍左右。

自打我有记忆起,经常可以看见外来的酒楼员工来我们村落成批成批的进货,也有很多客人慕名而来想尝尝我们泊村的螺蛳,随着后来名气的增大,干脆办起了农家乐,家家户户都赚了些小钱,生活也是越来越滋润了。

按理来说村民有了钱以后大部分都会选搬离这个偏僻的村落去往大城市,可是泊村的老一辈村民从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都安安分分的守在村子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后辈选择外出。

螺蛳盛产于春末夏初,不知道为什么,泊村几乎一年四季都产螺蛳,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深冬,我和伙伴在村里的湖边捉迷藏,明明湖泊里已经看不到螺蛳的身影了,可是村民们仍然可以准时对外来进货的人提供足量的“棺材钉”。

后来我才发现,进货人的面孔总是那么几个,询问了父母才知道,那几个人也是泊村村民,十年前村长集合村民,凑了钱在外面开了一家酒楼,主打的招牌菜就是那道“棺材钉”,吃过的客人都啧啧称赞,这一来二去口碑就打起来了,酒楼所赚的钱也是按照当年村民入股的比例来分成的。

我在外来游客的餐桌上瞧见过黑螺蛳,满满一桌螺蛳,清蒸的,爆炒的,水煮的,每个食客仿佛着了魔一般一言不语的在吮吸,他们的速度极快,生怕被其他人多吃一口。

小孩子不懂事,总是对吃不到的东西抱有向往,可是我的父母告诉我那是很名贵的螺蛳品种,是要拿去卖钱的,我们家买了就没钱给我交学费了。

我不愿上不起学,所以从小就懂事的没提这件事,后来从我的伙伴口中得知,不止是我,整个泊村的村民都没有吃过那种幽黑的螺蛳。

那之后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我总会在半夜听到大厅传来一些动静,好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一开始我没有在意。有一次我水喝多了,半夜需要到屋外的厕所撒尿,刚出门就看到父亲腰上带着一捆绳索,担着两个箩筐似乎要去哪里。

“阿爸你这是要去哪呢?”

父母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大跳,看到是我才舒了一口气。

“狗娃子,你爸刚刚接到消息说村口边的湖里突然多了很多螺蛳,正准备去采呢。”

“那为什么要带着绳索啊?不能明天早上吗?”

“你个小孩子哪来的废话那么多,赶紧给我去睡觉!”父亲毫无征兆的突然凶道。

母亲见状赶忙拉了拉父亲的胳膊。

“狗娃子啊,这明天去可能就被别人家采完了,你快去睡别管那么多,妈明天给你做红烧肉。”

我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只是为什么父亲要生气呢?

时间久了,我慢慢发现了一个规律,在每个月的1号和15号,父亲都会深夜准点出门,我从小好奇心重,不愿被疑问一直困扰。

终于在六月中旬的半夜,我守在房门边,听见父亲外出关门的声音后赶紧详装去外面撒尿,其实悄悄跟在他身后一百多米处,父亲打着个手电筒,我勉强能看到路面,奇怪的是今天的他怎么没带箩筐?

只见父亲并没有往湖泊的方向走,而是走到了村中心的水泥地,那是平时大家聊天的地方。

原来不止父亲,隔壁的李叔等十几人,包括村长都在场,可以看到他们的脚边已经放了好多匡刚从水中捞出来的螺蛳。

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父亲还去干什么呢?

可是事情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只见村长和几个大人交谈了几句,他们一人便扛起两筐螺蛳,往村子的西方向走去。

那不是村里村民下葬的地方吗?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这下我不敢跟过去了,村里的小孩子一向离那个地方远远地,因为父母总是吓唬我们山的西边有野人,要是被抓住就会被生吃了。

第二天我忍不住把这事告诉了小伙伴,还神秘兮兮的警告他们不要说出去,可是有几个人回去还是问了自己的父母。

我只记得那天下午家里突然来了好多人来我家找我父亲,似乎都在问我父亲我早上说的那件事,父亲拿着几包烟陪着笑脸把他们一个个都招呼走了,那些村民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瞟了我一眼,那种眼神让我害怕。

那是我记忆以来被父亲打的最惨的一次,他用平时烧火用的带刺的树枝把我抽的皮开肉绽,警告我以后再敢提这事就把我腿给打折了。

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自从这件事后,我总觉得我所在的这个村子并不简单,这背后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所有大人都在对我们隐瞒着什么。

我六岁那年,爷爷去世了,全家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中,找隔壁村的道士做了场法师,就匆匆下葬了。

泊村的下葬的习俗和其他地方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棺材入土那天,小孩子不得跟随。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的棺材被几个人抬着上了山,全村的村民在去世后都会被埋在西边山上的背面,那里丛丛落落立了许多墓碑,阴森森的,所以我们小孩没事不敢到那边去。

转弯间我高三了,有天晚上我的父母把我叫到里屋,问了我将来的志向。

小时候村里没通网,只有村长家有一台电视机,我们几个小孩子常常趴在他的窗户边看电视,那是我们接触大城市的唯一方式。

每当看到新闻台里的记者在世界不同地方和各色各样的人交谈时,我就暗暗下决心将来也要成为一名能走遍世界各地的记者。

父母听闻了我想要报考新闻专业的想法后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了良久。

“狗娃子啊,你看现在外面这钱也不好挣,当记者也要跑东跑西的吃力不讨好。现在我们家卖螺蛳一年也能挣个十万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留下来,在哪挣钱不是挣呢。”

“妈,你不懂,当记者是我的梦想。”

母亲还想说点什么,被父亲制止了。

最后是父亲说了一句:“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让他去闯一闯吧,累了自然会回来的。”

考试结束后,和我同龄的孩子有的选择外出,有的留在了村子里,只不过留在村子里的那些孩子好像在某天之后开始有意无意地远离我们这些走出村子的,包括之前和我很要好的阿明,也变得神秘兮兮的。

后来我如愿以偿的上了大学,选择了向往已久的新闻专业,成为了一名记者。

实习那年我跟着新闻社带我实习的师傅东奔西走做了很多采访,但都是些不温不火的题材,引不起公众的注意,师傅说如果再不能采访到一些新奇的事物我的实习期很可能过不了,毕竟想转正的人太多了。

我心里也清楚,可是现在的采访哪有那么好做,常常爆点事件一出,事发现场便被那些知名媒体记者围的水泄不通,根本没有我们这些小媒体插足的机会。

眼看实习期一天天临近,我和师傅都为了这件事急昏了脑袋。

在一个加班的晚上,师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张翔,我记得你好像是泊村的?我听说你们那一年四季都产一种很出名螺蛳?”

“是啊,怎么了?”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之前有专家前往你们村调查这个事,最后好像没有什么结果,只说是因为水质问题,可是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这事我也听说过,我小时候也问过我爸妈这事,冬天明明湖中已经没有螺蛳了,为什么还能供货给酒楼,他们也只是搪塞我说其他的湖里有。”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我们找个借口在你们村里入住几天,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就算最后没有结果,我们也可以写一个玄乎点的标题来吸引关注。”

“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看你实习期也快到了,再不出点货这次审批你很有可能就过不了了。”

“行吧。”我点点头。

我打了个电话和父母说明了情况,说我过几天会带朋友一起回去住几天,二老也没意见,当然我不会告诉他们我是回来调查村子的。

为了给新闻准备资料,我上网翻阅了前几年那次专家来泊村的报告,板面不大,大篇幅的渲染了泊村四季产螺蛳的神秘,最后只用了几句和水质有关的结论带过。

只是下面的有一位名叫“佐罗063”的网友评论道:“此物阴气太重,别吃!”引起了我的注意。

并没有人回应他的评论,我点开了他的个人主页,一片空白,可能是某个对螺蛳有恐惧的家伙吧。

两天后,匆匆准备了一番,我就和师傅动身前往泊村了,当晚母亲张罗了一桌子菜,独独不见那道“棺材钉”。

“阿姨,我听说你们村有一种特别出名的螺蛳,请问这附近有卖吗?”师傅问。

“对啊,妈,我到现在都没吃过那种螺蛳,以前条件不好吃不起,现在你们挣钱了,明天你能炒一盘吗?”

其实我清楚价格贵都是母亲蒙我的,我打听过村里餐馆里这道菜的价格,其实我们家当初完全可以吃得起,只是餐馆老板从来不卖这道菜给本村村民。

“这......”母亲面露难色。

这下子我不乐意了:“妈,你说我朋友大老远跑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时候你还想着节约那点钱呐!”

“狗娃子......不是这样的,反正你听妈一句,咱泊村的人有传统不能吃这个螺蛳的,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不碍事的阿姨,您看您手艺这么好,我吃菜都来不及,我就随口一问,您别在意。”师傅赶紧打圆场,并且暗暗给我使了个眼色。

深夜,泊村万籁俱寂,只有我的房间亮着一盏灯,我和师傅睡一个房间,两个人都辗转难眠。

“张翔,你不觉得奇怪吗?”

果然,师傅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是,以前我妈和我说是因为家里穷才吃不起那种螺蛳,我信以为真了,可是越长大我越发觉,似乎泊村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似乎只有老一辈人和守在村子里的年轻一辈才知道。”

“我感觉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背后必定大有文章。对了,你小时候有没有觉得村子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将在此之前的经历简短的给师傅描述了一番。

师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问题在这个后山上,我们准备准备,再过两天就是15号了,就当天晚上出发调查!”

我内心对村子的后山还是有一丝恐惧的,可是我不想让师傅瞧不起我,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然这期间我们也没闲着,我托师傅独自一人去餐馆打包一份螺蛳回来研究一下,可是餐馆的老板说其他菜都能打包,唯独那道螺蛳不行,师傅只好独享了一整盘螺蛳,当时回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村子里的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螺蛳居然不让吃?”

我问他味道如何,他说:“实在是鲜,一口下去饱满的螺肉里有一股清甜的汁流出来,要不是有点贵他一定再来几盘。不过......”

“不过什么?”

“我在吃那道菜的时候有点失神,感觉眼里只有那盘螺蛳,所以我怀疑很可能是在菜里加了罂粟壳,这是有些商家惯用的手段,这么推理下来......”

“所以你是怀疑村民有可能在后山种植罂粟?”我大惊失色。

“这只是我的猜想,真正原因要调查了才知道。”

于是15号那天晚上,我和师傅锁了房间的门,从窗户翻出去,提早到了后山入口,躲在了一个干涸的地沟后,静静等待。

深夜一点三十分左右,我们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脚步声,我悄悄探出头眯着眼睛观望,果然是村长他们,父亲也在其中。

只见他们两人挑着一担螺蛳,朝着山西方向走去,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各怀心事,我们两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待他们继续走了将近两百米后,我们才从沟里爬出来,偷偷摸摸的贴着靠山侧跟随。

这一路竟走了一小时,我对后山的路况不熟悉,一路上只有大大小小的墓碑注视着我们。

前面的那群人在这一小时间居然都没有说话,只有中途停下来休息一次,几个男人蹲在地上点了几支烟,借着他们手电筒的灯光,我蓦然看见阿明也在这中间。

越往前走,我内心的不安就越强烈,那一瞬间我希望这次的调查不能顺利进行下去,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突然间,就走到了一块很大的墓碑旁,村长停下了脚步,招呼后面的几个村民放下箩筐,然后拨开了墓碑旁的一片枯草,钻了进去,下面似乎有一个小道。

不一会村长招呼村民把箩筐挑进去,期间他还警惕的用手电筒照了照我们来时的方向。

我和师傅躲在一颗大树后,侧身等待着他们的行动。

二十分钟后,那几个村民一个接一个抗着箩筐出来了,村长把刚才扒开的枯草重新盖上后,数了数人头,大伙就往回去的方向走了。

我和师傅静听十分钟后,确定没人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树后出来。

“果然不对劲。”

“走,去前面看看。”

我们走到刚才村民进入的地方,隐约能看见一个向下的路口,扒开枯草,一道破旧的木门跃然眼前。

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我用力掰了几下,没想到锁头应声而开,大概是因为使用的年头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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