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

2019-01-29 08:57:31

爱情

你干嘛老一副心中有鬼的样子?

你就是我心里那只鬼啊!

“墨菲定律:当你越讨厌一个人时,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当你想念一个人时,翻遍地球都找不到他。”

我很胆小,从不敢一个人睡觉。原因很简单,我特别怕黑,其实是特别怕鬼。

小时候有一年腊月里,父母要出去打麻将,我被他们锁在家里,看了一晚上《倩女幽魂》。我都不知道那一晚上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会说,哪有鬼啊!你见过吗?当然没见过,见过我就不能在这里跟你闲扯了。

从小我都是跟奶奶睡的,她信佛,身上总有一股檀香味,在她身边睡得很安神。她每天都早起,烧香拜佛,我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你想啊,一大早起,她就在床旁边的供桌上开始烧香拜佛,神仙都醒了,你还好意思继续睡吗?

从小学到高中,学校离家都超不过20分钟的距离。从来没单独睡过一晚上,就连高考期间,我奶奶也陪我一起熬夜。

一老一小碰杯喝咖啡,我问奶奶:“咖啡好喝吗?”

她咂咂嘴说:“一股子中药味,不如油茶面好喝。”

我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就像开了挂一样。平常数学勉勉强强打个七八十分,高考不知道怎么考了126分。奶奶一脸傲娇,“佛祖保佑着你呢。”

张小风,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唇红齿白,人美气质佳,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我本应该和张小风考不了一个学校,阴差阳错我们又考一个学校。见到他,我才彻底确定了模糊性向,以后找对象,他这样的不能要。

为什么呢?因为他娘啊!老师说,一个人的名字就会决定一个人的性格,如果男孩子的名字取得太软,以后性格也会是阴柔的。

记得他第一次搬到我家隔壁做邻居,咚咚咚敲门,做自我介绍。

“奶奶,我叫张小风。”

“哦,张小凤。”

“不对,奶奶,是张小风。”

“小凤,快进来吧,星星在屋里呢。”

于是,“小凤”和“猩猩”的故事由此拉开了序幕。

“小凤啊,你要照顾好星星,她第一次离家不敢一个人睡觉,你能不能申请陪她一起睡觉啊?”奶奶拉住小风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像托付小媳妇一样。“她肠胃不好,凉的辛辣的都不能吃,但她就爱偷吃,你要看住她。”

“奶奶您糊涂了吧!他是男的,我是女的,我们没法住一个宿舍。”我急忙把奶奶的手抽回来,脸涨得通红。

小风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狗腿地对奶奶说:“奶奶,我都记下了,我会照顾好她的,您放心吧!”他转身压低声音跟我说,“看把你激动的,不就想跟我睡在一起吗?你把头剃了,宿管大爷真分不清你是雌还是雄。”

我在奶奶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小蛮腰,“开学之后,我们装作不认识吧!”

大学四年过得不咸不淡,小风大一报道的时候去看我,反复拜托了同宿舍的小姐妹们照顾我。他说:“她们都长得比你漂亮,一定不会欺负你的。”

大学期间谈过一次模模糊糊的恋爱,我宣布的时候,他就说肯定长不了,我冷笑,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女朋友,就来酸我。

后来我提了分手,因为我实在受不了这不温不火的感情了,比搬砖还累。我装逼,提了一件百威去找小风倾诉,实则是诓他顿饭,来填补我寂寞已久的胃。

他打开一罐可乐递给我,说:“醉了,我可背不动你,你以为他是情商低,不会说话,还性冷淡,其实他只是不爱你。”

“你怎么活得这么通透,我的情感大师?”我靠在他肩膀上,天台的风比楼下要大,我瑟缩了一下肩膀。

他轻轻揽住我,让我靠得舒服一点,可下面的话就让我一点也不舒服了,“屁!我是男人啊,男人的心思我最懂了,你个傻狍子。”

四年的时间果真一眨眼就过了。以前上学我妈严禁我谈恋爱,毕业了却疯狂地逼着我谈恋爱,说女人一过了25,好的对象就被挑完了。我说:“妈,我上哪里去给你找一个正好的结婚对象啊?”

“星星,我不管,我像你这么大,早就有了你了,你只管结婚把孩子生下来,我看。”我妈已经想到了孩子,我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一天,小风神神秘秘地拉我去看房子,这房子虽说面积不大96平,但是格局很好,南北通透,装修一下会很温馨。

“做我女朋友,这房子就归我们了。”他突然跪下,把房子的钥匙扣举在手上。老实说,一点也不浪漫,我还有点生气。

跟电影《甲方乙方》里姚远和周北燕一样,张小风他父母逼他找女朋友,他妈跟他吵架吵得连心脏病都犯了,他得给家里人一个答复。

想想我就不寒而栗,如果你跟一个人是穿开裆裤的关系,他最狼狈的一面你都见过,你还会对他有性幻想吗?我见过他冬天甩大鼻涕的样子;我见过他调皮跟人打架,打得满头血回来还要被他妈追得满街跑,最后掉进泥坑里的样子……

“我们合作,交往后还是很自由,互不干涉内政,互相帮忙摆平家长,何乐而不为呢?”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听得晕头转向。

回家一夜辗转反侧,我决定答应这个荒唐的交往合约,我真的需要休息。这一纸合约可以让我得以在工作之余有个庇护所,好好休息一下。

与小风的“同居”生活还是很合拍的。我是朝九晚五的坐班,他是黑白颠倒的赶图。我们虽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无法改变的作息时差,给我们彼此的生活划到一个合适的范围。我们各过各的,倒也乐得清闲。

不知是哪位智者曾经说过:“同居就像做菜,没有勺子不碰锅沿的。”我这金刚不坏的勺子,还真的碰上他那心胸狭隘的锅沿了。

起因是我放在冰箱里的一块起司蛋糕不翼而飞了,而罪魁祸首却含着勺子美滋滋的在画图。

“为什么吃我的起司蛋糕?”

“我饿了。”

“可那是我买的。”

“什么你的我的,连你都是我的。”他穿着花短裤画图的样子,真像一个胡搅蛮缠的臭流氓。

“你!”我撕逼的功底实在是不行,每次撕完,只有回到家,我才能脑补出应该怼什么话。现在少了回家的过程,只能摔门出去,脑子里都是他吃起司蛋糕、占我便宜的画面。

自那以后,冰箱里总会出现一些零食,有时候是抹茶蛋糕,有时候是提拉米苏,有时候是朗姆味八喜,反正就是各种催胖神器。

我只管吃,从不问谁买的,可能是神仙买的呢?

小风毒舌的功底这几年日渐深厚,我终于明白他以前算是对我客气,现在完全激活了技能。

“你的双下巴可以挤死一只蚊子。”

“你别穿这条裙子了,你没发现,你连拉锁都拉不上吗?”

“真佩服你这种胸小还胖的女生。”

他说这些话都是有原因的,有一种吃醋叫做“你们聊得挺欢啊。”第一句是我跟邻居阳光帅气的男主人问声好,笑得灿烂了一点;第二句是我准备去参加同学聚会,见见我初中的暧昧对象;第三句是公司年会,我们在穿深V还是衬衫领之间争论。

最终,我穿着一件像护士服的裙子去参加了公司年会,不是因为我放弃了深V领,而是我的深V领那天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们开始争吵,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像《离婚律师》里的台词,“全世界每个人都在寻找另一半,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分开也未必难过。”

我们分手了,像大多数情侣分手一样,不是不爱了,而是太累了。

我搬了家,很多年也没有见过他,只有逢年过节我才回到家。父母已经不再疯狂地逼我谈恋爱,他们一直以为被甩的是我,我也懒得解释。

奶奶问我:“你现在还能睡得着觉吗?”

“能。”

“那我就放心了。”现在亲戚都关心,挣了多少钱,有没有升职,有没有处对象。从没有人关心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累不累。

“小风他……”奶奶第一次叫对了他的名字。

我下意识地说:“别提他。”想想还是咽下这句话,我也想知道他的近况,“他怎么了?”我接着奶奶的话问。

“他出国了。他走之前给你留下个大箱子,就在你床底下,你拖出来看看。”

我心里暗骂一句,走就走,还留什么劳什子大箱子。

打开箱子,是我那件熨帖平整的深V裙,奶奶用手挑出来:“星星,这是你的吗?这能穿吗?”

“抹布,奶奶,这是抹布。”我赶忙抢过来,揉成一团塞进去。

还有一张《倩女幽魂》的VCD,一个旧的玩具手电筒,一个上好佳什锦水果糖的空袋子,一块掉了一只耳朵的兔子橡皮,一本我最爱吃零食的手帐。

原来那张《倩女幽魂》的VCD是他借给我爸妈,本意是想让我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结果弄得我怕鬼。小风其实很胆小,很怕黑,但每天晚上都打着玩具手电筒送我回家。

多年后,我只记得《倩女幽魂》,却忘记了那只给我光亮的手电筒。

有年冬天,我非要吃上好佳什锦水果糖,可小卖部只有柠檬味的。他跑了好远的路,甩着大鼻涕给我。多年以后,我却只记得他甩着大鼻涕,却忘记了他给我的那包糖。

我怎么也找不到兔子橡皮的另一只耳朵,小时候我瘦瘦小小的,同桌女孩是个大胖子,我妈给我买的新文具,她总要挑好看的抢去。

小风找她理论,为什么不找她打架?因为打不过!结果他被一推磕到了课桌上,流了一脸血。多年后我只记得她妈追的他,他满街跑摔了一身泥,却忘记了他是为我伸张正义才光荣负伤。

“他好像跟一个洋妞结婚了,可风光了。”

“祝他幸福。”

“结婚当天,他又婚了。”

“他是不是傻?”

原来有一个人爱你好久,可偏偏风把距离吹得好远。就像多年后,我只记得他买的蛋糕让我的体重猛增,却忘记了吃甜品时甜蜜的恋爱感觉。

人生两大幸事:一是吃得好,二是睡得好。如果还有一个相知相爱的人陪着,过一年,是幸福一年;过一辈子,是幸福一辈子。我们有了相爱相杀的那几年,总好过别人同床异梦的一辈子。

小倩对宁采臣说:“当我真的离开你,你的心真的在痛,眼泪快要流下来的时候,就赶快抬起头,看看这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当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潇洒,就不应该哭,因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你的世界……”

张小风,不论将来如何,愿我们都好。

老猫solo
老猫solo  作家

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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